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的江珏必然是在锦绣荣华之中温养出来的美玉,受不得一点儿苦头,不会沾手那些会伤了指甲的苦活儿,也不用去跪那些达官显贵还得看人脸色行事,最好是早晚都安闲等着他来伺候。
也不瞒着她,江栖直白道:“在宫里头造谣生事,不,也不算造谣,毕竟有些是真的。只能说那心怀不轨之人,是祈太妃,和懿长公主的母妃,和魏怜斗了大半辈子的人。”
联想起之前说的,祈太妃破格用了现任皇帝妃嫔东西的事儿,江珏倒也不是太惊讶,只是实在不知她这又是凭什么。
江栖图谋皇位好歹还有个亲生长子的身份……
想起这个江珏更气了,也不知是在气长辈还是在气自己。
但江栖至此就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爱怜地抚上江珏的长发,“没事儿多动动脑子想想,别整天睡得不晓得时辰了。”
好吧,这才是他的真实目的,就是看不惯自己睡得□□闲。
她正要接着会去做什么春秋大梦,又听江栖宠溺抱着她道:“等人把那边收拾好了,我带你去泡温泉,应该能让你好受点。”
虽然不是很想理他,但耳朵还是违背主人的心意动了动,算是同意了,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但江珏根本不知道他说的收拾是什么意思,只当做是温泉池子周边生长了些多余的花木。
原本死忠于江珩的人,各家各族安排进来图谋驸马之位的人,还有更多杂七杂八的,都在短短几日内被清扫一空,西山行宫的山崖下秃鹫老鸹成欢。
江栖需要一些时间把自己的人安排上,至少要让江珏觉得一切正常,除了都听他的话之外。
整座西山行宫,内里是为了王公贵族享受而建的的殿宇琼台,温泉山石曲径长廊之外,还有无数年历代皇帝积累下来的军事工程,一线天后的是足以抵挡千军万马的雄关险境。
皇帝虽然从来没管过江栖这个儿子,但至少在临死前,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了他。
他只要把人调出帝京就能在江珩的眼皮子底下有自己的人,还能匀一些去做公主府里的甲卫,也算是让自己安心。
他现在是真成了帝京那些人的心腹大患了。
但现在的江珏什么都不知道,至少在可离偷偷来找她之前。
江栖没有杀了可离,毕竟是江珏带了那么久的婢子,从帝京跟去淮地又跟着回来。只叫人找个房间看好了她,别让她乱跑,也别养瘦了叫江珏操心。
正当江栖说去看看那边准备好了没,让江珏等他一会儿就回来的时候,她听见一个人跑了进来,那人拉住了江珏的手苦苦哀求她。
“公主求您劝劝江栖他吧,他要攻打帝京了,他已经杀了好多人——”
可只有那么几句话,拉住她的人就没了声响。
再有人抱住她就是江栖了,一个吻落在了江珏的额角,她被一把横抱了起来。
“阿珏,我们去泡温泉。”
第47章 回京
江珏心里一急, 顾不得什么眼下的处境,一手抓上了江栖的领口,要他给个说法。
“阿珏别急, 只是让人带下去关起来了而已。”制住她是轻轻松松的事情,江栖抱着她向外去, “既然那婢子对你是忠心耿耿, 给你留着就是了。”
还有呢?
但江栖已经没有更多回答她话的打算, 像是默认了可离的那句话。又和江珏另外说了些,等会儿要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诉他。
避重就轻, 江栖一向精于此道。
也不考虑一下江珏根本说不出话。
像是明白了江珏的想法, 江栖某些时候就是不喜欢干人事儿。
“那就憋着吧。”
说是泡温泉, 实则和药汤没什么区别,老远就闻到一股药材被烧开了的味道, 闻一鼻子都能让人味蕾发苦。
这很符合江栖的作风。
江珏勉强想了想,帝京附近能开凿出温泉的地方实在是不多, 她的昭宓长公主府附近虽说也有热源但一直都懒得折腾。澹台迟府上有也不奇怪, 但八成是自己后来凿的, 不然那风水地段也不会让他捡了个便宜。
排除那些一向擅长享受的王公贵族府上, 那也只有往西山近郊了, 西山行宫是一处, 附近还有些小地方也零零散散的一些,不过看不上就是了。
正想着, 江栖已经帮她去了衣裳进了池子,也不嫌麻烦,刚刚还穿的整整齐齐的,这会儿又全没了。
明明只是裹一条被子的事儿, 也不知道江栖帮她再穿上是为了什么。
四下无风,但这大冬天的,冷气潜伏在体表,江珏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水温是刚好适宜的温度,可这池子药不是白放的,江珏没多久就觉得浑身燥热,刚刚还能有力气扑腾几下,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整个人都快烧起来了。
“泡小半个时辰就出来。”
怕她乱折腾,江栖在她耳边安抚了一句。
可江珏听着只想骂人,还小半个时辰,这再多一刻都熬不住啊,她都快熟了。
又是一声轻笑,江栖慢悠悠地启了唇,“急什么?你当我不和你一样吗?”
