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若宁硬着头皮继续撒谎，“嗯，所以我想重新找一家。”
卫云澈自然看出她没有交代实情，正色瞧她一眼劝道：“这是海城市数一数二的幼儿园了，如果这家幼儿园都让你不满意的话，那我估计别的幼儿园更难让你满意。”
“而且，这家机构是从幼儿园开始就读，以后能直升小学和初中，师资力量都是全市最优秀的，说实话，如果不是我跟园方领导认识，轩轩根本没办法插班就读，你得等到下一年参加幼儿园的面试通过之后，才能入园。”
方若宁知道这样麻烦人不好，现在被卫云澈一说，越发纠结起来。
“若宁，我觉得你最近瞒着我很多事，如果你真有什么苦衷，你跟我坦白交代，我会帮你。”
望着卫云澈严肃认真的脸色，她又退缩了，“算了，还是继续读吧，可能是他还不适应新环境。”
这个话题无疾而终，她又想到另一点：“还有件事。”
“你说。”
方若宁犹豫了下，“能换个人接替我的工作吗？我不想跟霍氏打交道。”
这一次，卫云澈更吃惊，“为什么？”
方若宁表情淡淡，语气也冷硬了几分，“没有为什么，个人喜好。你之前说邀请我回国加入律所就是为了拿下霍氏，现在反正已经签约了，偷梁换柱也没什么吧，律所里优秀的大状一抓一大把，都不比我差。”
卫云澈不解地看着她，而后起身走过去把门关上，转身回来时一手搭在她身后椅背上，另一手摁在办公桌边沿，整个人把她罩住的架势。
眼眸深深盯着面前的女人，卫云澈拧眉，沉声：“若宁，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跟霍凌霄或是霍家其它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被迫迎上卫云澈探究深沉的视线，方若宁蓦地慌了，心虚地别开眼：“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霍凌霄那人，不太好相处，而且对女人成见很深，我觉得换个男律师可能会更好。”
关于霍凌霄厌恶女人，从不启用近身女下属的规矩，卫云澈也有所耳闻。
听了这话，他立马想到昨晚的事，“是不是霍凌霄昨天晚上为难你了？”
“算是吧……”
原本，卫云澈拉拢方若宁回国，除了看上她的专业能力外，也还有私人情感因素。
既然她明确表示不想跟霍凌霄共事，卫云澈想了想，也不愿她再去接近霍氏。
“好，那我跟那边协商下，这个调整也需要他们同意才行，毕竟签约合同上已经注明了的。”
方若宁松了一口气，“好，谢谢师兄。”
“谢什么，我对你的要求，向来是有求必应的。”
“……”
这话说得方若宁没法接，气氛顿时尴尬起来，好在，她想起刚才是卫云澈叫她来办公室的，于是立刻岔开话题：“对了师兄，你叫我来要说什么？”
卫云澈叹息一声，起身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我原本是要跟你说，今天上午霍氏那边有两场涉及诉讼的案件，我们得去跟钟部长他们碰面开会，可你说你不愿意再接手霍氏的案子了……”他一耸肩，无奈地道，“那只好我自己过去了。”
方若宁顿时感到愧疚，“张振伟呢？”
“他昨晚喝多了，现在还没起来，我打电话过去是他老婆接的，说他吐了一夜，天快亮时才睡踏实，这会儿叫都叫不醒。”
“你们干嘛喝那么多！”
“也没办法，堂堂霍氏集团，多少律所都盯着呢，虽然咱们签了合同，是合作关系，可算下来人家是老板，我们是给人家服务的，酒倒上了能不喝么？他们法务部那几个，酒量都不错，就我跟张振伟两人，能活着回来算幸运了。”
虽然知道国内的生意场就是这样，离了酒没法谈生意，没法跑业务，没法套近乎，可方若宁还是很不喜欢这种氛围。
见卫云澈还在揉着额角，肯定是宿醉头疼，她同情的同时，又笑了笑说：“我不喝酒，也不能为你们分担，所以换一个男律师，以后拼酒时好歹多一份力量。”
卫云澈笑了笑，似乎无言了。
躲过一劫，方若宁上午就在律所呆着。
十点许，助手林天爱敲门进来，“若宁姐，所里来了一个女当事人，咨询关于酒驾肇事方面的情况，可能还要聘请律师打官司，陈主任让你来负责。”
