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应该两者皆有。
实在睡不着就只能拿出手机来看，幸好凤凰镇虽然偏僻，但网络信号却非常强大，殊不知这是厉绍棠夫妻长住凤凰镇后改善的第一件大事——
苏虞刚捞过手机，钟岐的电话就打进来，她立马接听，“喂，师哥。”
“虞儿，你到了么？”钟岐在那边关心地问。
“嗯，早上就到了。”苏虞攥紧手机，“你那边怎么样了？抱歉，我像个逃兵一样将烂摊子丢给你。”
钟岐轻笑出声，“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们是革命友谊。对了，给你打电话是想说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苏虞表情很淡，因为现在对她而言应该没什么所谓的好消息，除非……
可那个应该不太可能。
钟岐笑着跟她打哑谜，“你猜，猜对有奖。”
“奖什么？”苏虞阖眼机械式地说：“奖品不好，我就不费那个脑细胞了。”
钟岐不再跟她卖关子，“网上一些官博已经开始辟谣，开始是说你态度诚恳，愿意顶着失去一切的危险主动承认错误，后来就有一些网友评论说你不像是那种人。网友们的脑回路真的比较清奇，粉跟黑之间总能无缝隙切换，我都有点应接不暇——”
“总之现在有不少人开始帮你证明那副画并非抄袭，专业的非专业的都有。虞儿，这简直就是因祸得福，所以我立马以你的名义开了个个人微博，你猜怎么着，没过多久就有十万粉丝，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你的意思是……”苏虞慢慢睁开眼，“这事还有转机？”
“是啊！”钟岐也是喜出望外，“绝对有转机，指不定你以后会更火。”
苏虞：“……”
她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怎么就突然有转机了？
“那厉氏的人有没有联系你？”她又问。
“今天中午姓李的有联系我一次。”钟岐说：“大致是说这件事若平息不了，他们那边会公事公办，按照违约向我们索取赔偿金。”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违约金这事。”
“这不一定。”苏虞想起晚饭时男人讨债的模样，不禁后背凉飕飕，“厉景彦……也在凤凰镇、傍晚到的，晚饭的时候还跟我要钱呢！说五千万一分不能少。”
“他怎么也去了？”钟岐语气震惊。
“估计就是来要债的。”苏虞揉着眉心说：“等明天我探探他口风，五千万不是个小数目，这事怪我，当初你反对跟厉氏合作，后来是我自己考虑不清楚。”
钟岐安慰她，“你也是为了画廊的长久发展，虞儿、那副画的创作灵感对你来说比画廊还重要么？”
苏虞心脏像是受到重创，“……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实也不是很重要，只是不想跟那么多人提罢了。”
钟岐明白，她向来将隐私看得极重的一个人。
但他们大学就认识，算得上是无话不谈的知己，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茬？
也真是够奇怪了。
……
第二天，等苏虞从楼上下来，就见陆繁星她们正在吃早餐——
“嗨，苏虞早啊！”
苏虞微笑走到她身边落座，四下看了眼，“怎么没看见三少跟……”
“哦，他们两个一大早就出去钓鱼了。”陆繁星起身开始帮她盛粥，“煮了点小米粥，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苏虞接过，“我不挑食，都能吃、就是吃的都比较少，跟猫食一样。”
“没关系。”陆繁星感同身受道：“我以前也那样，自从生了颜颜后胃口就上来了，现在都胡吃海喝的，体重也快变成三位数了。”
苏虞淡淡笑了笑，孩子？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她跟厉景彦五年都没能怀孕，或许真是她身体有问题——
“他们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陆繁星说：“应该午饭的时候吧，你有急事么？”
苏虞先是点头，再是摇头，“也不算大事，那我等到中午吧！”
她深知自己不懂跟人谈判，所以在跟厉景彦谈合约时必须做好准备，免得还没说什么话，就被他噎得一句都说不出来——
到了中午，厉绍棠独自回来，并未看见一起出去的厉景彦身影。
苏虞有点急了，“三少，你大哥人呢？”
“哦，他还在钓着。”厉绍棠淡声道：“他对钓鱼比较执着，不管大小、非要钓着一条才罢休。”
“所以他到现在一条都还没钓到么？”苏虞想的是若是一直没有，那岂不是要等到晚上？
厉绍棠点了点头。
苏虞等不及了，“三少，麻烦你告诉我、他在哪里钓鱼，我、我有点事要找他谈？”
厉绍棠说了地点后苏虞便立刻跑了出去——
陆繁星疑惑走过来，“苏虞她去干嘛啊！急成这样。”
厉绍棠来了句，“去找姜太公。”
陆繁星：“……”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第299章 厉景彦苏虞番外12
