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絮点头说好。
从国公府出来,李知絮并没有回府,而是到了国公府后街的一条巷子里。
敲开门房,一个高大的男子探头出来,看到是她,拉开门便把人放了进去。
李知絮径直往宅子里面走,过了回廊来到后院,院里木槿花开了,李洵坐在树下的躺椅里,脸上盖了一本书,他轻晃着腿,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听到脚步声,他仍保持躺着的姿势,脸上的书没有掀开,问:“请出来了吗?”
“皇兄……”李知絮咬了咬唇,问他:“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李洵闻言嗤声一笑,拿开书,春光灼目,他微眯着眼睛看向她:“一个男人要掳走一个女子,你觉得会做什么?找她论政吗?”
李知絮一个头两个大,皇兄的所作所为她全然能理解。她跟韩在之前没有相处过,看他一眼便沦陷了,要死要活要他。
更何况皇兄和娇娇在一起十多年,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基础,娇娇突然变心另嫁他人,皇兄如何受得了?
“你就不怕父皇母后知道了动怒?”
“动怒便动怒吧。”李洵语气不轻不重的,落到李知絮耳朵里,却让她无端觉得后背发毛,好像头顶悬了一把刀子:“到时候木已成舟,就算瘸子要她,他们还会许吗?”
“可是……”李知絮不想见二人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她声音低了下去,带有些许哀求的意味:“皇兄,不若你再找她好好说说吧。”
“孤是一国储君。”李洵鼻尖轻哼一声,脸上露出狠戾的眼神:“生来天下便在我掌握之中,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对一个不识好歹的女子卑尊屈膝?”
他曾那般炽烈单纯地爱她,可她把他的真心当做不值钱的垃圾,狠狠地抛弃,踩在地上!
上元节那天在街上看到她和李述紧扣的双手,他心中关于傅娇所有美好的梦想都被摔得粉碎。
他曾经对她的好是个不折不扣的笑话,在每一个静得令人窒息的夜里把他折磨得遍体鳞伤。
她弃他于不顾,撇下和他一生一世的诺言嫁给那个病秧子。
他心里怒火灼燃,舔上来的怒意将他层层包裹,似乎要把他烧成灰烬。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个人来受这钻心的痛哭。
那个说过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要陪着他的人却逍遥法外。
不可以,绝不可以。
那便一起下地狱。
————
万寿山的庄子离京城不远,半个多时辰就到了。
园子管事知道傅娇要来,早早就在门口守着,看到马车一出现,忙殷勤跑上前迎接。
这里原本是陈氏的私产,傅娇要出嫁了,这座庄子作为嫁妆送给了她。去年年底,陈氏还专程让人来庄子打理过,处处都修葺得很漂亮。
引路的管事说:“早前知道姑娘要带贵客来,房间都收拾干净了。姑娘坐了这么久的车,怕是累了,不若先去水榭休息片刻?”
傅娇说暂且不用:“山里的气候比城里凉快,方才下了马车我觉得有点冷,想去先换身衣裳。”
又问李知絮去不去,李知絮心不在焉,心虚地摇了摇头说:“不了,我去水榭等你。”
两人便分散了走。
园子里的仆妇带着傅娇去了厢房。
玉菱取了衣服给她更衣,刚褪了外衫,门外传来“砰”一声开门声。
主仆俩惊得齐齐回头。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沐着春光,扬起的发丝好似在闪光,他阔步朝她们走来。
傅娇第一反应便是夺门而逃,可他在门口,她不会蠢到自投罗网,她惊恐地盯着眼前的男人,惊慌失措地往后退步。
身后是一张桌子,她抵在桌沿,退不动了。
李洵脚步不疾不徐,走到她面前。
不知是不是心绪作乱,她觉着他的声音飘忽如鬼魅。
“娇娇,别来无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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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开《靖国长公主》(暂定这个名字)
靖国长公主的丈夫死了。
世人都说她这下惨了,她并非皇室血脉,这两年她和陛下疏远不少,天恩单薄,膝下无子,以后日子还不知有多艰难。
有人好心地又为她说了一门婚事。
当天夜里,天子闯进她的房门,他身上带着酒气,凑近她道:“阿姐,不许嫁给别人,朕护着你。”
那一瞬间她在这位少年登基的天子眼里看到了不该有的东西——男人对女人的占有欲。
李徊一直记得八岁那年秦王逼宫,乱军杀了他的父皇母后,烧了皇宫,他走投无路之际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浣衣局宫女救了他。
她为他偷过馒头、挨过揍,从流民口中抢过吃的,被叛军欺辱过……
她以柔弱的脊骨、单薄的身躯护送他到了陇西外祖家。
后来他在外祖的扶持下,击退叛军,荣登大宝。
他以落难途中的称呼称她为“阿姐”,敕封她为靖国长公主。
知道她喜欢陈氏长子,他便为他们赐婚。
他一直以为自己尊她、敬她,是因为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君王。
直到某一年夜宴,陈疏桐揽着她的腰从自己身边走过。
他听到自己心里嫉妒的嘶吼。
他顿悟,他渴望得到她,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他忍着心底的悸动,将欲念压到心底。
两年后,他听到她那丈夫说她——一只破鞋而已,有何不舍?