陈乾栋是律所合伙人之一，平时这种工作分配的事都是他来安排。
方若宁巴不得手上多点工作，这样就能更好地推掉霍氏那边，闻言立刻抬头：“好，你把人带过来吧。”
“嗯。”林天爱转身走开，很快带着一名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走来，“徐女士，这位方律师，可是我们老板重金聘请，刚从英国回来的知名大律师。”
听着林天爱的介绍，方若宁心里笑了笑，暗忖这小助理也会溜须拍马，随即也从座位上起身。
然而，抬眸看向门口，视线瞥见踏进办公室来的那个女当事人，方若宁脸上的表情登时僵住。
而被林天爱带进来的当事人，连连点头道谢时一抬眸，看到从办公桌后起身的“知名大律师”，同样惊讶地呆住。
两人眼眸对上，徐美慧率先回过神来，“是你？！”
林天爱一怔，见她们明显认识的样子，也吃了一惊。
“小爱，你先出去吧。”家丑不外扬，方若宁不想让同事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当即淡声吩咐。
“是，若宁姐。”林天爱又看了看她们，退出去，关上门。
方若宁表情顿时淡漠下来，还没说话，徐美慧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了怎么也不跟你爸说一声？”
重新回到位置坐下，方若宁不冷不热地说：“回来小半个月了，本想回去看看你们，可又怕你们见了我不开心。”
“呵——”徐美慧兀自拖开椅子坐下来，高傲优雅地笑了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方若宁端坐在办公桌后，不发一语。
“不过呢，下个周就是你弟弟三周岁生日了，你这个做大姐的既然回来了，是不是也得回去看看？说来，你这个弟弟来得不容易呢，当年我那一胎被你撞流产，造成子宫损伤，后来又怀了两胎都没保住，差点让你爸以为我这辈子都不能生了，险些抛弃我，好在……老天爷开眼，终于又让我怀上，又平安顺利地生下来。你爸晚来得子，高兴坏了！这不，宇涵三周岁，你爸说要在五星级大酒店好好办一场生日宴。”
第018章 后妈撒泼没讨好
徐美慧这话字里行间都是得意炫耀，放着从前，方若宁会嫉妒憎恨，但现在她已经成熟稳重了很多，再也不会因为她随意挑拨的几句话而失去理智。
“徐阿姨，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当年的事，你就不用再伪装了吧？到底是我推你摔下楼梯，还是你自己不小心甚至故意摔下去的，你心里当真不清楚么？”
徐美慧脸色一变，本来她们年龄相差不到几岁，可是被叫阿姨，感觉一下子就成老女人了。
然而，按辈分算，她也的确应该这么称呼。
心头哽下这口气，徐美慧撇了撇嘴装不懂：“若宁，当时你才十几岁，小孩子莽莽撞撞犯了错我也不计较，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跟我道个歉呢？”
既然被叫阿姨，她干脆拿出长辈的作态来。
方若宁冷笑地耸了耸肩，低下头，将桌上摊开的卷宗资料收拾了下，淡淡地话锋一转：“好了，言归正传吧，你不是要我提供关于酒驾肇事的法律咨询么？业界规矩，律师提供法律援助是按分钟收费的，我们直接切入正题吧！”
话落，她把桌上的定时闹钟拨了下，抬头看向对面浓妆艳抹的女人：“徐女士先把案情经过说一下吧！”
徐美慧似乎还有点不适应这副干脆利落的继女，印象中，她是个唯唯诺诺胆小怕事的乖乖女，那时候被她欺负了又没处可去，就会躲到那个赵林朗家里。
后来，方秉国做生意发了，不住那种破旧的老小区了，转而买了高楼洋房，他们搬走时这丫头还抱着赵家女主人哭着说不走不走，好像跟他们一走就掉进了魔窟似得。
怎么几年不见，她像是变了一个人，还成了从英国回来的知名大律师？
眸光怀疑地看了她几眼，徐美慧不太敢相信，“你真是律师？”
方若宁微笑，“需要把我的律师证给你看吗？”话落，她又轻蔑一笑，“不过我给你看，你看得懂么？纯英文的。”
徐美慧脸色一僵，难堪极了，她是个学渣。