苏虞一口气跑到凤凰镇的鱼塘附近，果然见厉景彦坐在一张小板凳上，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拿着烟正在抽，她不懂钓鱼、不过单看他那架势，倒是挺像模像样。
只是结婚那五年，她从不知道他还有这个爱好——
他性格相对火爆，总觉得他应该不喜欢钓鱼、会没那个耐心。
苏虞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并未立马说突然跑来找他的用意，只说：“你确定可以钓上来么？”
厉景彦对她的出现似乎并未感觉惊讶，继续看着平静无波的河面，“总会上钩，急什么。”
“……”苏虞两手搁在膝盖上，看上去就只有小小一团，“那个我想跟你聊聊关于合约的事，你能不能先不钓？”
“我怕说话声音会吓跑你的鱼。”
厉景彦依旧目不斜视，沉声说：“是我的鱼跑不了，你说你的。”
苏虞细眉皱了皱，下意识往男人方向看去，就见他精健的胸膛，剪裁得体的纯黑色西装将他勾勒得好似神邸，即便是这么安静坐着，他身上带着压迫感的气息依旧不减，跟这青山绿水的周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有时候，她其实会恍惚，当年看见的那一幕或许仅是她的错觉。
“……关于我抄袭那件事似乎有了转机，如果最后我能保全名誉，是不是可以不用赔偿违约金？我们能继续合作？”她问。
“你需不需要赔偿违约金并不取决你的名誉，而是……”他扭头看向她，“美国那边要不要与我们合作，若是他们愿意的话，那自然皆大欢喜。”
“那、那他们还愿意么？”苏虞对生意上的事真的一窍不通。
厉景彦觉得这问题真他妈的幼稚，“我又不是他们，怎么知道？”
苏虞：“……”
也对，他也是被动的一方。
“有件事问你。”她突然听见他说。
“什么事？”苏虞又朝他看过去，这次跟刚才又不一样，他身上沐浴着太阳的光，看上去整个人的气质柔和了不少。
倒是跟当年那一幕无比相似。
厉景彦也朝她看过来，“当年相亲那次应该不是你第一次见我吧？”
苏虞感觉脑子里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直接爆开，她只觉耳畔嗡嗡直响，忘记该如何思考？
“你的那副画似乎……跟某个场景重合。”他说：“一个让我记忆犹新的场景，因为这辈子我就干了那么一件警察叔叔不断倡导的好事。”
苏虞感觉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里面似乎有点火辣辣疼，她闷不吭声，倒是让人无法揣测到底是默认，还是觉得他这种想法太过可笑。
“两次都不愿意说出创作的灵感来自哪里，是怕我知道么？”
“……”
苏虞紧咬牙关，两手不断抠着膝盖，他、他怎么会突然想到？
“哟——”此时厉景彦突然发出惊喜声，瞬间打破尴尬诡异的氛围，“老子坐的屁股都疼了，好在你总算上钩，就是……小了点。”
一时间，苏虞有点分不清他嘴里说的鱼到底是真的鱼还是……她？
男人将钓上来的一条小猫鱼放进器具中，又收好鱼竿，准备转身离开时他才想起来女人依旧蹲在那儿，犹如雕塑一般。
他突然顿步，说：“对才见过一次面的男人有好感是不是有点蠢？哦我忘了，你本来就不聪明。”
“想我啊！”他自顾自地说：“爱上诗薇可用了很长时间。”
“……”
这话像是一把利刃狠狠扎进苏虞心脏！
她机械从地上起身，才蹲了一会儿就感觉双脚发麻，半步都挪不了，她似乎有点负隅顽抗的意思，“你、你别自作多情，相亲之前我是见过你，但那并不能代表什么？”
“以当时苏家的情况，联姻是最好的选择，总要有人牺牲。”
“你的意思是……”厉景彦皱眉，“嫁给我是属于牺牲？”
“不然？”苏虞总算能转过身来，跟他面对面，看着他眼睛说：“当时苏氏其实已经出现问题，但外界并不知情，急需要一笔资金来填补漏洞。你母亲厉夫人想要个听话温润的儿媳妇，而我从小就是被那么培养，被推到你母亲面前，不出所料她确实对我印象不错——”
“其实那时候我已经有了男朋友，那个人你也见过，就是钟岐，是我的师哥，但是没办法、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只能选择其中一样，帮苏家渡过难关，还是跟心爱的人双宿双飞？我选择了前者，跟你结了婚，你们厉家所给的聘礼足以让苏家转危为安。”
“……”
“哈，原来是这么回事。”厉景彦面无表情地说：“那还真是委屈你。”
原来他还是被绿了，应该说一直在被绿——
苏虞两手攥拳，“不委屈，毕竟那五年我的日子挺滋润。”
“是啊！”厉景彦仰头看着天上某个位置，“早知道老子应该早点踹了你。”
“竟然敢骗老子感情——”
“我骗你感情了么？”苏虞脸上挂着笑，“你的感情不是一直在秦诗薇那儿么？从我嫁进厉家的第一天起，你的所作所为无不在告诉我，你心里早就有人，说我骗你感情？厉总，这话并不成立吧！”
“操！”厉景彦有点烦躁的扒了扒头发，“跟陆繁星那个人走得近，你倒是也学会她的伶牙利嘴。”
“算了，大家都是半斤八两……我没对不起你、你也没对不起我。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哦对了，诗薇已经答应嫁给我，会尽快举行婚礼，到时候记得带上那个姓钟的来参加婚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