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萧寒对她说过的那些承诺,一遍遍在她耳中回放,最后,林月芽紧紧咬住下唇,再次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
“起来。”李萧寒蹙眉冷冷道。
林月芽不起,她直直地看着他,虽然她跪在地上,看似卑微,可她的眼神中,分明充斥着责问与坚决。
固执倔强的人李萧寒见过太多,而无一例外地这些人最后都会在他面前屈服。
林月芽也断然不会是那个例外。
“起来。”李萧寒又道一遍。
不,她不起来,他答应过她的,他亲口答应的!
即便李萧寒此时的目光再压迫,声音再冰冷,林月芽看他的眼神也没有丝毫的躲避。
一瞬的寂静后,李萧寒忽地起身一把拉住林月芽的胳膊,几乎毫不费力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还未等林月芽反应,就被他连拉带拽地向外走去。
她越是挣扎,他越是莫名烦躁。最后他直接将她整个身子拉到胸前,把那两只不安分的手,用力抵在她腰后。
林月芽的脸颊猛然撞入李萧寒怀中,她无声惊呼,想要用力挣脱。
可此刻她被李萧寒牢牢锁在身前,根本动弹不得。
“闹够了?”
见林月芽似乎已经放弃挣扎,李萧寒这才低低开口。
他说话时带着淡淡茶香的气息,在林月芽微红的鼻尖上轻轻吹着。
林月芽这才恍惚间意识到,这是他们继那夜之后,第一次挨得如此近。
想到那夜的不堪,林月芽紧紧咬住唇畔,她实在不想再哭了,即便此刻泪水早已布满双颊。
她颤抖着闭上眼,将眼眶内最后两滴泪水挤掉,待再次睁眼时,她双目通红,仰着下巴冷冷地看着他。
闹?
所以在永安侯眼中,一个卑贱的婢女渴望自由,只是玩闹罢了?
李萧寒以为她会求他,会骂他,会怕他,却怎么也没想到,她胆敢这样看他。
他冰冷至不近人情的气息,就这样吹在林月芽的脸上。
随即,李萧寒沉着脸用那极具威胁的口吻,对她道:“林月芽,不要反复挑战我的耐性。”
这是他最后的警告。
林月芽觉出这个男人绝不是在说笑,她到底还是畏惧他的,最后还是不争气地垂下眼来。她的确不该和李萧寒硬来,她完全没有那个资本和他对抗。
若李萧寒是云端上的人物,那她便是真正的命如草芥,又甚至,比那草芥还不如。
“月芽,不要和侯爷硬来,不行的话,我们再想别的法子……”
林月芽想起季嬷嬷那日的嘱咐。
的确,她不该和李萧寒闹的,她方才当真是着急昏头了。
林月芽后知后觉开始害怕,瞬间从一只炸毛的小猫,变为一只受惊的小鹿,在李萧寒怀中隐隐颤抖。
见她似乎逐渐平静下来,李萧寒语气也松了些许,“可想清楚了?”
林月芽垂眸,违心地点了下头。
李萧寒又问:“还要出府么?”
林月芽咬着压根,缓缓摇头。
想在李萧寒眼皮子底下做戏,并不是那样容易的,他眯着眼打量着她。
最后,他将她从怀里推开,手却依旧未放。他拉着林月芽走出清月楼,上了马车。待林月芽进到马车中,李萧寒才松开手。
林月芽连忙起身想要坐回之前那个小边角,却被李萧寒一个大掌按回身边。
她开口想要说什么,等了片刻后,最终还是闭了口,就这样看似乖顺地坐在他身侧,目光呆滞地盯着脚下木板。
“你……”
林月芽明明听到他说话了,却没有反应,一直盯着地板看,直到感觉到身边人似乎在生气时,她才抬起眼皮,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等待他未说完的话。
李萧寒盯着她看了许久,最终沉下脸冰冷开口:“字还要学么?”
李萧寒想要的答案,再明显不过,只是林月芽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他说的竟然会是这个。
林月芽愣了一下后,很快便配合地点点头。
李萧寒收敛神色。
好,好得很,早就该如此。
作者有话说:
李萧寒:我坏,我承认,骂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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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马车在永安侯府门前停下,一个老嬷嬷从里面迎了出来。
李萧寒走下马车,见是格兰院的人,便知是长公主着急寻他。
李萧寒回头去看林月芽,她依旧是马车里那副乖顺模样。
李萧寒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心头又开始莫名的烦乱起来。
他嘱咐夏河送林月芽回去,这才随着老嬷嬷去了格兰院。
长公主已等他多时,念了不知多少遍佛经,最后嘴唇都发干,喝下一壶茶后,望着门口出神叹气。
终于看到李萧寒朝这边走来,长公主着急地站起身来。
“你带那婢子出去了?”
