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阅读网
最新小说 | 小编推荐 | 返回简介页 | 返回首页
(双击鼠标开启屏幕滚动,鼠标滚轮控制速度)
选择背景色:
                    浏览字体:[ 加大 ]   
字体颜色: 双击鼠标滚屏: (1最慢,10最快)
再嫁_分节阅读_第10节
小说作者:金铃子   内容大小:282 KB  下载:再嫁txt下载   上传时间:2021-03-29 00:00:00
返回章节列表页    首页    上一页  ←  10/34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

  一进门,林文直接示意左右上前将刘文杰牢牢按住,压得刘文杰连手都抬不起来,隐有筋骨错位的闷痛之声传来,他才慢悠悠踱到刘文杰身边,微微俯身,拽起他的手沾了印泥,在早已写好的和离书上画了押。

  刘文杰浑身上下还有多处筋骨不曾长好,林文带来的护卫下手极黑,几下拉扯已令刘文杰额上冒起豆大的汗珠,林文再一用力,刘文杰直接痛的眼前发黑,再忍不出呻吟出声。

  林文却好似充耳不闻。和离书一式两份,林文细心捡了一份更工整的细心收起,这才望着睚眦欲裂的刘文杰淡然一笑:“刘公子从今往后也该当心些,若是再胡乱污人清白,死后下拔舌地狱不说,活着怕是就免不了皮肉之苦。当然,已经做出来的事,便少不得要遭点报应才对得起公道良心,你说是吗?”

  说完,林文不再瞧刘文杰那副几欲呕血的模样,施施然带着人出了穆安侯府。

第31章 峰回路转(3) 和离吧,家人哪舍得你……

  林斓这日正拿着自己旧时的字帖细心教导几个丫头描画, 就听前头管事急急进来报信,说是大公子到了。

  管事欢喜的眉开眼笑,林嬷嬷等人闻言也都是惊喜交加, 纷纷给林斓行礼道喜, 林斓却是一阵怔忪,迟疑了片刻才讷讷追问了一句:“哪位大公子?”

  她话音未落,一身玄色衣袍披着赤狐皮氅衣的林文就大步走了进来,抬手不轻不重的刮了下林斓的鼻尖,无奈笑道:“哪位大公子?咱们家有几位大公子?”

  兄妹二人上回相见还是林文特意告假出城送林斓离京之时,算起来大半年一晃而过。林文伸出手来比了比,林斓较离家时长了小两寸, 瞧着却清减了不少,消瘦的仿佛竹竿一般一折便要断了。

  林文一时感慨万千,万语千言都不知从何说起, 片刻后才觉出了不对。他都来了好一会儿了, 往日最是伶俐聪敏的妹妹竟还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迟迟开不了口, 林文心下一紧, 再顾不得端详林斓的气色, 抬起手臂便将许久未见的幼妹紧紧抱入怀中,情不自禁红了眼眶。

  林斓这才回过神来, 离京后经受的那些委屈忽而一股脑涌了上来, 大大小小桩桩件件梗在心口, 她一时难以自抑,便把头埋在长兄怀中轻轻呜咽了一声, 小声啜泣起来。

  兄妹二人相拥而泣,屋内伺候的丫头婆子见状便随着林嬷嬷一道退了下去,好让他们兄妹自在相处, 叙一叙别离之情。

  林嬷嬷还贴心的将屋门轻轻合上,却依旧惊动了林文。细算起来林文已有近十年不曾当众落过泪,却当着妹妹屋里的下人哭红了眼,着实有几分尴尬。他急忙趁林斓还背着身的时候拭净了眼角的泪痕,才摆出一副运筹帷幄风淡云轻的模样拉着她一起坐下。林斓却是哭的狠了,这会儿鼻尖还有些红,一双凤眼微微肿起,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看得林文瞬间变了脸色,再拿不出所谓的名士风度,又是自责又是心疼,恨不能把全天下的珍宝都捧到林斓面前哄她开颜。