年轻的君王勃然大怒,他不能忍受自己珍爱如珠宝的东西被他弃如敝履。
所以,他杀了她的丈夫。
排雷:1,女大男七岁;2,女非男C;3,强取豪夺,狗血梗
预收《孤星》
燕月没想到同床共枕三年的夫君是豺狼,因不事生育,便让别的男人沾她。
那个男人又脏又破,不知是从何处捉来的。
那一夜,燕月一滴泪也没有留。
长平14年,西南叛军作乱,一路北上,革去旧朝,新帝登基。
有人听说新帝当年落难时曾遭前户部侍郎算计。
为了讨好新帝,那些人对陈家发难,羁押的羁押,流放的流放。
燕月被送到了教坊司。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再翻不了身,却没想到新帝有一天突然闯入教坊司,进了她的屋。
新帝身边的人都知道,当年新帝走投无路,是一个女子悄悄给了他一把匕首,告诉他:虽然在绝路上,也要努力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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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玉菱看到李洵的那一刻人都吓得在发抖, 可是忠心的本能驱使她挡在傅娇面前,张开双臂护她,哆哆嗦嗦地说:“太子……”
李洵皱着眉抬了抬手, 在她脖子上轻轻点了下,她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人便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傅娇脸色微变, 蹲下身去扶玉菱,却被李洵一只手攥住,把她拖了起来:“没死, 只不过太聒噪了, 我想了点法子让她闭嘴而已。”
二月回暖的天, 傅娇整个身子却像是刚从冰窟里捞了出来, 冷得打颤。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傅娇目光戒备又惊恐地看着他。
她的目光深深灼痛了李洵,他仍旧不知道他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就因为一个没有名分的侍妾?
时至今日, 他已经不想去猜傅娇的想法,再卑微地乞求她回头。
都说男人心狠,可女子心狠起来, 丝毫不逊于男子。
她甚至比男子更狠、更绝。
“娇娇似乎不愿意看到我?”李洵脸上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笑。
傅娇身体像是被天敌盯住的猎物, 一动也不敢动。
“还是……”李洵拖着长长的语调,转过眼睛看她:“你更喜欢我叫你……嫂嫂。”
傅娇抬眸看向他, 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嘴角轻轻扬着,带着一丝愉悦的笑容。
“你都知道了?”
李洵发出一声轻轻的嗤笑, 讥诮她天真:“你以为你们的那点事情瞒得住我?”
这个问题实在是问得太蠢了。
她早就知道李洵在京中耳目众多, 他绝不是一个闭目塞听的储君。他早就知道一切了, 现在来找她算账。
担心了那么久, 这一刻他真的到了面前。
傅娇见识过梦里最最不堪的李洵,知道他狠戾起来是什么模样,但凡有人开罪于他,动辄便是打杀,重则株连九族,阖族不保。
她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盯着他,声音都在打颤,可内心却异常坚毅:“殿下,你打算做什么?杀了我泄愤?”
“杀你?”李洵缓缓摇头,轻笑:“你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子,我怎么舍得杀你?我们约定好要一生一世在一起,你想我杀你,我却不愿。”
既是不杀她,那便是要折辱她了。
一个男人要如何折辱一个女人?
她看了看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卧房,铺陈得一丝不苟的床铺,庄子上人少安静,随她一同来的李知絮恐怕也早就跟他串通好了,天时地利人和,她竟然倒霉得一个不占。
她压抑着内心源源不断生出的恐惧,好着性子和他商量:“咱们有话好好说,你是一国储君,犯不上为了我使这些下三滥的招数,污了你的英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