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不矫情,可方才刚下过雨,直接喝生水的话,这晚上少不得多跑几趟茅房。
思索了一会,还是舀了一碗水出来直接喝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阿沅用盆装了一盆水端回了房中。
也不知霍爷在院子做什么,她回房不久就听见院中有稀里哗啦的水声传进屋中。
阿沅没忍住好奇,从破了些洞的窗户望了出去。
只见霍爷拿着一个水瓢,从水缸舀起水后就直接从头往下一冲。
水从他的头发上“哗啦”的落下。顺着头发到结实健壮的肩膀上,而后顺着背脊凹陷的地方一直往下流。
那水湿了他穿在身上的裤子。湿哒哒裤子紧贴在他的身上。
明明有穿裤子,可却好似什么都没穿一样。
不说那手臂上的肌肉,便是腿上的健壮的肌肉也一展无遗。
霍爷在洗澡!
阿沅的脸腾地一下就全红,从脖子红到耳后根。
吓得收回了目光,用有些凉的掌心拍了拍自己滚烫的脸颊。
刚刚的画面却是一直充斥在她的脑海了,更别说外边的水声一直没停过。
阿沅不知怎的又想起了自己抱着男人手臂的画面。她那会不敢仔细回想,现如今再回想,隐约记得他那手臂却似真的又粗又结实。
好似能一拳头就把石头锤碎一般。
阿沅咬了咬唇,也不知他那手臂是不是真的如她记忆中那么的强壮。
心里头有了这个疑惑,便生出了一股想要再看一眼的冲动。
如此想着,身体也开始动了。
凑回了窗户。目光落在男人的腱子肉上边,微微咽了咽口水。
那手臂都快赶上她的大腿了,别说是石头了,估摸着一拳头都能把她给打死。
可阿沅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反倒心生出几分连她自己都觉得怪异的安定感。
好似只要在这打铁铺中待着,她就不用害怕龌龊继父,也不用害怕那好色刘管事。
霍擎以往也是自己在院中洗澡,今日多了一个人,倒也不怎么在意。
毕竟那女子看着胆子就是极小的,她怎么敢偷看?
因此霍擎怎么都想不到胆子极小的阿沅会偷看。
冲了澡后,霍擎直接拿起宽大的布巾擦了几把头发。最后再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擦好后转了身准备回屋,回屋前还是看了眼那阿沅那屋子的窗户。
只一息便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的屋子。
阿沅躲在窗户后边,红着脸捂着狂跳的心口。
差一些就被发现了!
要是被发现不知羞耻的偷瞧他洗澡,说不定会被赶出去。
阿沅唾弃自己不知羞,随即又暗暗决定以后不能再做这么不知羞耻的事了。
缓了许久,阿沅的心跳才平缓过来。
外边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天上没有月亮,屋中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阿沅记清楚了屋中放木头和水盆、长凳的位置。
随后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动作轻缓的用冷水擦拭身体。
擦完后才穿上自己的衣服,躺到长凳上。
长凳不够长,只能微微弓着身子。
虽然睡得有些不舒服,但今晚却是在这大半个月来,睡得最为安心的一晚。
至于那已经寻到了清水镇来的阿娘和继父,也被她抛到了脑后。
第11章 生病 照顾
在小食馆投宿的夫妻二人,正是阿沅的阿娘和继父。
何秀才去上茅房,李氏则在房中铺床。想起女儿,眼眶微红。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么乖巧听话的阿沅,竟然会偷银子,被发现后还伤了一直待她如亲女儿的继父。
李氏虽不想相信,可事实也摆在眼前了。
她约摸也猜测得出来女儿来找她姑姑了,只是先前却不敢来寻。
那何老太太知道阿沅偷了存给儿子上京赶考的银子,还伤了她的宝贝秀才儿子后,指着李氏的脊梁骨大骂她养的好女儿。
还道人寻回来后要把她腿打断,再让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偷儿!