  “都是我们不好,当初虑事不周,识人不明,竟然给你挑了这样一门亲事,倒是累你受了这许多委屈,”林文轻轻抚过林斓的长发,羞愧道:“若是早知道刘家在凤城那样待你,我们一早就该接了你家去。”

  林斓破涕为笑,却望着林文摇了摇头,努力压着泪意把话说的连贯:“大哥也说这样……孩子气的……话。圣旨赐下的婚事……”

  “没有圣旨赐下的婚事了,”林文越听越觉难过,恨不能把当初附和婚事的自己拖出来抽上几鞭子,面上却只是温和的截断了林斓的话:“阿斓乖,你如今情绪太过激动,急着说话恐伤了嗓子,先听我说话可好?”

  等林斓乖巧颔首,林文才继续温声说道:“陛下恩德,当时赐婚也是盼着你们夫妻和睦,能得一对佳偶,林刘两家也能结永世之好。如今既然事有不谐,陛下也不愿枉添一对怨侣,所以已经下旨允了你们和离。阿爹原想亲自来接你回去,可惜朝政繁忙脱不得身,只能由我走这一趟。”

  听到能够和离归家,林斓下意识露出一抹浅笑,林文一直仔细注意着她的神色,见此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丫头从小要强倔强,怎么嫁了人反倒隐忍乖顺起来。即便这门婚事家里也有颇多考量,可再如何我们也不想委屈了你。你这般瞻前顾后,若不是郭嬷嬷自己灵醒,打听出许多事,你还要留在此地受多久的气,岂不是要让我们心疼死?”

  林斓抽了抽鼻子,却不肯认下林文的话,小声嘀咕着反驳道:“便是郭嬷嬷不说,我的信也已经在路上了,再说我也不曾真吃了什么亏去。”

  “病到起不来身还不叫吃亏?你那时能痊愈才当真是祖宗保佑,算你命大。”林文忍不住拔高了音调,见林斓低了头不再言语又不由放缓了声音:“你离家有千里之遥,你算算我赶来用了多久,若是等收着了你的信再来,怕是什么都迟了。幸而如今还不太晚,我已从刘家拿到了和离书,我们这几日便可启程。”

  林斓轻轻应了一声,她盼这一日已经盼了许久,可她思量半晌还是扭着手指尽量镇定的问了一句:“婚事这就作罢,当真于阿爹和大哥仕途无碍吗?”

  其实她更想问这样近乎于请显德帝收回旨意的行为会不会引得显德帝不喜,牵连家族。毕竟当初是宫里先露出口风,希望林谢等家能与新贵们婚配结亲,以后方能齐心戮力为国尽忠。她与刘家的亲事定下来后,显德帝还曾在群臣面前大家夸赞,命各家以此为榜样,莫要唯门第配终身论品行,结果她却这么快便要和离,若是有人有心,说她一声有损天家威严也不算无的放矢。

  她确实多一眼都不想再见刘家人,可若是会连累父母兄长,她宁可不再回京,幽居在这出远离京城的田庄便好。

  看着林斓难掩忐忑的模样,林文心中又是一痛,面上却只是温柔弹了弹她的额头,细心解释:“自然无事。便是你信不过我的本事,难道信不过阿爹吗?还是你觉着阿爹辅佐陛下多年,余荫还庇护不了一个你?你莫要胡思乱想,我离京前陛下还叮嘱我快些接你回来,他这一回要好生给你找个般配的夫婿。”

  “当日你亲事波折不断,阿爹为你择一功勋之家婚配,本意是怕为你挑选的夫家卷入世家倾轧或二皇子等人的储位之争,连累你不得安宁。我们也是看错了刘家人品,错当刘家那个乃是忠厚有担当之人,误以为这一家机敏不足老实有余,才在几家武将中挑中了他们。原以为你已然低嫁,总能得婆家厚待,以后诸事遂心,却没想到事与愿违。既然他们不能善待于你,我们自然要带你回家,至于旁的,你都无需操心。”

