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娇娇往外走,丝毫不停顿。
一道血迹砰溅在镜子上。
娇娇纤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像蝴蝶的翅膀一样。
她步子没停,直接走了出去。
出了门,却见谢然在屋外下的台阶立着。
她愣了愣,面上扬起笑,“夫君~”
继而她委屈道,“娇娇脚疼,夫君你过来背我,好不好呀?”
谢然上了台阶。
他蹲下身,娇娇欢喜地扑上去搂住他的脖颈。
“小心些。”谢然小心翼翼地揽住娇娇的腿脚。
娇娇翘了翘唇。
*
废皇后死了。
娇娇这夜喊了人打叶子牌。
但是没打整宿,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三五盘的功夫,她便困了。
她不是没杀过人,她杀人害怕过,被梦靥过,独独没有后悔过。
娇娇提起衾被遮住小腹,披头散发靠在床榻边上。
喜儿把玲珑糕端来,小小一碟只有两三个。
“小姐,平安喜乐。”
玲珑糕是喜儿乐儿的拿手绝活,但这两个丫头只有娇娇过生辰时才做。
一是娇娇身体弱,不能常吃,二是实在难做,折腾得很。
娇娇捏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慢慢嚼。
她冲两个丫头笑了笑,“行,越做越好吃了。”
乐儿在一边悄悄红了眼。
玲珑糕的方子是大人特意为小姐寻来的,特意让她俩学的。
若是大人还在...
娇娇吃完糕点,用帕子擦了擦手,便让喜儿乐儿退下。
她躺在床榻里,闭着眼。
平安喜乐。
她爹爹似乎就只会平安喜乐这四个字的贺语,连着身边的婢子也都只会年年祝她平安喜乐了。
人生哪有常在的平安喜乐。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她摸了摸小腹,平安喜乐,她已经很满足了。
烛火被吹灭。
谢然避开她的小腹,抱住她。
他刚刚才沐浴回来,身上没了白日沾染上的酒气,是淡淡的沉水香。
娇娇弯唇,也拥上谢然。
“夫君,给我爹爹和阿娘立个碑吧,”
“嗯。”
“要是真有投胎转世,他俩一定不生皇族官宦之家,然后就能顺顺遂遂在一起。”
谢然从小婢子那儿知道废皇后今天都说了什么。
他拍了拍娇娇的背,安抚的意味浓厚,“嗯,睡吧。”
*
谢然一直还在找碧茛。
年关近了,娇娇的身孕随着月份增长越发显怀。
娇娇一人收了两份红封,真是快乐起飞。
她摸了摸小腹,笑眯眯的。
谢然难得换上红色这样张扬热烈的颜色,衬得五官俊美非常。
“今日玉京城外放烟花,看不看?”
年轻俊美的小郎君邀请,自然是要接受的。
娇娇和谢然坐马车去了玉京城郊外。
漆黑的夜空中,一面飞着雪,一面蹭蹭的烟花窜起。
盛大的,灿烂的。
鎏金色的瀑布长在天下,飞流而下。
无数漂亮的光点闪耀着,波光粼粼。
娇娇偎在谢然怀里,倒也不叫人做白工,伸手喂了他一块糕点。
除了烟花,便是放灯,河灯。
过去一年兵荒马乱,实在不容易,有人折了小小一盏河灯,边哭边放。
也有男男女女充满对未来的期盼,互相红着脸放了灯。
五彩绚烂,整条护城河都极其漂亮。
娇娇坐在高楼上,把玩着谢然的手,温声软语,“夫君~”
谢然垂下眼,“不行。”
娇娇眨巴眨巴眼,扭着身子想去看他,“夫君~”
谢然把人摆正,“不行,太危险了。”
放河灯的人多是一说,另一说就是水边意外频发。
自从水牢之后,谢然便不要放她靠近水面了。
她怀了孕之后,更是想也别想。
娇娇捏了捏谢然的手指头,只能作罢。
看完烟花,谢然将娇娇裹得严严实实的,准备回府。
然而此时却有侍卫匆匆跑过来,伏在谢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谢然眸子里涌起暗色的浪,他摸摸娇娇的头发。
“先送你回去,然后我要去趟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 啊,要结局了,结局写完写番外....
☆、娇娇然(六十九)
匆匆修建的新玉京城皇宫不比原来奢华, 加之只不过建了不足一年的功夫,所以朴素的很。
谢然策马从宫门进去,直接进了大殿。
新帝死了。
死在新年的前一天夜里。
谢然没想过动他,毕竟祸不及子女。
太子妃和国公已死, 这个小孩儿留着就留着, 若是哪天起了心思, 再杀也不迟。
殿内的龙床上盖着白布。
“主子。”任惜没有绕路摄政王府,已经提前到了。
谢然只消看了一眼, 确定人真的死了, 便直接出了大殿。
外头雪花还在飘,昏沉的夜色压下来,隔着长街的热闹传进来已经很是像窃窃私语了。
“怎么死的?”
任惜拱手,“在晚膳里发现了□□。”
谢然淡淡应了声。
任惜道, “主子, 当务之急是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恐怕不少老臣都要以为是您杀了新帝。”
小孩儿死了固然可惜, 但是说到底不过是命不好。
主子实在清清白白什么也没干,一弄不好却要被群臣围谏。
寒风带着雪花扑朔,凛冽的像把刀刃。
谢然眼底薄凉, “会是谁杀了人呢?”
任惜飞快的思考起来。
杀新帝这件事情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做。
如今刚在北戎和倭寇围攻下修生养息, 那些老大臣不会这样做, 新臣子由主子一手提□□,也不会如此做。
皇族贵胄被主子杀了一大半,想来也是没有胆子的。
不,那剩下的人更不可能做到了....
不对,也不是所有老大臣都不会这样做。
新帝不是正经的皇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