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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阳春_分节阅读_第9节
小说作者:白糖三两   内容大小:328 KB  下载:羡阳春txt下载   上传时间:1970-01-01 08: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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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想了想,问道:“公主可是做噩梦了?”

  容莺点点头,小声道:“可我忘记梦里是什么了,就是觉得害怕。”她只是下意识想要找闻人湙,似乎只要他在就能安心,等找到了就不想撒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以往就算喜欢黏着闻人湙,她也多少知道分寸不会做出格的事。

  许三叠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闻人湙回去,索性自己进了屋。看到闻人湙把容莺抱在怀里,他忍不住蹙眉,神色古怪地说了一句:“闻人湙,这是公主。”

  容莺听到许三叠的声音,立刻松了手从他怀里爬起来,好在昏黑中看不清她脸红的模样。

  闻人湙半扶着她,说道:“天还没亮,公主去睡吧。”

  她犹豫着爬上床榻,掀了被子钻进去,闻人湙别开眼,补充道:“门外有人守着,公主放心便是。”

  说完后他走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许三叠一身绛色官服还穿在身上,沾染的酒气都让这夜风消散了大半。

  闻人湙和他回到偏室,继续说起方才未完的谈话。

  檐下挂着灯笼,微黄的光晕映着粉白的棠花,娇艳下多了几分悄然的凄冷。

  “你在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梁王多半是有所怀疑了。”

  闻人湙饮了口茶,不咸不淡地答道:“那又如何,迟早是要知晓的。他如今是众所周知的反贼,打着替前太子翻案的名号笼络旧朝势力,总规他不敢明目张胆来,那就再敷衍一阵子。”

  许三叠的老师是闻人湙的义父李皎,闻人湙成为梁王的养子,他就在暗中替他做事,一直到现在风风雨雨也算见过了。然而自从他入朝后梁王的疑心就越来越重,闻人湙不仅不收敛,反而一个接一个拔出了梁王在朝中的暗线。这次派人来捉闻人湙,显然是梁王被逼急了,想要找人将他换下来。

  “我担心你再这么下去,梁王狗急跳墙来个自损八百,你身陷险境无人能救。”

  闻人湙垂眼,看着茶沫浮散,语气平静:“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个逆臣,一个窃国贼子,就让他们互相斗好了。”

  许三叠知道闻人湙向来心思重想得多,关于这件事既然他有了决定就没什么好问的,只是还有一件事,从脱险他就吊在心里没敢说。

  萧成器把闻人湙送回了他在京中的府邸,这里靠着镇北将军府,离平南王府也才两条街,梁王的人也不敢在这里有大动静。

  许三叠得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正撞上封善抱着容莺往屋里走。

  容莺的身上搭了一件外袍,上面沾着的血迹已经干了。

  外衣脏了大半没人管,这里没有侍女,也是闻人湙给顺手脱去,耐心地将她发髻散了。而做这一切的时候,容莺似醒非醒地蜷着身子,手指无意识地紧攥着他一片衣袖,半个身子倚在他怀里。

  闻人湙离去时还掖了被角,许三叠一点不落地看见了。

  加上方才那一幕,实在让他不得不开始忧心。

  许三叠愁着脸,问道:“这小丫头不会是喜欢你吧?”

  他怎么总觉得闻人湙非但没有抵触,反而在纵容呢。

  “那又如何。”他平静道。

  许三叠瞪大眼,声音却压得极低,恶狠狠道:“什么叫做那又如何,闻人湙你脑子清醒点儿,方才你还骂她老子是窃国贼子。你要真怜她当妹妹就罢了,要是敢动心思,师父他老人家非得让你跪在地上给灵位磕头。”

  “她是什么人我难道不清楚,你当我是禽兽了不成。”他轻嗤一声,反倒说起许三叠的不是。“你脑子里尽是些龌龊心思,竟然还教训起我来了。”

  许三叠不满地小声抱怨:“你这疯子未必干不出禽兽的事,不是最好,以免以后出乱子。好歹也是背过四书五经,在外能装出正人君子的人,可别做出什么混账事来。”

  闻人湙被他念叨得不耐烦,眼皮都不抬地说:“知道了。”

第11章 染病 梦里也是纤细腰肢

  刺客没留下活口,这件事丢给了刑部去查,导致刑部的人焦头烂额不知从何处下手。

  闻人湙在朝中任事的时间曾几次修订旧律,几次的建设都撼动不少旧臣的势力。私底下对闻人湙不满的人并非少数,要说被他抓住了把柄想要斩草除根也不是没可能。

  正是因为这样,刑部就更不好查了,别说找不到从谁开始查,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敢深挖,接到这个苦差后刑部上下都是苦不堪言。