  “此事追根究底都是家里对不起你,大哥给你赔不是,你跟大哥回家,让阿爹阿娘还有我与二弟三弟好生照料弥补你,好吗?阿娘最近时常流泪,阿爹也每日长吁短叹,食不知味,我们都十分惦念你。”

  与刘家的亲事能够定下,纵然有朝中局势的考量在内,可更多的却是为林斓终身打算。林文心知林斓聪慧,不是那等对朝政大局一无所知的深闺女子,此时便将家中打算一一道出,免得她多虑多思,反倒生了误会。

  林斓点了点头,却半晌没有说话,直到林文心中有些着急,她才越过矮几抱住了林文的手臂,喃喃道:“爹娘想我,难道大哥不想我?怕是大哥最想我,却脸皮太嫩口是心非,回去我还要问问二哥三哥,怎么也不来看我。”

  没想到突然受了妹妹一句调笑,林文正要回敬她一句却觉出了手臂上的湿热之意,他心下一酸,许久才长叹一声,摸着林斓的发丝压低声音缓缓道:“你二哥南下结二叔一家上京不在家,你三哥也想来,只是我觉着他来了也只是冲动误事,便把他锁在了家里,他这会儿怕是等你等得脖子都长长了寸许。”

  林斓想到三哥林斏急的抓耳挠腮的模样也不禁笑的眉眼弯弯,她默默抹了脸上的泪,微微抬起头拉着林文的袖子认真道:“大哥,当时阿爹阿娘还有你挑了四五个人家与我,是我自己取中了刘家,所以你们也不必自责。”

  林文不认同的摇了摇头,却也不欲与林斓起争执,他只是拍了拍林斓瘦弱的脊背,轻笑一声:“这话你只留着同阿爹阿娘说就是了,阿娘已经许久不许阿爹回主屋歇息了。”

  林斓听了果然着急,略整理了一番身上仪容便叫了人进来收拾箱笼行礼。

  恰好再数三日便极宜出行,这日一早,林文便亲自扶着林斓上了马车,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发返回京城。自此除三两个留在庆平城转手产业的壮仆之外,这里便再没有林家人在。

  林斓来的路上泰半时间病得昏沉,回去倒是有了精神看些风土人情。林文怜惜她之前所托非人,不愿多加拘束她,又怕她连日赶路会太过乏累,兄妹两个便在仆从护卫下走走停停,沿路赏风景品吃食,每每都是林斓买了稀罕东西回来,再邀林文一同赏鉴。

  这日林斓又买了几份当地特产的枣糕兴冲冲捧着回来却不见林文的身影,她便忍不住蹙了眉,心中升起几许担忧来。

  林文乃是林家这一支的长房长子,一向自律极严,若无要务每日里读书习武的时辰都有定数,这时辰他本该临窗习字,京中的公务又不会送到不破关来,又有何事能值得他改了多年的习性。

  林斓正要去寻林文,不想才刚想出门林文便拿着封信走了进来,揉着额角唤她过去:“阿斓你来,这事也不必瞒你,如意,六殿下他刚过不破关就遇着了流寇,连平国公都失了音讯,这会儿杨将军已调拨人马去寻,恰在二百里外代陛下巡幸的二殿下也已赶了过去,我们怕是这几日都动不了身了。”

第32章 仗势欺人 幼时情分在,许你入宫做我二……

  林斓只觉一颗心猛的被人攫住, 她面色一白,不知何时将枣糕落在了地上,松松系着的麻绳散开, 滚落一地残渣。

  林文心思还放在手中的书信上, 蹙着眉摇了摇头:“这回可与先前那次做戏不同,瞧这批流寇的做派手段极肖前几年朝廷花大力气围剿的前朝余孽,当时说是残部北逃关外荒漠,如今趁多地更换守将驻军杀了个回马枪也未可知。”