李萧寒还未彻底踏进门,就迎上了长公主质问的声音。
他原本就心头不快,此时脸色更加难看,便也不软不硬地回了一句,“怎么,母亲叫人跟我?”
长公主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太过心急,触碰到了儿子的逆鳞。
李萧寒最不喜人窥探他,不论是行踪还是心思。
两年前太傅孙女王氏对他一见倾心,找人四下打探他行踪,李萧寒警告过一次未果,最后彻底将他激怒,直接就掀了王家老底,混上那个位置的,手上能有多干净。
王家来人直接求到长公主面前,却也没有半分回旋的余地。
那时长公主才忽然意识到,李萧寒不仅是她的儿子,他更是一个成年男人,早已脱离了她的掌控。
赵嬷嬷见状,赶紧就冲屋里人挥手,下人们像是没听到般低头垂眼地退了下去。
随后满面堆笑着给李萧寒倒茶,“侯爷误会长公主了,是老奴替长公主去云腾院送东西,没看到侯爷就多嘴问了一句。”
李萧寒没接那茶,目光威压地看着赵嬷嬷道:“云腾院里,是谁多的嘴?”
赵嬷嬷心里咯噔一下,回头去看长公主。
长公主这边气刚消了一半,一听李萧寒这样的语气对赵嬷嬷问话,心口瞬间又堵住了。
赵嬷嬷怕他们争执,赶忙就道:“啊,好像是那个、那个叫碧喜的丫头!”
李萧寒一边唇角微微扬起,眸中却无半分笑意。
赵嬷嬷果真是反应快,那碧喜是林月芽屋里的人,自家主子随侯爷外出了,随口与赵嬷嬷说上一句,好像并不算逾矩。
再者,李萧寒要是真的想追究碧喜,损的也是林月芽的面子。
李萧寒破有深意地看了赵嬷嬷一眼,这才将面前的茶盏端起。
赵嬷嬷是看着李萧寒长大的,说句逾越的话,她在心里甚至将李萧寒当成半个儿子。
可方才不过短短三两句话的时间,赵嬷嬷手心不知不觉就生出一层细汗。
赵嬷嬷僵着脸上的笑容,又走回去低声劝了几句长公主。
李萧寒毕竟是自己儿子,长公主就算心里有气也没有办法。
她长出一口气,耐下心来对李萧寒道:“那婢子身份低贱,不过一个通房罢了,你院中尚无正妻,如今亲自带着她出去,叫人看到背后该如何议论,谁还敢进侯府的门?”
李萧寒没说话,指节在身旁桌案上一下一下轻轻敲着,等着听她后话。
果然,长公主没等他回话,就继续道:“不是我要管着你,老侯爷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你都已经四岁了。”
听到长公主提起过世的永安候,李萧寒指节一顿,抬眼看向她。
长公主拿出帕子在眼角沾了沾,“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一日不成家,我一日便心里不安,你叫我百年后该如何面对侯爷?”
其实前几年长公主也操心过李萧寒的婚事,那时候李萧寒还能耐下性子和她说上几句。
她在一众世家名门中仔细挑选了几个满意的女子,可拿到李萧寒面前时,却让他逐一否了。
“她爹的官运不会长久,日后必出大事。”
“她哥哥太过纨绔,将来恐会祸事不断。”
“她外祖家曾在前朝做事,不应交往过密。”
长公主一口气堵在心口,指着一个家世无比干净的文官子女,“那她呢?”
李萧寒当时睨了一眼画像,淡道:“太瘦了,不好生养。”
长公主气地拍桌,“整个上京就没有一个能入你眼的?”
李萧寒倒是诚实,直接就道:“没有。”
长公主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最后李萧寒对她道:“是儿子不孝,叫母亲费心了,既然操心儿子婚事会惹得母亲心烦,那日后便不要再在这种事上费神了,儿子自有打算。”
一番话将长公主彻底堵住。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长公主也索性不再去张罗这些事。可表面不张罗,不代表心里不着急。她知道李萧寒和那个陆渊交好,二人都未娶妻,她甚至猜想,他们之间会不会有龙阳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