若不是丈夫劝阻了老太太,说是这事传出去后不光彩,恐会影响到他往后科举,因此老太太才收了想要把这事唱给十里八乡,
但何老太太气得还咒了阿沅一夜。
过来半个月,心想老太太应该气焰消了些,便试探了一下自己的丈夫,看看他对去寻阿沅是什么想法。
何誉倒半分也不担心阿沅把事情捅出来,且心心念念着那貌美的继女,所以反过来安慰李氏。
道人坏了可以交好,可人没就是没了,如今世道乱糟糟的,还是把人寻回来的妥当。
李氏感动至极,心中更是感叹自己虽二嫁,但确实一嫁比一嫁好。这二嫁便嫁了个知礼节,宽明大义的好丈夫。
*
半夜,又下了一阵雨。雨势来得凶来得急,但去得也快。
下过雨后,本就有几分寒凉的天气更凉了。
在长凳上躬着身子的阿沅没有可盖之物,冷得只得把自己缩成团取暖。
冷得瑟瑟发抖的阿沅做了个梦。
她梦见了自己阿爹死的那年。
家中的田产皆被堂叔伯们抢去,他们还要把她和阿娘所住的屋子抢去。
阿娘哭得麻木了,最后也不哭了。最后阿娘拉着她的手到了清水镇上。
阿娘让她在一间铺子外边等着,说去买些东西,一会就回来。
阿沅隐约知道阿娘不想要她了,但她不敢说。
等了两个时辰,阿娘都没有来找她。
她哭着从镇上一路走回了家。
家中阿娘看见她的时候,也是惊愕。
大概没有想到年仅七岁的孩子能自己一个找到回家的路。
阿娘也红了眼眶,娘俩抱着哭了许久。
阿沅怕阿娘再次丢下她,所以从回来后,阿沅到现在都没有闹过脾气。
再次梦到往事,缩成一团的阿沅觉得好冷,也好难受,这种感觉就好似还被扔在铺子门外时那样。
孤零零的一个人,孤独害怕的情绪再次涌上了心头。
沉睡中的阿沅轻声抽泣,口中哽咽的嘟囔着:“阿娘,不要丢下我……”
夜半除了几声狗吠声,还有便是屋檐上水滴低落的声音,正是这些声音阿沅细微的哭声衬托得格外的清晰。
霍擎睡眠一向浅。毕竟在军营多年,得随时保持着警惕,即便如今已经卸了甲,这警惕也成了习惯。
所以当那声细入猫叫的哭声传隐隐传入屋中时,霍擎便醒了。
手臂着在头下,睁着一双眼睛直直的瞪着昏暗的屋檐。
霍擎原以为只是哭一小会,谁承想那哭声约莫持续了有小半个时辰!
还梦呓喊着阿娘,说了一些胡话。
有些没完没了。
霍擎就寝后的脾气不大好,故意捶打了一记床铺,发出“咚”的一声响,在这深夜中格外响亮。
这声音估摸着隔壁的院子都隐约听到声响,只是隔壁屋子的人睡得极沉,依旧轻声呜咽低泣。
隔壁那屋的人一整日都担惊受怕,若是有点声响,必然会醒来。
霍擎察觉有些不对。遂起了身,下床点了油灯,拿着出了屋子。
走到对面的屋子门外,霍擎抬手就敲门。
敲了几声,屋子的人都没有回响。不是睡得沉,那便是昏迷了。
霍擎一时心软收留个人,却不想收留了个麻烦回来。
霍擎正欲把门撞开,但想起这门中无插梢,便尝试用力推了推门。
也不知这女子是心大,还是信得过他,门后并没有东西阻挡,故他一推便把门推开了。
霍擎原先觉着给她一个栖身已然不错了,但当拿着油灯进了屋中,见到女子可怜的缩在一张长凳上,却觉得应该多给她一张被子的。
两步上前,伸出手推了她的肩膀:“醒醒。”
长凳上的女子并未醒。眼尾挂着眼泪,身子瑟瑟发抖,嘴唇还颤抖的说“好冷”。
霍擎手背碰了碰她沁出薄汗的额头,才发觉烫人得很。
霍擎自小就是苦过来的,冬日寒风冷冽光着脚都没见生过病。却不想女子会这般娇弱。
不过是淋了点雨,喝了几口凉水就病了。
感觉到额头上一暖,昏睡中的阿沅蓦地伸手抓住了那大手,可怜嘟囔了声“冷”
霍擎眉头一皱,用了些力抽手。但她抓得紧,他这么一抽,她的身子也跟着一动。
长凳窄,她动一下,小半个身子就腾空了,霍擎便没有继续。
之前不觉得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对,现在看她样,霍擎却莫名觉得自己似乎有几分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