  平国公乃当世将才,也是排兵布阵的高手,当年曾为显德帝掠右翼大败前朝精锐于江野,能让他及麾下亲卫陷入困局的显然不是一般匪徒。

  林文面色凝重, 食指下意识摸索了下拇指上的玉扳指。林斓一见他这个动作瞳孔便是一缩,晓得林文心中定是十分烦躁忧虑,贺芝与平国公所处情况也必定比他说的还要凶险积分。

  她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顶着手上传来的锐利疼痛走到桌边坐下, 为自己和林文各斟了一杯茶, 强迫自己理清思绪:“大哥说的那次做戏, 可是如意在庆平城北面遇袭之事?当时我在刘家耳目闭塞, 只知道如意有惊无险,其他知之甚少, 这一次若是前朝余孽, 下手怕是比上回凶狠的多, 大哥觉着如意他们平安脱险的几率几何?都有哪位大人领兵救援?”

  林文少时在祖父林老太爷身边教养,读了兵书学用沙盘演练时常与弟妹们解说, 因此此时听见林斓问起军政事务也丝毫不以为忤,端起茶润了润喉便与林斓分说起来:“六殿下前番遇刺只是定下的计谋,平国公与殿下奉陛下之命巡视边关为的乃是敲打几个降将, 殿下虽然受了皮肉伤,可是那毕竟是设好的套儿,又有平国公的人一直在旁护着,凡事都有分寸。”

  “可这一回却完全脱离了我们的掌握,”林文面露忧色:“若是我估计的不错,前朝残兵当是从玉勒与王当二关之间的黄沙地潜了进来,避开了不破关的斥候及各岗哨的军士,直插到关内,不知用什么手段在应南一带劫了平国公和六殿下。若是他们当真得了手,六殿下应当会成为质子,性命暂且无尤”

  六皇子贺芝年少无功,并非前朝的心腹大患,又出身高贵,于诸皇子中也是出了名的得圣宠,对前朝逆党来说着实是不可多得的好人质。而平国公却是凶多吉少,毕竟他多智善谋,前朝多位大将皆命丧他手,逆党绝不会留着他,说不定一掳到人就要拿平国公血祭。

  林文知道三弟林斏及妹妹林斓都与贺芝十分要好,他顿了片刻,到底还是牵起林斓的手,将她冰凉的双手拢在手心,压低声音哄道:“不过这都是最坏的打算。平国公与六殿下此次北行身边护卫的皆是精兵悍将,平国公带的都是随他南征北战的亲兵,六殿下那里也是陛下亲自挑出的近卫,个个以一当百,如今逆贼还没有伪诏发来,应是还不曾得手。”

  林斓按住狂跳的心口,抖了抖唇想要微微笑一下回应林文的安慰,却发觉自己的嘴角已然僵住。她曾在显德帝的行军大帐里见过江山堪舆图,强逼着自己算也能估算出应南与不破关之间的脚程,逆军绝对是有备而来。

  唇上血色褪尽,林斓抬眸定定看着林文,怀着最后一丝期盼问道:“大哥可知二殿下是从何处出发?身边护卫首领是哪位将军?”

  二皇子贺清屏年后代天子巡幸亦有祭祀北方四季神明之意,身边按天子出行的规制配了一支护卫军,若是救援及时、统领得当,确是大有希望救下贺芝等人。

  谁知林文这次却沉默许久,才在林斓渐渐慌乱的视线下叹了口气:“二殿下得到消息时人在怀野,身边的统领是谢娘娘的堂兄,谢家二房的人,怕是不太指望得上。”

  林文话说的隐晦,林斓却是几乎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平阳谢氏自前朝初年起就是江北第一大族,极重门户之分,显德帝登基后几次皇子血脉高低的流言都与谢家离不了关系。偏偏谢贵妃与贵妃所出二皇子贺清屏都不甚得显德帝欢心,贺清屏不止一回在世家之间抱怨贺芝等人不敬兄长不守礼法,从小到大没少找母族出身低微的兄弟们麻烦。

  这么一个不知友悌为何物的东西再配上一个既无领军之才又无君子之德只知道一姓得失的狂妄之辈,指望他们真心援救贺芝等人,还不如指望上天有好生之德。

  林斓手指攥的发白,说话的声音也越发轻了:“杨将军虽能征善战,可不破关守军不可轻调,西边常有滋扰,杨将军一时也抽不出多少人马来,不然就是杀头的罪名。”

