陶贺吃醉了酒是个什么德行,他们几个再清楚不过,傅云轩手一挥,“扛走。”
孙怀义和傅云成一人一边,硬是将吵吵嚷嚷的陶贺给直接拖走了。
外头吵吵嚷嚷的声音没有了,陶风清不放心的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春寒听见门响,忙回头问:“二爷?有什么吩咐?”
“他们人都走了?”他轻声问。
春寒点头,“都走了。说是不打扰二爷和小姐洞房花烛。”
陶风清点点头,“你们也都去休息吧!让安宁一个人守在外头就行了。”
“是。”
交代完了,陶风清关上门,回头看见端坐在床边的人,突然笑了一声,“你怎么还真的乖巧起来了?我还以为进屋会看见一个掀了盖头吃东西的新娘子呢!”
这也是为什么他开始死扒着房门挡住的原因。
来的太突然,都没机会给她个提醒让她先做好准备。
......
没有声音。
陶风清皱皱眉,心道,不是这样坐着也能睡着的吧?
他狐疑的走过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去掀盖头反而弯腰抬头从盖头下面往里瞧。
他头刚伸过去,林霜降一脸莫名的低头看着他,两人目光撞上,陶风清反倒被吓了一跳,猛的站了起来,盖头被他头顶着也掉了。
“你醒着呢?那我说话你怎么不吭声?吓我一跳。”陶风清还真在自己胸口上拍了两下。
林霜降看着掉在地上的盖头,略显失望的道:“媒婆子说,盖头掀开之前我不能和你说话。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自己先掀了算了。”
陶风清也朝地上看了一眼,听她这话突然有点自责了,他捡起盖头不怎么确定的问:“那要不盖上,我们重新再掀一次?按照规矩来?”
说完,他就立刻嫌弃了一把自己,这都说的什么话?哄孩子过家家呢?
可没想到,他不过脑子说的莫名其妙的话,还得到了林霜降的认同,他都准备将盖头扔一边去了,她却认真的点点头,“好。”
那模样,是真的很认真。
......
“好吧!”
林霜降就伸手将盖头拿了过去,又重新盖在了头上。
陶风清突然有些哭笑不得,转身拿了桌上的玉如意,规规矩矩的将盖头重新挑开了。
林霜降看着他一笑,“这件事,总算是没有做错。回头他们就不会笑话你了。”
陶风清微微愣了一下,不置可否的点点头。
“接下来是喝交杯酒。”他道。
林霜降似乎犹豫了一下,可还是笑着点头,“好。”
当她拿着酒杯和他环住手臂准备饮酒的时候,陶风清另一只手却把她快到嘴边的杯子给拿了下来,“春寒说你沾了酒会起红疙瘩。为何不说?”
“不碍事,过一晚就好了。不喝交杯酒,会被人笑话的。”林霜降满不在乎的道。
陶风清微微笑了一下,“换成水就好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谁会笑话?”
“好像也对。”林霜降于是愉快的跟她完成了交杯‘酒’。
两声极轻的敲门声是适合的响起,安宁在外头小声的道:“二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送进来吧!”
安宁送来了几盘菜,“小余爷刚送来的,二奶奶趁热吃。”说完,笑呵呵的又带门出去了。
“饿了吧?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让咸鱼准备了些。”陶风清将碗筷递到林霜降的面前。
林霜降盯着菜看了会儿,站起身道:“陶风清,现在成亲的礼都结束了吧?”
陶风清不知道她问这个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基本完成了。”
听到只是‘基本完成’,林霜降丧气的道:“基本完成?就是还没完成?那我,还不能去换身方便些的衣服是吗?早上她们给我缠了腰,我怕我吃不下东西,勒的很。而且,这冠也重。还有什么,我们快些都完成了,然后再吃饭行吗?”
陶风清看了她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干咳了两声,憋着笑的道:“你去换了吧!接下来的事,你穿这样也不太方便。”
林霜降哪有心思研究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听了可以换衣服了,立刻如释重负跑去了屏风后面。
陶风清兀自的低笑了两声,突然想起什么,“要安宁去唤春寒她们过来帮忙吗?”
“不用了,她们昨晚也没睡,今天跟着累了一天,怕是沾了床就睡着了。这点小事,我自己可以。”
“哦。”陶风清给自己倒酒的动作一顿,“你们昨晚上没睡觉?”
“嗯。”
陶风清颇有些得意的笑了一下,突然觉得今天在轿子里露出一半的脸的她其实还是让他惊艳了一番的。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余音绕梁,昨晚上一闭上眼都是烟姑娘的声音,越睡越新鲜,后来索性就没睡了。”林霜降道。
陶风清喝酒的动作又是一顿,脱口而出的问道:“所以,不是开心的?”
“开心啊!昨天是我长这么大最开心的时候了。”
林霜降已经换好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坐下巴拉了几口饭,抬头看陶风清没动筷子,含含糊糊的问:“你不吃?”
