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进了姜玉堂书房,她这么多天,见天在儿等,却是连食盒都没送进去。
林静婉皱了皱眉,心中有两分不舒坦。
丫鬟在一旁,倒是气红了眼:“这,世子爷怎么这样啊,姑娘您天天来,世子都没见您一次。”
“怎么他来就通报都不用,巴巴就将人迎进去了?”
“不准胡说!”林静婉转身,往紧闭着院子里再看了一眼,这才带着丫鬟往回走,道:“沈少爷是男子,与世子爷一起肯定是谈公事。”
她说这话时,心中在庆幸,幸好这位表少爷是个男子。生那样好看一张脸,若是女子,只怕是任何女子都有危机感。
沈清云放下手中灯走了上前,赵禄在门口守着并未进去。
屋内,姜玉堂正看手中信封。
探子刚送过来,查不够全面,但怎么看,这刘横也是个人渣。
这么多年,仗着父亲在南疆征战有功,他在背地里做了不少腌臜事。他这个人**熏天,强抢民女,且还专门喜欢挑人刚新婚新妇下手。
据说他在外面养了十来个外室,个个都是他从外面抢回来。这半年因为迷恋上醉仙楼赤药姑娘,这才消停了些。
可就算如此,这些罪行也够他掉头了。
姜玉堂轻笑着,眼眸之中一片冰冷,手中信放回桌面上,他听见脚步声,头都没抬:
“上茶。”
沈清云往前走步子一停,听了这儿倒真拐弯去了偏殿。她双手捧着茶盏走了上前,放到了姜玉堂手边。
“世子尝尝。”
听见这声儿响,姜玉堂愣了愣,低垂着眉眼抬起来,目光落在她脸上。
“你怎么来了?”
沈清云瞧见他,眼睛就弯了下来,清冷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乖乖道:“来看你啊。”
姜玉堂抬手捧着茶盏,抿了一口。他在府中都第三日了,她今日才来。不知道人还当她有多勤快。
喝了茶,他也不理会她,茶盏放在桌面上,他低头去处理事情了,一个眼神都没给她。
沈清云站在他身侧,转了转眼睛。
姜玉堂瞧还是调查刘横信件,刘横下三滥手段还当真儿不少。他惯喜欢用香,手中那种稀奇古怪香料也多。
他抢来女子若是不愿意跟他,刘横就使这些香,让那些女子心甘情愿当他外室。
上面专门写了,他手中有一种香料名为合欢香。专门给女子使用,点燃之后只要是沾染上一点儿,任何女子都逃不过他手掌心。
目光落在那合欢香上,姜玉堂眉心拧了拧。
然而,他还未开口,身侧人就等不住了。沈清云伸出手,一把将他面前信件给推开。
她自个儿坐在了姜玉堂书案上。
她身段消瘦,腰间笔直。雪青色领口下,颈脖像雪一样白。
皓腕如月,手臂纤细,她伸出手轻轻搭在他脖子上。
这番细细柔柔一个人就坐在自己身侧,姜玉堂却沉着脸无动于衷,眼神垂下去,继续看信。
凡是染上合欢香女子,身子会变得格外敏感,若是碰了她,会比寻常人更容易动情。
难怪那日,刘横一脸得意,说那些女子再也离不开他。
姜玉堂眼神越来越冷,搭在他颈脖处手却渐渐收拢了些。他拧着眉,这才抬头去看向沈清云。
对方坐在高处,垂下眉眼,眼尾弯弯。
姜玉堂面上沉像是带上了怒火,一双手伸出来时候,她眉眼甚至闭了闭。
可那一双手却是搭在了她腰上。
雪青色长袍,衬她如玉般白皙,身段清瘦修长。腰间细细,像是一掐就能断。
“发情了?”他目光下垂,眼神淡淡,好像说是什么很正经话。
他就是这样,生一张正经脸,说出尽是令人羞耻话。
沈清云眼神下瞟,假装去看书信上写东西。
搭在他脖子上手腕轻轻用力,她娇哼了一声,解释:“是生病了。”
那掐住她腰间手开始收紧,他面上冷漠,冰冰冷冷,开口声音却是有些沙哑:“哦?”