  “但杨将军派出去的必然个个都是精锐,又是一路疾行,阿斓你不必如此担忧,”发觉林斓的手掌没有一点回暖的意思,林文不由心疼的抚了抚她的脊背:“逆贼应当没有潜入多少人,当无大碍的。”

  林斓下意识随着林文的话点了点头,踌躇许久还是拉了拉林文的衣角,恳求道:“大哥,既然这几日各处盘查不方便走动,咱们要不要派人去帮杨将军他们?这一回咱们俩一共有六十余位甲士,个个都上过沙场,何不派他们去杨将军麾下效力?若是你能帮了如意,也是全了我跟他一起长大的情分。”

  说着,林斓惨白的面色上终于有了一丝红晕,她从方才就一直在思量对策,虽说此举并不妥当,可她在此等境况下也想不出更周全的法子。

  林斓一颗心都念着贺芝的安危,丝毫不曾察觉她说出这一番话后林文眼中的狐疑。林斓与贺芝之间的情分宫中与世家间无人不知,林斓也向来大方磊落,何时会拐着弯说话,自己想救人却要顶个兄长的名头在前?

  林文略一思量没抓住心头跳起的那一点儿微妙之处,莫名有些不合时宜的吃味,摆摆手不肯答应:“这不行。如今不破关内外颇多隐患,若是只我一人也就罢了,你一个女儿家又有大笔赀财,岂能少了甲士护卫。这世道见财起意的太多,可不是人人都会认江左林氏。”

  “不过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甲士们留下来护卫你,我是打算亲走一次不破关。若是杨将军不弃,我愿随军亲去寻六殿下与平国公。”

  林文性子稳重,不似三弟林斏那般爱捉弄人,不等林斓着急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林斓眼眶原本已经有些泛红,一喜之下猛然抬眸,带着一丝哭腔的嗓音显得格外柔弱:“当真?大哥的兵法是祖父父亲亲授,祖父不止一回夸过你青出于蓝,想必有大哥在,如意他们定然无碍。谢谢大哥。”

  林斓破涕为笑,林文心里却突然有些泛酸,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为了旁人为自己道谢,温润如玉的林家大郎当真是用尽了自己的君子之德才没在林斓心中稍安的时候幽幽顶上一句“如今竟忽而不甚想救”。

  是夜,林文安顿好林斓及一众丫头婆子后只带了六骑便奔赴不破关,林斓则带着人住进了林相故交家留下的一处乡间坞堡,林文留下的五十余位甲士和一众家仆个个打起精神,唯恐这多事之秋里有宵小趁乱行不轨之事。

  九十余人日夜轮换了三日,还没等来大公子林文的书信,先等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六百里加急送奏章回去宣称要亲去营救弟弟贺芝的二皇子贺清屏,宝冠轻裘来到坞堡前,意态风流的请见林斓一面。

  林斓听到丫头通禀时手上一用力直接削坏了一颗佛珠,慌得阿玉急忙捧起她的手查看伤势,林斓自己却只是胡乱吮了下食指上的伤口,便异常平静的命人请贺清屏进来说话,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瞧出林斓已经怒到极致。

  贺清屏来的极快。

  林斓才刚包扎好伤口换了身见客的衣裳,他就带着两个侍从到了花厅,拿捏着世家子弟间最受推崇的姿态品茗问香,做足了腔调。

  甚至一面醉心于茶之苦韵,他一面还能分出心神来端详林斓,一眼便瞧见了她手上的裹布,惊诧而不是体贴的问道:“阿斓怎的受了伤?可是哪个丫头伺候的不经心?若是此处少了合心意的,母妃还赏了我几个懂事灵巧的,你若不嫌弃我便让人带来。”

  林斓心中嗤笑一声,没接贺清屏的话,轻轻抿了口茶开门见山问道:“听说六殿下遇险,二殿下手足情深特去搭救,不知二殿下转而到此可是有何公干?”