说着还不忘贴着她的腿,彰显了一下存在感。
虽说是来了月事,但谁知道江栖会不会干出什么更狗的事儿,这样一听江珏简直乖得不行。
他又絮絮叨叨了些有的没的,勉强让江珏分了些神,不去想着自己身上什么反应,但就是不让她睡过去,听得江珏都想叫他闭嘴,她从来不知道江栖居然能话痨成这样。
直到把江珏从池子里给抱出来,江栖才凉声威胁了一句,“你要是实在烦了我,我就只好让江稚来陪你。”
那还是算了吧。
江稚有多讨厌她,也就恨不得咬断她脖子吧,江珏这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只是不知道江栖是什么时候把江稚给弄出来的。
“当年江昼在帝京受难回了淮地,府上的妾室已经给他生了个女儿,他少不了偏宠了些,养得江稚脾气也大。你要是不喜欢她也无事,晚些封个郡主县主送出帝京去,免得你俩见面还急。”
皇帝还没当上,倒是先把人给安排上了,简直就是不要脸。
但江珏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自己还是别人的鱼肉。
虽然做事狗,但江栖在对江珏的事情上是一点都不含糊,把她放上了池子中间一块贴合后背的石台,有池子的水温在下,石台上的温度刚好。
江珏莫名觉得有一种被摆上了砧板的感觉,两根布着些茧子的手指捏在她的喉咙上捏了一阵子,像是在琢磨着从哪里下刀好一些。
江珏正要积极支棱一下,江栖却顿住了手,改扯过一条毯子盖在了她身上,裹着人放在了池子边上。
“别乱跑,等我一会儿。”
坐在池子边上,小腿还泡在水里,江珏愣了好一会儿才脑子转了过来,大概是有人来找他了。
虽说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是在什么地方,但这几日唯一在自己身边的人就是江栖,要不是听到了可离的声音,和他刚刚走得匆忙,江珏还会以为这儿只有他们两人了。
不是江珏自夸,从江栖能闲到花一整天和自己软磨硬泡上来看,这来找他的应该是急事儿。
都说恃宠而骄,别人都是要摘星揽月的,她怎么越活越温顺了呢……
无聊了一阵子,眼前又什么都看不见,江珏摸索着手边的石壁装饰,是一条龙,这是西山行宫。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栖又回来了,把人放回了石台上,但这次只是用扎人的目光盯着江珏,就算江珏看不见都被盯得有些心虚。
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还干过些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目前应该也就这一件吧。
江栖没有吊着她太久,“江珩背着魏怜派人来找我,他愿意交出皇位换我放你平安回去,因为他怕我一气之下把你给怎么了。”
像是觉得这话有些匪夷所思,江栖伸手去轻捏了一把江珏的腰肢,又韧又有弹性。
虽说是不疼,还有点痒,但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含着笑,江栖说出了那点奇怪的地方,“我哪有那胆子来欺负你啊,明明我都把你养胖了。”
……
像是觉得不够,把人抱起来又掂量了一下子,保守估计道:“至少二两肉。”
屁。
别当这对她好了几次就当她忘了之前是怎么折腾她的,这会儿江珏想想还有些后怕。
也许是看她面色不太好,江栖颤抖的吻亲吻了她的额角,满是后怕。
“虽然那药我让人换了,还是害怕你真死了。”
……感情她赴死的决心是白建了。
“真喝下去你也不会好受。”
江珏能感觉到微灼的银针扎在了自己身上,若有所感地睁开眼,正对上江栖那张还沾着水的面孔,双目正虔诚般看着她,那里面有她的模样。
又是一阵的你侬我侬,让江珏差点就一口气没喘得上来。
刚觉得自己能发出声音了,她还没来得及想好从什么说起,江栖就取了一小块糖塞进了她嘴里堵住了她的话。
“先别急着开口,你先把润嗓子的吃了。”他换了毯子把江珏擦干净,重新套上衣服往回抱。
江珏这才第一次看到这四周都折腾了些什么东西。
厚重的屏风与白幔帐包笼了整个池子,挡住来自外头的冷风,四周还摆上了炭盆子烧上。
池子中间的石台像是新雕琢出来的,没什么多余的装饰,却能完全贴合她的身体线条,也难怪明明是石料却能让她躺得舒服。
池子里是乌黑黑的药汁,还时不时咕咚冒个泡出来,蒸腾起来的水汽都带着些颜色,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化尸水那种玩意儿。原本还只是觉得难闻,这下子简直就是在折磨自己的感官。
要是江珏看得见这池子完整的模样,是打死都不会想下去的。
一想到自己刚从里面出来,江珏勉强压下了再找个干净的水洗洗的念头。
回头看了一眼江栖,他才刚从池子里起来,虽然这平时就让她馋的不行的性感男性躯壳正一丝/不挂地展现在江珏眼前,但这大半身乌黑黑不明药草汁的样子,实在是让她没什么去摸一把的冲动。
江栖也是知道她的癖病,索性让江珏站远了些,隔着一段距离和她捡了些要紧的说:“江枫还是让他跑了,他假意顺从但和魏怜起了些冲突,他刺伤了魏怜逃了出去,江昼替魏怜挡了一下子,怕是要不好了。”
虽然说和江昼没什么实打实的父女情,但这关头江栖肯放她回去,这江珏是真没想到。
听见那头嘲讽一笑,“他毕竟是把我养大的人,至少对我来说算是父亲了。”
江珏的嗓子有些哑还有些疼,但还是试探着问了一句,她不确定江栖是不是能听到。
“那你能救他吗?”
那边悉悉索索的穿衣服的声音顿了一阵,江珏以为江栖是不能,一个阴影罩在了她头上,是已经又恢复那衣冠禽兽模样的江栖。
他笑容诡谲,言语间意有所指,“阿珏,我不救自己寻死的人,除了你。”
好吧,她闭嘴。
江栖没告诉她,魏怜一死,很多人都自由了,但江昼是个多情又痴情的人,他替魏怜挡了这遭算是彻底还了年轻时的风流债。
他碍于情面不方便动手,但江枫可以,若是江枫杀了魏怜那正中他下怀。
“抬头。”
什么东西戴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