“徐女士，时间已经过去三分钟了，容我提醒你，这流走的不止是时间，更是金钱。”
提到钱，徐美慧突然有了底气，手指做作地扬了下，“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爸这几年地产生意做得好，赚大发了！你瞧，这颗钻戒六百多万呢，我说喜欢，你爸二话不说就买给我了……”
方若宁看了眼，嘴角一弯，一本正经地道：“是很漂亮，不过容我再次提醒，出门得小心一点，别被人盯上，到时候出了事，你还得请律师。”
徐美慧气得直翻白眼。
这臭丫头！真是变了一个人，嘴巴那么厉害刻薄了！真不愧是当律师的！
“徐女士，你到底还要不要咨询？”
徐美慧提着包包突然站起身，气横横地道：“不用了！我找卫云澈去！”
“不好意思，卫云澈今天不在，而且他暂时也不会接私人案件。”
“呵，就算这样，我也不找你！我还不信拿着钱找不到一个律师！”
“请便。不过，徐女士离开前，请先把费用支付了——”方若宁看了眼计费闹钟，杏眸淡冷抬起，“正好一个计费单位，六分钟，一千块。”
徐美慧一听，眼眸瞪大，“六分钟一千块？！方若宁，你不是律师是强盗吧！”
“徐女士，就你这话，我可以告你诽谤。”
徐美慧当然不服气，只觉得方若宁是故意宰她，当即拧开门朝外喊道：“你们这是什么律所？我要投诉！”
陈主任闻声赶来，礼貌地问：“徐女士，请问您有什么不满的？”
徐美慧翻着白眼，戴着硕大鸽子蛋的那只手颤抖地指向方若宁：“我跟她说了六分钟的话，她就要收我一千块！”
方若宁坐在办公桌后，处变不惊，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桌上文件。
陈主任朝里面看了眼，解释道：“徐女士，以方律师的身价，这个收费是正常标准，她之前就职于一家世界排名前三的知名律所，咨询费是这个价钱的双倍不止，回国后已经按照国内标准调整了。”
“什么？”徐美慧还准备叫来律所老板好好参她一本，谁知竟然听到这话，当即越发吃惊，瞪着眼左右看了看，说不出话来。
“是这样的。”陈主任点点头，继续道，“刚才是您说，要给您介绍好律师的，所以我才推荐方律师，您自己说的，钱不是问题，能把您弟弟的刑罚降到最低才是最重要的，我认为方律师非常符合您的要求。”
徐美慧气得脸都白了，她哪里好意思在方若宁面前道出自己弟弟干的那些丢人事！
办公区域不少人都起身望着她，仿佛在嘲笑她拿不出这咨询费，徐美慧虽然心里不服，可好面子，僵持了几秒还是打开包包，抽出钱包拽了几张钞票气冲冲地走进去扔到方若宁桌上，“给你！”
“小爱。”
“若宁姐。”
“帮我数数，看够不够。”方若宁下颌一点，淡淡说道。
围观者全都看出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否则不会莫名充满了火药味，林天爱更是感觉到，若宁姐好像是故意要羞辱这位徐女士。
走上前，拾起那些钞票数了数，林天爱尴尬地笑着看向徐美慧：“徐女士，不好意思，还差两张。”
徐美慧脸色越发难看。
“看来，徐女士没钱了呢，敢情……那颗鸽子蛋也是假的吧？”办公桌后，方若宁淡淡地说道。
“方若宁！”徐美慧大怒，当即掏出手机打电话。
众人全都安静站着，想看看这女人要干嘛，却不料电话一通，她就撒娇般哭起来：“老公，我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嗲嗲的声音瞬间让许多人摸了摸手臂，感觉鸡皮疙瘩掉下来了。
“谁？还能有谁……不就是你那个蛇蝎心肠的大女儿方若宁！她回国了！”
什么？
这个消息让吃瓜群众全都一惊！原来这位浓妆艳抹珠光宝气的女人是方律师的——后妈？！
而这个后妈现在是在跟方律师的父亲打电话告状？！
方若宁虽入职不久，但人品大家还是知道的，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而人们刻板印象中的后妈又是一个贬义词，当即，所有人心里都对方若宁充满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