  若非大家已不是垂髫小儿,要重天家威严,林斓真想一口啐在贺清屏脸上,骂他卑鄙无耻,虚伪至极,枉读圣贤书。

  贺清屏嘴角微微下撇,却又很快撑住了面上的和煦笑意,爽朗答道:“阿斓先前同我生了误会,偏偏穆安侯府有眼不识金镶玉,耽误了你。不久前得知你将归家,我便想着顺路探望一回,也是全了幼年相识的情分。”

  林斓一直与贺芝玩在一处,同贺清屏之间若说儿时情分,也只有拉着伴读打架,和谢家想要保媒硬娶的“情分”了。

  突然想起贺清屏当日曾气急败坏大骂出声,说是等她跟姓刘的下等庶民过不下去了还等容她做个侧妃,林斓不禁眯起眼瞄了瞄贺清屏今日格外贵重的装扮,将茶盅重重搁在了桌上。

第33章 高门的品格 世家、门第、姓氏,他们眼……

  上好瓷器骤然相击的声响惊得贺清屏心头一颤, 一不小心便将手中的茶洒了几滴在衣襟上,泅湿了茜红色的锦缎。

  贺清屏脸色立青。他性子肖母,同谢贵妃一样极为喜洁, 容忍不得半分腌脏之物, 身上衣衫有一丝不整都不肯穿,又哪里能忍受沾了茶水污渍的袍子。

  林斓还未开口,贺清屏已经站起身来,咬着牙行礼:“我不慎污了衣裳,还请阿斓指一人带我去更衣暂避之处。”

  他天生耐不得脏,谢贵妃觉着这也是世家的高贵品格一向纵容,是以贺清屏出行时随侍的宫人总会多备几套更换的衣衫。这会儿听见贺清屏的话, 他身后侍立的宫人便后退着准备出门。

  林斓却冷冷嗤笑一声,将人拦下了:“慢着,二殿下不必劳动宫人白跑一趟, 我这里庙小简陋, 不曾备下能招呼天潢贵胄的静室, 还请二殿下回吧, 等回了您自个儿的地界, 你换上十套八套都便宜。”

  这话说的着实不客气,贺清屏身边跟着的两个宫人鹌鹑似的缩了身子不敢出声, 贺清屏本人怔了一瞬后不禁大怒, 面色阴沉的盯着林斓看了一会儿, 伸手重重拍了案几。

  “林斓!我一向对你多有容让,安华跟老三他们叫上陈家人堵你们, 是我据实禀告父皇,才能惩戒他二人,你对我多次出言不逊, 我亦从未与你多加计较。今日我好意前来,你竟奚落嘲笑于我,便是你不念旧日情谊,我让人在庆平城内帮衬于你,你便是这样回报与我?”

  贺清屏将庆平之事说的言之凿凿,倒着实让林斓一时短了气势,拿捏不准真假只能瞟一眼大哥林文留下的侍从,见他隐晦的摆了摆手便明白这厮又在睁眼说瞎话。

  林斓这回直接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冷笑道:“您是天家子孙贵不可言,原不该让您站着,不过您自己乐意,我们也不好强求。小女子愚钝,不知殿下遣何人于何时到了庆平,又帮了我何事?最近庆平那边儿犯了煞,总有人恬不知耻冒领功劳,殿下与我说个清楚,也免得旁人占了你的功劳不是?”

  当初林斓年少气盛,又时常进出宫廷,与陈皇后所出的一子一女因脾性不投闹过不知多少回,大家本是各凭本事,偏贺清屏打小就是个告状精,一闻着味儿就想拿她做幌子折腾安华和贺朱姐弟,还贪得无厌想来她跟前卖好,让人腻味至极。

  他突然拿庆平城说是,林斓还当大哥林文之前提过的那位在庆平城里帮着压下流言的义士是贺清屏说下,却没想到此人本性难移又想做一出无本买卖。

  贺清屏差点没让林斓气死,他咬着牙拿手指摇摇点了林斓几回,装出来的谦和温雅丢了个一干二净:“此一时彼一时,你这般孤高自傲,怕是忘了如今已是显德四年!”

