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目光缓缓落在陆清棣身上,眼中皆是欣赏:陆世子一表人才,待人接物温厚有礼,家世背景样样都是拔尖的,若是能得这么个女婿……
曹之平眼眸微眯,心底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
萧宝绥嗅着空气中那股悠悠草独有的脂粉香气,心里几乎是肯定曹之平与羌国素有勾结。
悠悠草是羌国国宝,不外送,珍贵且稀少。普通人极难接触得到,所以几乎没人认得。她还是去年在赵阑瑛的课上有幸见识过这种香草,才能辨出这个味道。
她想着,看了一眼与楚悖谈笑风生的曹之平:想必,正是因为没人认得,他才这般大胆地把这么明显的把柄放在明处。
萧宝绥侧头看向楚悖,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
午饭时候,厅中圆桌摆满了美酒佳肴。
“不如叫些歌舞助兴?”曹之平笑呵呵地把人请到桌边坐下,一边斟酒一边道。
“不……”用了。陆清棣只说了一个字就被楚悖打断。
“好啊。”男人漫不经心地瞟着桌上的酒壶,咧唇轻笑。
陆清棣皱眉,下意识看向坐在楚悖身边那个眉清目秀、漂亮得像是画上走下来的“小公子”:当着瑟瑟的面,他就敢这样……
萧宝绥扫了一眼琳琅满目的菜色,心底微微叹了口气。
虽知道曹之平应当不敢这么草率地下毒,但她仍是不敢动一筷子。
曹之平对一旁婢女吩咐了一句,不过一刻钟,便有两名女子款款走了进来。
“见过大人、见过世子。”
萧宝绥打量了一眼,容貌算不上出挑,但是肤色雪白、身姿婀娜,尤其是那声音,格外婉转动听。
“给几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两个女儿,左边的唤做曹慧,右边的唤做曹媛。她们二人自小习舞练琴,还算能拿得出手。”曹之平笑眯眯地介绍了一番,目光时不时地瞥向陆清棣。
女儿?!
萧宝绥闻言挑了挑眉,若有若无地看了眼心情大好的曹之平:天底下竟有把女儿当做歌舞姬的父亲……
“慧儿、媛儿,开始罢。”
“是。”
她看着她们一人抚琴、一人站在厅前空地,轻灵琴音响起,女子随乐而起。
纤腰摆动,媚眼如花,一举一动皆是在勾人心魄。
便是同样身为女子的萧宝绥见了也觉得脸上一热,更别提男子。
她又看了两眼,不禁侧眸瞟向楚悖。只见他直直地盯着跳舞的曹媛,却又好像没看,目光放空,更像是在随意看着某些地方发呆。
在面前跳舞的是身材凹凸有致的女子,还是头棕熊,对他来说仿佛都没什么区别。
萧宝绥想着,不禁悄悄弯了弯唇角:也不对……若是头棕熊在跳舞,楚悖定会比现在兴奋。
舞毕,女子香汗淋漓,雪白的胸脯微微起伏,霎是撩人。
她收回目光,不经意瞧见曹之平隐约瞥了瞥神色平静如常的陆清棣,刻着皱纹的眸闪过一抹失望,杏眸缓缓放大了一瞬,萧宝绥饶有兴致地弯唇:怪不得会把女儿叫出来献舞,原是看上了陆清棣。
也是,像他这般端方如玉的公子,不仅姑娘们喜欢,长辈们也喜欢。
楚悖松开摩挲着的酒杯,淡漠抬眼:“吃饱了,就先走了。”
萧宝绥诧异地看着已经站起身来的楚悖,一脸茫然:这就走了?说好的来调查曹之平?
“可是大人不满意菜色?我再吩咐人准备些。”曹之平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战战兢兢地问道。
“没有,很满意。”楚悖戏谑勾唇,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曹媛,目光落在了陆清棣身上别有深意,“尤其是曹大人的女儿,当真是秀色可餐。”
话音一落,萧宝绥便瞥见曹媛羞得脸色通红,唇角喜悦压抑不住。
曹之平心尖一颤,真的开始慌张起来:该不会是看上媛儿了?