  而闻人湙虽然伤得不重,皇帝还是给他批了假,允他在这段时间只管好好休养,有事让人传信即可,另外又赏赐不少上好的物件,以及两大箱名贵的补药。

  闻人湙受赏够,连带着跟他在山坡里滚打一圈的容莺也沾了光。

  容莺心里也清楚,是因为闻人湙的存在,才让她的父皇突然想起来,原来自己还有一个小女儿,如果不做点什么似乎太过冷漠,于是连带着给她送了赏赐。

  多是些女儿家的物件,从头到脚一应俱全,有布料也有成衣。

  容莺平日里不太注重装扮,若不是重要场合,她都会以舒适自在为主。赏赐的簪钗大都名贵精致,发冠上镶着鸽卵大的宝石,蜻蜓眼项圈由大小均匀的珍珠与宝石整齐组合,坠着一颗剔透的紫璎珞。

  洗华殿的宫人看到送来的名贵物件,也是小小地惊叹了一下,惊叹后又觉得可惜。

  即便是再好的珍宝,也要看是谁拥有,若是没有权势傍身,这些好东西戴在身上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祸端。

  容莺对于此事是深有感触的,她没有守住宝贝的能力,还不如知趣一点。

  不幸的是回宫第二日,容莺因为感染风寒没有去书院。聆春在小厨房熬好了药,端进屋子准备给她喝。

  本来正蹲在一个箱子前捣鼓旧物的容莺,忽然闻到一阵苦涩难闻的药汤味儿,心知是聆春端药来了,立刻僵着身子一动不动。

  “公主来喝药吧。”

  三花咬着容莺的裙带叫个不停,她还是没起身,表情十分不情愿。

  “公主已经是大姑娘了,不要再孩童心性,不过是喝药有什么难的,憋口气闷声喝下再用茶水漱漱口便结了。”聆春将药碗放下,并不准备耐着性子哄她喝药。

  容莺扭了脚,现如今走路还一瘸一拐的,突然又染上风寒,而书院里的夫子很严厉,该做的课业都要补上。她虽然想尽快好起来,却也不情愿喝药。

  “二皇子殿下与平南王世子的赌约就在五日后,公主就不怕拖了后腿被殿下怪罪?”

  容莺听到这句才想起来容麒和萧成器的比试近了,容麒可不会管她是否身体不适,只会因为她的拖累从此更加为难她。缓了一会儿,药的味道越发浓郁了。“你加糖了吗?”

  聆春:“加得够多了,甜不甜苦不苦的好不到哪儿去,公主快喝吧。”

  容莺到小桌前坐下,才端起药碗就差点干呕,抖着手正要放下药碗,聆春突然开口:“听闻帝师恶疾难愈,从记事起就开始喝药,也不知是如何熬下来的。若是如同公主一般,怕是会觉得了无生趣。”

  闻人湙常年饮药,以至于苦涩的药香浸染衣物。从前容莺在珑山寺几次见他喝药如饮水,还曾猜测是否他的药没那么苦。闻人湙只让她自己试试,她不过小抿一口就皱着眉吐出来,喝了许多水来消解留在口中的苦味儿。

  聆春说完,再看容莺的时候,她已经闭上眼屏息喝药了,一张娇俏的脸满是痛不欲生。

  一口气喝完,碗底还剩一层浅浅的药渣,容莺一言不发喝茶漱口,没喝两口就脸色一变起身冲出门去。

  聆春的脸色再次沉了下去,侍女随即问道:“聆春姐姐,那我再去熬一碗?”

  她闭了闭眼,忍不住叹息一声。

  “去吧。”

  冲出去后容莺将药吐了个干净,聆春递去清茶漱口,她心虚地不敢看聆春,心中又懊悔又烦闷,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想吐出来。”

  “公主无碍便好,药已经命人去重煎了。”聆春虽然有些不耐,但好在已经习惯了,容莺喝药就吐也不是第一次,以往还会煎两份备着,这次也是因为她疏忽中给忘记了。

  第二份药煎好送到寝殿的路上,正巧撞见了来找容莺的李愿宁。侍女通报的时候,容莺正裹着毯子坐在书案前温习功课,听到李愿宁来找她了,表情立刻变得欣喜,紧接着侍女又说:“平南王世子也在。”

  容莺愣住,不解道:“萧成器为何会来?”

  大约是上次马场相见萧成器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不算好,一听到这个名字她都下意识想躲起来,但人家都到洗华殿了,她总不好不让他进来,只好不大愿意地说:“请他们进来吧。”

  李愿宁如往常一般穿着轻便,暗纹的对交穿衫子,下身是石榴红三裥裙,与其他贵女比起来身上的装饰很少。而萧成器的穿着从上到下都尽显富贵,头上明晃晃的金冠就罢了,鬓角还别了一朵娇嫩的玉兰。

  容莺看了一眼就默默移开目光。

  “世子怎么也来了?”