  他当然还不曾派人去庆平,可林斓嫁人不到一载就闹到和离的地步,庆平一带怎会没有风言风语,他纳她之前当然会让人去敲打一二,免得传到京中成为笑柄。

  再者林斓显德三年出嫁,如今和离待归,在世人眼中她的身价自然比不得当年云英未嫁时风光高贵,再端着当年的谱儿挑三拣四岂不可笑,贺清屏也正是此意。

  彼时他和母妃以正妃之尊位求娶林斓而不得,如今他能专程探望许林斓一侧妃位都是看在林相一门父子四杰的份上。不然就凭林斓一素行粗鄙的二嫁之妇,岂配为天家妇。

  听到如此羞辱人的话花厅里伺候的家仆都忍不住变了脸色,有那胆大的直接对贺清屏怒目而视,林斓却仿佛听不出贺清屏的言下之意一般,态度温和的点了点头。

  “显德三年事儿多了些,确是忘了如今已过了年了,”林斓笑得贺清屏头皮发麻,果然下一句俏脸一沉就转了话风:“至于我之为人,不劳你贺清屏费心。你只管等着回去京里,跟陛下解释你如何在如意下落不明前朝余孽为祸之际来跟我一个妇人磨牙喝茶便是了!不知奉先殿的砖让不让丧天良没伦理之辈跪!”

  虽说从一开始就晓得贺清屏根本就没把贺芝放在心上,甚至极有可能盼着贺芝落在逆贼手中,林斓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气红了眼。

  家事国事一概不顾,满脑子只有自己那一点得失计较,如此狠心凉薄人品低劣且还志大才疏,这样的人也敢肖想染指皇位,简直滑天下之大稽。若是在几年前,林斓定要不顾上下尊卑立刻唤人拿棍子将他撵出去。

  好在她不撵贺清屏也气得抬脚就要走,身旁的宫人想劝还挨了他一脚。这会儿贺清屏满脑子都是林斓桀骜不驯的模样,隐隐还有点对她去显德帝身边搬弄是非的惧怕,哪里还顾得上谢家舅舅的叮嘱。

  贺朱有母族的支持又如何,聘娶陈氏的女儿又如何,他身后有谢氏倾族相助,并不比贺朱差什么,何必要受林斓这个恶妇的气!

  贺清屏甩袖离去,坞堡碉楼上的守卫亲眼见着他带人去了与贺芝出事之地相反的方向,急忙派人进来报与林斓知道。

  林斓即便早有准备,闻言神色依旧难免黯淡了一瞬,她强忍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出言讥讽:“都到如今这等情势了,贺清屏还是不愿纡尊降贵亲自去救自己母族寒微的弟弟,甚至都不觉得这会引来陛下震怒,谢氏竟然也还愿辅佐这么一个东西,世家、门第、姓氏,他们眼前除了这些又剩了些什么?北地二陈已灭其一,竟还如此执迷不悟。”

  这样的话林斓也没指望左右会有人接话,她深深叹了口气,静下心后只得学母亲罗夫人,虔心祈求神佛以获片刻安慰。至少大哥林文还不曾传信回来,眼下境况杳无音讯也能算是好消息了。

  如此又过了四五日,这日林斓午睡醒来,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仔细问过坞堡各处的守卫却无人发觉异常,林斓便只当自己忧思过度乱了心智,特意拿了卷佛经来观摩一二。

本文每页显示100行  共34页  当前第10
返回章节列表页    首页    上一页  ←  10/34  →  下一页    尾页  转到:
小提示:如您觉着本文好看,可以通过键盘上的方向键←或→快捷地打开上一页、下一页继续在线阅读。
也可下载再嫁txt电子书到您的看书设备,以获得更快更好的阅读体验!遇到空白章节或是缺章乱码等请报告错误,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