他看着她泛红眼睛,眸子里浸着水意,眉目含春样子:“原来是找我治病来了。”
她恼羞成怒,不等他说完就去堵住他唇。
姜玉堂站起来,托着她腰下方,任由她放肆,边抱着她往里屋走去。
第13章 膏药
昨个夜里下了小雨,书房门口几株海棠花被打蔫巴巴儿。赵禄拎着手中食盒走在回廊上,藏蓝色衣摆被染湿了。
书房里,沈清云在梦中惊醒。
她梦见南疆,梦见自己在一片茫茫沙漠 ,天边彩霞瑰丽又耀眼。落日印在戈壁上,半边天空都像着了火。
她走在那密密麻麻胡杨林里,前方是那人骑在马背上身影。她跑马跟在他身后,却怎么跑也追不上。
她骑在马上,眼睁睁看着那人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到最后只剩下一个黑点,掉进了无尽沙漠里。
这一年来,无数次乞求,他却没有一次回过头。
心口处痛紧缩,她抬脚就往外跑,连鞋都没来得及穿,直到瞧见站在窗棂前人之后,才冲上前将人一把抱住。
赵禄刚推门进来就瞧见这一幕,眼皮子一跳,连忙关门出去。身子靠在门框上,心口还在扑通扑通跳着,差点儿从喉咙口蹦出去。
命都要吓没了。
姜玉堂往门口撇了一眼,这才看向怀中人。沈清云瞧着是刚醒,穿着寝衣就出来了,惨白脸像是受了惊,抱着他腰不撒手。
低下头就瞧见她那泛红眼睛,月牙似眼睛一片绯红,微微泛着些肿。是她昨日晚上哭。
她会撒娇厉害,分明是她来书房找他,也是她先吻他,只是他凶了一些,她就一个劲儿掉眼泪。
“怎么了?”
沈清云摇了摇头,依旧还是盯着他脸,过了好一会儿,沙哑声音才道:“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
姜玉堂捏着她下巴,问漫不经心。
沈清云依旧是那样看着他,一大早起来,看向他脸却满是爱意,全是不舍。
“梦见你骑马走了,不要我了。”说这话时候,她眼睛还是一片通红。双手环着他腰,泛着水雾眼睛里满是委屈。
“无论我在背后怎么求,你都不肯回头。”
没人比她更委屈了,做个梦眼泪啪啪往下掉。姜玉堂挑了挑眉,捏住她下巴手收紧。
他瞧着她那满脸泪:“你怎么这么爱撒娇?”在他看来,沈清云就是故意,是她自己说什么都不要。
那他早晚有一天会娶别人,到时他自然也是会离开她。那个时候,她莫非也打算这样哭不成?
沈清云咬着唇不说话,他低头看着她赤着脚。单手抱着她腰将人放在了软塌上。
绣着掐金丝秋海棠迎枕,沈清云垫在脚下,还道:“总之是你欺负了我。”
姜玉堂抬起头,冷冷看着她。
沈清云抬头看见了,踩着金丝迎枕脚踹了一下。她喉咙滚了滚,将下一句话咽了回去。
低着头,不愿意理他了。
两人一块用了早膳,赵禄庆幸自己送上来时候还没冷。
沈清云用少,她有些心不在焉,胃口和猫一样大,一样只动了一点点。姜玉堂看了她几眼,她却一直低着头,连头都没抬。
关起门来时候黏糊糊,穿好衣服又成了那清冷样子。
早膳安安静静,谁也没开口。
只用完之后,沈清云抬起帕子擦了擦手,才想起来问了一句:“你今日怎么不去上朝。”
姜玉堂沉着一张脸,眉眼淡淡,声音平淡像是没有起伏,边说边往门外走:“昨日不知是谁在我领口处一边咬了一口,朝服领子太低了,挡不住。”
沈清云站在原地,等人走后过好久才跟了上去。
她先是拐弯回了一趟自己那儿,算了下时辰差不多了才去给寿安堂给老夫人请安。
可到了寿安堂门口,却还是被人给截住了。
姜文林一瞧就是在那等着,远远儿瞧见她立马就冲了上来:“沈表……表弟。”
他站在她对面,一双眼睛光是看她,都不敢直视。
沈清云皱了皱眉,停了下来。
姜文林手中捧着一卷画,踌躇拿在手上,身子都在细微打着颤:“沈……沈表弟,我这有一幅画想要送给你。”
他生高大,模样也端正清秀。对待旁人他落落大方,可一对上沈清云,他胆子就格外小。
就像此时,他分明比沈清云高很多,却只敢去看她鞋尖:“你……你瞧瞧这画,你喜不喜欢。”
沈清云并不想看画,也更不想要什么画。
可姜文林红着脸,已经手忙脚乱摊开了,她瞥了一眼,随后才便道:“笔走游龙,栩栩如生,这张《秋月图》仿不错。”
“假?”姜文林看了看画卷,又看了眼她,红了脸:“你……你怎么知道是仿?”
离老画可是千金难求,这张《秋月图》还是他费尽心思找来,怎么会是假?
因为真在她手上。
沈清云闭上眼睛,眼帘之中一片冰冷。
她想到送自己那幅画人,想到那人看向自己眼神。还有,这么些年明面上对自己好,可背地里存着那样见不得人心思。
她走之前应该把那幅画给烧了。
“没什么。 ”眼帘落在那副《秋月图》上,沈清云淡淡挪开视线:“我胡说。”
姜文林松了口气,这幅画要是赝品,可就要让他倾家荡产了。
他一边将画卷起来,一边走在沈清云身侧,忽然支支吾吾问道:“你……你昨日是在哪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