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谨松开手。
被提了脖子几乎被捏死的翎妃跌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向来养尊处优的昭国第一宠妃大口呼吸,满头冷汗,却只能仰面看上去,正瞧见明谨的手指点在她的眉心。
高高在上,又像是在怜惜她。
“知进退,莫管闲事,才能倚窗看风月。”
“这些年安生些,可好?”
翎妃猛点头,几乎没有不应的。
明谨收回手,淡淡瞥她一眼,转身飘出了窗子。
翎妃尤其被吓瘫了,好半天没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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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谨回了坤宁,却见白衣胜雪的梨白衣在殿外等着。
她步子一顿,还是没躲开,提步走上去。
“梨,你怎在这?”
“君上让我过来,说这今日是第一日,怕有人不利于……于娘娘您。”
梨白衣不得不换了称呼,明谨看了她一眼,瞥过她衣摆上的水露,怔了下,猜到昨晚对方可能在外面守了一夜。
她敛了思绪,提裙上殿堂,“只是今日么?”
梨白衣抿抿唇,“娘娘的武功比我高,但若有需要,若君上差遣,我无时不在。”
明谨这次笑了,伸手摸摸她脑袋,像是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小妹妹。
“那,若我今日要离宫呢?陪我么?”
梨白衣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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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白衣没想到明谨会回到谢家,但又不惊动谢家任何一个人,她来了一个极偏僻的地方,似也是谢家的地段,但荒废已久,四处见着
荒草,好像颓败了很多年。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谨会来这里。
“这里是?”
“我谢家的禁地。”
既是禁地,梨白衣就不便进去了,在外面等着,明谨也没强求,顾自推开外面灰尘遍布的门窗,但一进屋,却发现里面很是干净。
似有人常常打扫。
明谨若有所思,看了周遭,又上了楼。
楼上就一个房间,她推开门,站在门口往内看,房间里更干净,桌椅板凳,书桌跟床榻。
简单,却齐全,好似有人在这里生活许多年,后来不住了,也有人打扫。
她垂眸,一脚踏入,却见地面阴影……门后有人。
哒,一指穴位点在她后背。
她已是一苇渡江,此人能避开她的洞察,也不会是别人了。
整个天下也就五个人。
宫里一个,朝里一个,蝶恋花一个,白衣剑雪楼两个。
此人好像没有呼吸,点住她定穴后就蹑手蹑脚出去了,没一会,另一个人走进来。
比她高了一个头,站在她身后,且伸手扣住了她的咽喉。
宽大修长的手掌亦冰凉。
他没用力,但明谨自己却是笑了。
“笑什么?”褚律问她。
“刚刚我还如此吓了你心爱的宠妃,如今就遭报应了。”
“心爱?阿瑾开玩笑了,我这般人,哪里能有什么心爱之人……是你还差不多。”
“君上也莫要开玩笑了,您这般人物,哪里会将谋算您的谢家人
视为心爱之人。”
“试探我?”
“不敢。”
褚律低低笑,手指摸索着她细腻的脖颈皮肤,但忽想起了芍药提及她最不喜欢别人孟浪,于是手指顿住了,松开,退开了一步。
走到边上后才说道:“阿瑾你还需要试探么?但凡你洞察的猜疑,总是对的。”
“就算不对,你直接问我,我都会告诉你。”
“比如,我到底是不是褚律。”
他说得轻便,明谨却觉得危险。
那姚远还在门外。
第236章 吃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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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的秘密,天下人自然是没有权力去试探的,不过君上若有倾诉之心,臣妾愿意聆听。”
“你刚刚喊自己什么?”
“臣妾?”
明谨反问了一句,褚律若有所思,“这样的称谓不适合你,我说过了,你我平等。”
他走到明谨正面,既不一味靠近暧昧,也没有太远,就隔着一个适度的距离,既能清晰看清她的眉眼,又不会冒犯她。
明谨感觉到了他的小心翼翼,眸色微垂,“不敢。”
她又恢复了端方克制的样子,疏远极致。
这似乎让他有些不悦。
“其实,你我也不算平等。”
“我一个假货,并没有资格当你的夫君。”
他察觉到她眉梢轻压,好似终于确定了这个天大的隐秘。
耐不住心头隐秘的复杂心思,他不由跨过距离,靠近她,挨着她的身子,低下头,轻轻问她:“你呢,现在会不会觉得特别恶心?”
明谨不能动,却是笑了笑。
“君上误会了,我嫁给你,只是因为您是君上,至于您在君上之前是谁,我并不在乎,就好比我若不是谢明谨,您也不会娶我。”
“我会。”
明谨一怔,他咧嘴一笑,“后宫三千,美女如云,我好色之名举国闻名,而你谢明谨恰恰是个大美人儿,你不知道吗?”
其余不说,这位假帝王是真的嘴甜。
“君上过誉了,不知您接下来要如何处置我?”
“那得看你想要怎么来处置我,是要去找那个真正的褚律,你真正的天命夫君吗?”
他这话一说,却留意明谨神色微诧,“怎么,你还不知道徐秋白是真正的褚律?”
他似真似假似笑非笑问着。
明谨呼吸一沉,抬眼与他对视,“他是褚律?难怪他恨我谢家入骨,非要杀我父亲,非要算计我。”
“你这话不对。”他轻笑了下,伸手清理着她的鬓角发丝,“换太子这样天大的事儿,并不是你父亲做的,而是你的祖父,这样时间也对得上。”
明谨的确也想到了。
看来她的祖父也是被逼到绝境了,恨毒了先帝跟褚氏,不惜帮忙做了这隐秘之事,要断褚氏的根基。
算起来,当年她祖父也的确官至太子太保,为太子第一信任之人……
“所以,他要杀你的父亲,其实另有一个原因。”
明谨眯起眼,“他预感到父亲跟你合作,并且开始怀疑他的身份,所以他先下手为强?”
“也不止,当年他的母亲秦氏死于你父亲之手,因为秦家也插手了当年红石谷之事。”
“说起来,你们两个也是可怜,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结果两家互相算计,彼此都有血海深仇……”
“君上不必费心,不管有没有这些恩怨,我也从来不会回头。”
明谨察觉到此人若有若无在加深她跟徐秋白之间的隔阂。
其实没什么必要,但她必须表态。
褚律深深看着她,“你的意思是不改此前的选择,不后悔嫁给我?”
“只要我还是君上。”
明谨应得很果断,“是。”
她本就无所谓自己未来夫君是什么人。
“我跟君上您有共同的敌人,至于彼此都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所谓。算起来,谢家犯下的罪都可以诛九族好几次了,我这般身份,怕是比娼妓还不如,哪里有资格去挑剔君上您。”
“所以,还请君上记得我们成婚的初衷,既走出了这一步,就都别回头看了。”
她坚毅如斯,褚律从她眼里看不到半点对这场婚事的多余情感。
他沉默片刻,笑了笑。
“好,那你我夫妻联手,把那老东西拿下。”
“对了,他今天上朝了,好演技,痛陈子孙不肖,主动求罪,还说要卸去身上的官职,不过他到底积威重,名声太好,又没证据,我总不能说他干的事儿。也就没法直接撸掉他,只能让他暂时闲赋在家,这算是他以进为退,”
明谨挑眉。
褚律让姚远进来,后者解开明谨穴位,三人照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