楚悖嗤笑,转身扬长而去。
曹媛看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吹皱了心间的一汪池水。
“哪里有我宝儿好看?”上了马车,楚悖迫不及待地吧唧一口亲在萧宝绥的额头上。
忍了许久没亲亲抱抱,他很不舒服。
“方才还说人家姑娘秀色可餐。”萧宝绥佯装着生气的样子推了推他,冷哼一声偏过头去。
“没瞧见曹之平想把女儿送给陆清棣?”楚悖吊儿郎当地咧着唇笑,“我是瞧他木讷,给他提个醒。”
“我尝过宝儿……”
耳边一阵温热酥麻,她偏过头,正对上一双隐隐燃着烈火的眸。
“你是这世上再难有的珍馐美馔。”
声音很轻,像片羽毛,悠悠地荡在身上,蹭的她发痒、发麻。
冰凉的唇缓缓落下,轻点辗转逐渐变得猛烈,肆意地掠夺她的甜美和呼吸。
许久,心跳乱得几近崩溃。
萧宝绥面红耳赤地趴在他的胸口不敢抬头。
楚悖下巴搭在她的发顶,贪婪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呼吸有些乱,声音也透着沙哑:“我就是吃宝儿一辈子,也不会腻。”
“胡说些什么……”萧宝绥轻声,尾音儿颤乱,娇娇柔柔的,听得人心痒。
“宝儿,莫再诱我了。”
上方的声音似是又哑了几分,她莫名抬头,刚瞥见他的下巴轮廓就被他遮住了眼。
楚悖眸子幽深,喉结紧张地滚动一下。
那双卷着红晕的柔弱鹿眼,险些让他失控。
“阿瞒哥哥……”萧宝绥疑惑地眨了眨眼,“我看不见你了。”
睫毛触碰在他的掌心,蹭的有些痒。
一瞬间,楚悖感到了一丝慌乱。他把人按在自己的胸口,确定看不见她的眼睛才松了手。
萧宝绥一头雾水,车外叫卖马蹄声混杂,她却能清晰地听见他“砰砰”的心跳声。
纷乱错杂,像个患了心疾的病人。
她抿着笑,似乎隐约明白了他刚才为何要捂住自己的双眼。
是他动情了……
萧宝绥弯着眸,杏仁成了月亮,泛着丝丝甜意。
耳畔“咚咚”跳着的心脏好像安稳了些,她微微抬了头,轻轻吻了吻他的喉结。
揽着自己的男人明显僵了一瞬,萧宝绥得逞地笑着,由觉得不够。
她学着他咬自己耳垂儿时的样子,张开贝齿,轻柔地咬了一下。
“宝儿……”
男声一抖,有些疾。
萧宝绥满意地趴了回去,听着他重新乱起来的心跳声,眼眸微眯。
他的心脏,只能为我跳、为我乱。
楚悖冷静半晌,垂下眸子看着老老实实趴在自己胸前的萧宝绥。墨眉轻挑,唇角勾起抹意味深长的笑:“宝儿,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举动。”
她抿抿唇,没做声,只“哧哧”笑了起来。
*
“宝儿。”
到了酒楼,楚悖下了马车朝萧宝绥伸手,刚把人抱下车,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有些事想跟你们谈谈。”
陆清棣不经意瞥见萧宝绥微有些红肿的唇瓣,心脏陡然抽痛。
萧宝绥看向楚悖,见他耸耸肩膀,很无所谓地开口:“那就进来罢。”
说完,拉着她上楼。
二雅间内,摆设精致讲究。小小一张圆桌围坐了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微妙。
桌上一盏决明子茶散着幽幽清香,楚悖拎起茶壶给陆清棣面前的茶盅倒满,招呼得十分热情:“决明子,陆世子败败火。”
陆清棣脸色一沉,萧宝绥禁不住弯了弯唇。
“楚三,我是要谈曹之平勾结羌国一事。”陆清棣平了口气,“想必你也有所察觉。”
“嗯。”楚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伸手捏了捏萧宝绥的脸颊,温温软软,极为可爱。
陆清棣看着乖乖被捏了两下的萧宝绥眉心一跳,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瑟瑟不是玩偶!
“我本意是将证据直接交给你,但我方才改了主意。”他看着眼睛圆圆的少女,一字一句道,“你放瑟瑟离开,我便将证据送给你,让你为锦衣卫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萧宝绥闻言讶异地抬眸:陆清棣别是撞坏了脑子。
“嗤……”楚悖低低笑了两声,“报仇,不是只有中规中矩的法子。”
“啧,乖乖公子哥,你未免小看我。”
“呃……”萧宝绥轻咳了一声,“曹府用了羌国悠悠草,我们也有证据。”
“那若是我说,还有羌国和容甄勾结的书信呢?”陆清棣薄唇紧抿,注视着萧宝绥的表情。
她微怔,眸子闪过丝亮光,开始默默在心底盘算着能不能演场戏把证据先拿到手,然后再回到楚悖身边。
“所以呢?”楚悖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模样,“我要是想报仇,没有证据我依然能杀了他们。”
“但是你名不正言不顺。”陆清棣缓缓道。
“唔……你说得有些道理。”楚悖摸了摸下巴,忽地绽开眉眼,眸中染上戾色,乖张怪异,“可是,我早就有了容甄与敌国来往的证据。”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里的那份还是锦衣卫刻意流出去的。”
“拿着我的东西威胁我,啧,陆世子还真是蠢得有点意思。”
一番话,说得陆清棣脸色青白。
“宝儿,走吧。”楚悖逗弄够了,拉着萧宝绥的手起身。
陆清棣见此,“蹭”地站了起来:“楚悖,你根本就不爱她!你拿她当个玩偶,甚至方才看曹之平的女儿跳舞看得津津有味!你当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