气饱了,吃什么吃?
“我在前头吃过了,你吃吧!”陶风清道。
腰没那么紧了,肚子也就跟着饿了,林霜降吃着吃着额头就开始冒汗,脸也通红,瞧见她这样子,刚刚还一肚子气的陶风清又不忍心了,给她倒了杯水推过去,“辣也不说?”
林霜降端了水一口气喝了下去,忍着被火烧似的的嘴,摇头道:“喝点水就好了,无事。”
陶风清看着她,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他伸手将她垂在面前的头发拨到了耳后,极轻的叹了一声。
林霜降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抬眼看着他,有些僵硬的问:“怎么了吗?”
“我还记得,在沙洲你找我,当时我就跟你说过,陶家人多,这大宅里的事比你想的要多的多。”
“嗯。”林霜降点头,“我能应付的。”说着,她将他的手从她耳边拨了开,尴尬的笑了一声。
“可我瞧着,怎么有点悬呢?不能喝酒你不说,菜辣了你不说,喜婆子给你腰缠的太紧你也不说。什么都不说,你怎么应付得了那些人?”陶风清说着,又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可你为什么就又敢打许宗宝那些人了?”
林霜降突然笑了一声,“我能应付的。只要二爷记得答应过我的事,那我答应过二爷的事也一定能做到。二爷放心好了。”
陶风清挑了挑眉,显然不是很相信的点点头,“好吧!反正咱们堂也拜了,酒也喝了。都没有退路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嗯。我吃饱了。接下来还要做什么?”林霜降问。
“睡觉。”
林霜降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头,“二爷,我知道这成亲之后,是要和夫君睡在一起的。不过,二爷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要靠我太近,我还没习惯跟男人睡在一起,怕会不自觉的伤了二爷。”
陶风清很爽快的答应了,“行。”其实也是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他站起习惯的张开手等着她替他宽衣,可她已经转身去铺被子了,看样子好像也没有打算替他宽衣的意思。
他张着手等了个无趣,开始自己宽衣解带。
帐子放下,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尴尬。
第16章
陶风清暗自琢磨,接下来的‘礼节’该从哪儿开始着手,放在被子外头的手原地点了两下,开始试探性的向林霜降那边慢慢挪。
只他的手刚动了那么一点,就听见林霜降问:“陶风清,我们今天要圆房吗?”
陶风清:......
“应该是吧!”
“我觉得我们还不太熟,要不要先等等?”林霜降道。
陶风清:……
“我觉得也是有点尴尬。等等吧!”
“嗯。”林霜降翻了个身,“那我先睡了,困了。”
陶风清:......
“好。”
没过多久,背对着他的人,均匀的呼吸声便响起了。
陶风清睁着眼睛看着床顶的雕花,越看越新鲜,咂了一声之后坐了起来,越想越不对劲。
他在哪儿?他在干什么?
刚刚他还扭扭捏捏的想着要从什么地方做个开始,她就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他提‘圆房’,还跟他商量改日,他怎么没有骨气的就答应了?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把她摇醒了,就这个事稍稍理论一下。
手都伸过去了,最后自己叹了一声,倔犟的扯了一下被子翻身躺下了。
外头也不是没有关于陶风清的风流韵事,光天桥下面流传的《陶二爷那些不能说的事儿》都有上百种不同版本。
里面的姑娘上到天之骄女,下到戏子歌姬,说书先生随便一拍扇子都能绘声绘色的说个三天三夜。
虽然故事里的人,陶风清自己也不认识几个。
但这也并不妨碍他被传成了个‘风流浪子’。
可就算这‘风流浪子’他当的名不其实,也不至于在自己洞房花烛夜憋屈成这个样子。
“林霜降。”他试探的唤了一声,“今晚的事,你可不许跟外头的人说。你身边那两个丫头也不行。”
“嗯。”大约是觉得他聒噪,林霜降把被子给裹紧了缩了缩。
“算了,现在说了也白说。明早上再说吧!”陶风清准备躺下,目光瞥到桌上还没喝完的酒,爬起来独自喝了会子闷酒,觉得也有些累了,爬回去睡了。
第二天,鸡刚叫了一声,陶风清突然一个激灵的醒了,他忙不迭的爬了起来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在床上铺着的白帕子,“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晚了又得闹腾了。”
他爬起来找了一圈,最后在林霜降陪嫁的盒子里找到了一把镶着五彩宝石的匕首。
他在手里掂了掂,撇撇嘴的道:“这是有谋杀亲夫的打算啊!”
他一手握着匕首,对着自己的手指头跃跃欲试了几次都没下下去手,差点就有种把安宁叫进来借点血的冲动。
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件事实在不好让第三个人知道,否则这脸就真没法要了。
他想了想,自己下不去手就让别人来下手吧,于是伸手去推林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