  萧成器毫不见外就在她对面坐下,顺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闻你病了,特地来看看怎么样,毕竟过几日就要比试了,若你耍赖中途换人我可不依。”

  李愿宁年纪虽小,却比在京城被捧着长大的萧成器要稳重,看不惯他言行轻佻。“公主应邀到府中,却因我们的疏忽让公主受惊,我来道歉探望是应该的。”

  容莺知道李愿宁是真的为她担心,心中也有愧疚。“这本就不怪你,而且你也派人去寻过我,应当是我给将军府添麻烦了……”

  萧成器撑着脑袋打断她:“这有什么麻烦的,公主不知道吗?当晚可是我找到了你和帝师。要不然帝师背着你走那么久都得累死了。他还很不领情的样子,我还以为公主要谢谢我呢,但是一直没等到,所以我就亲自来了。”

  李愿宁瞪他。“你不是说来赔罪的吗?”

  他眯着笑眼看容莺:“公主要我赔罪吗?”

  “不……不用了。”容莺被他这么看着略有些不自在,别开眼不看他。

  “公主”,他盯着容莺,存心要逗她。“公主怎么一见我就脸红?”

  聆春看到容莺被一个浪荡子这样轻浮的逗弄,心中也有了火气,将药碗放在书案上,说道:“公主染了风寒身子不适,恐会将病气过给二位贵人。”

  李愿宁听懂了意思,起身想拉着萧成器一起走,却被萧成器扯住重新坐了过去。

  萧成器瞥了眼药碗,摇摇头。“怕什么,你我二人从小习武,身体康健得很。要我说公主身子弱,练练骑射也有好处,兴许就不用再喝这些黑乎乎的药汁了,多难闻啊,多喝一口我都会吐出来。”

  容莺虽然不太想被萧成器缠上,对他说的这番话却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萧成器如同找到了知音,又说:“我就知道公主是聪明人,不会不懂我的意思。而且这药都是烂七八糟的虫啊草啊的一起熬,说不准原本能好的都被毒死了。”

  李愿宁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当初你在马场上随手一指将公主害惨了,不知收敛反而得意忘形。即便你是平南王之子,也要明白如何收敛锋芒,不要仗着自己有靠山四处惹祸。”

  她有些气急,说完后又忍不住后悔,觉得自己说了些无用的废话。

  平南王的功绩朝野上下无人不知,萧成器也绝对算得上天之骄子,这种话他都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自己再说一遍没准还要被他当成是说教。

  正懊悔中,却发现萧成器竟然沉默了片刻,不仅没有反过来讥讽她,反而难得正经地说:“知道了,我以后肯定改。”

  容莺发觉两人气氛变得古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萧成器主动问:“方才她说,我将你害惨了?”

  他眼神微沉,敛起了轻佻的笑意。“是二皇子为难你?”

  容莺想了想,觉得还是因为自己太愚钝了,于是摇头。“是我太笨了,连弓都握不稳。”

  马场之前,萧成器对容莺没什么印象,连她是哪位嫔妃所生都不知晓,也从来没兴趣打探皇子公主们的事。当时只觉得她身为公主这么胆小十分有趣,不曾想过自己无意之举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再笨如何有我那堂弟萧壑来得笨,他不仅射不中靶子,让他摸一下马都要惊叫不止。本就是一场游戏,与自己的弟弟妹妹有什么好计较。”

  萧成器看到容莺的态度,大致也能猜到是容麒责骂过她,心中不禁烦躁,遂说道:“反正你也扭了脚,就不要比试好了,免得到时候输给我容麒找你麻烦。”

  李愿宁惊讶他会这么说,又问:“那你装作输给二皇子不就能了结了吗?”

  他冷哼一声,言辞不屑。“我怎么可能会输?即便是装的也不行,不就是一只鸟,让给他得了。”

  说到此处他想起什么,眼神忽地一亮,说道:“这次随匈奴使团来京的有一批商队,我高价买了一只兔狲,你们肯定没见过。方才进来看到了一只三花猫,想必公主也是爱猫之人,那兔狲你定然也会喜欢,届时你了病愈,邀你来平南王府看兔狲?”

  容莺好奇,问他:“什么是兔狲?”

  萧成器便说:“长得猫样儿,但又不尽相同,公主见了便知,要知道全京城可就这么一只稀罕的‘猫儿’。”

  李愿宁:“难怪你这么轻易就说不比,原来是不稀罕那只隼了。”

  “当然不是,”他扭头冲容莺笑,鬓边的玉兰花瓣跟着颤了颤。“我可是为了公主才不比的。”

  ——

  萧成器突然反悔不想比了,这件事传出后,大多数想凑热闹的人也只是有些悻悻然,只有容麒非但不觉得省心,反而更加气闷憋屈,像极了一拳头打在棉花上,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出气。

  按理说不用比试就能得到那只白隼,他应该要高兴才是,但此刻却只觉得胸口有团火在烧,恨不得立刻捉了萧成器来将他打一拳。

  他甚至怀疑,萧成器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真的和他比试,只是让他精心练习御射后,再轻飘飘一句不比,故意找着法子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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