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发颤的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她删删减减半天,最终只发送了一个好字。
有许多想说的,可她不知道该如何说。
一旁关安月无奈叹口气,安慰道:“没关系,于教授好歹说了会回复,那你就是还有希望。”
温诗文点头。
“你不要垂头丧气的。”关安月忍不住,突然喊了声。
好友平日里的嗓门本就很高,此时又刻意加大音量,将她游神之外的思绪全然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蹙着眉,有些不满地揉着耳朵:“干嘛。”
“你现在最起码是迈出了一步,过几天就能知道于教授对你的态度了。”关安月说:“况且,之前是怎么说的,就算拒绝,你也是有追求的权利,你照样可以追他。”
“追?”温诗文闷着声问:“到那时他都避着不见我,我还怎么追啊。”
关安月耸肩拖着手:“这要看你自己了。还是那句话,每个人使用的方式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于教授回复你的方式,他明明可以等想明白了直接回复你,从而省去这段话。可他不这样做,为了不让你太过难受,会在这时候直接跟你说。”
像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温诗文突然明白了。
她一开始打算一直都是这样。刚刚所纠结的一切,都是告白之后的后遗症。
怕拒绝、怕避着她、更怕再也不见从此断了联系。
但从两人的交际圈来看,除非老温同志退休、她毕业,她们两个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不会见面。所以,她与其把自己困在迷宫里,倒不如想想接下来的行动该如何。
双手握拳举到胸前,她抬头,打足了劲儿:“我想明白了。”
见好友想通了,关安月也适时松口气。
“行,你走出那个弯儿就行,别因为这些把自己困在里面。”她说着,突然笑了起来:“我要跟你这样啊,那我一开始追祺城的时候不得气死,他那直男样,当时对他做什么都没有回应。要不是现在有了我的调教,我恐怕现在也会气死。”
温诗文弯唇笑了笑,顺着说:“必经路罢了,你现在不是正甜蜜吗?”
关安月挑眉,不可否认地点头:“对啊,我一点一点教会的。”
她叹口气,接着说:“我时常在想,如果方祺城没有那张脸,那他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
这一次,温诗文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你算了吧。我记得当时第一次见你男朋友的时候,人家戴着口罩裹得很严实,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你就直接上去要联系方式。”
“有没有一种可能——”关安月笑着,故意拖着嗓卖关子:“——我之前就见过他。”
温诗文意会地笑了笑。
“对了。”关安月看了眼时间,忙说:“尹娇说她们部门晚上聚会,她叫我们寝室人都过去,你去吗?”
尹娇?
她可是向来都是独来独往的人,入学这么久,这还是她第一次提出要与她们一起。
“你确定是尹娇,不是青桦吗?”温诗文语气里是止不住的惊讶。
关安月嗯了声:“很奇怪吧。钟青桦现在估计快到了,你去吗?”
她心里烦躁,到那里只怕会扫兴。
温诗文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我不想去,你去吧。你到时帮我跟尹娇说一声,她毕竟不常开口。”
关安月意会,便去洗漱换衣服了。
等她出门的时候,天色正好完全暗了下去。
温诗文瞧了眼时间,想着该吃饭了,便随便点了个外卖,吃完后她便躺床上,找了部以前很喜欢的电视剧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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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实验办公室内。
偌大的办公室没有一盏灯亮着,但借着窗外洒进的月光来看,依稀能看见窗边站着一处身影。
陶岩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喊了声,见没人应刚想转身走,余光却突然瞥到这抹身影。
猛一瞬,他差点以为学校闹鬼了,吓得他立马开了全灯。
房间亮起那刻,他用力眨着眼睛,等适应了光亮,才看清人影。
一时间没忍住,直接爆了声粗口:“你一个人在这干嘛呢?也不开灯,多吓人啊。”
他边朝里走,边说:“我刚叫你怎么不吭声儿?我还以为你不在。”
于鹤清敛着眸,身体里充满疲惫:“你怎么又来了?”
“事儿忙完就过来了呗。”陶岩不以为然道:“走吧,别在这待着了,吃饭去。”
目光望了眼窗外,天色雾蒙蒙地完全暗了下去。
确实到了时间。
他拿起一旁外套搭在身上,随口道:“走。”
锁好门,又上楼检查一遍实验室的器械才出门。
路上,陶岩看着一旁好友心不在焉地模样,实在忍不住,问:“你嘛呢?一直不说话。”
于鹤清蹙着眉,语气不耐道:“想事儿呢,别吵。”
听到这话,陶岩乐了。
“哟,什么事儿还能难得到您?”他故意往前凑了凑:“来,跟哥说说,哥帮你开解开解。”
于鹤清不是很喜欢较为亲昵的动作。
他稍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又将好友往一旁推了推:“你别给我捣乱,思绪都快乱了。”
两人上学时打闹惯了,都不是爱生气的主儿。
“你故意推开我的动作,我真的很伤心。”陶岩明白这一点,又故意凑上前:“能阻止我伤心的,只有将你的烦恼分享给我,要不然我就在旁边一直吵你。”
“……”
男人眼底不禁不满一层燥色。
但对上好友嬉皮笑脸地表情,他也没能说什么。
于鹤清沉着嗓,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点燃,慢悠悠道:“想我的终身大事。”
第25章
点烟的手指微顿, 陶岩不敢置信地疯狂眨着眼睛:“不是,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等于鹤清答话, 他便继续兴奋道:“终身大事?不是吧?你小子我认识你这么久身边儿都没个异性, 怎么搞突然袭击啊?”
于鹤清耷拉着眼皮,口中吐出一团烟雾,睨他一眼, 又慢悠悠道:“是有点像袭击。”
这么突然,没有一点预兆。
眼见撬动松口,陶岩哼笑声,继续调侃道:“你跟我说说呗。那人是谁啊,总不能突然从石头缝儿里蹦出来的吧。”
于鹤清气笑, 没好气地推攘着好友:“拐着弯儿骂谁猴子呢?”
陶岩哎哟了一声, 笑:“您听出来了啊。”
仔细回想着他认识于鹤清以来身边的女性,好像几乎没有。
上大学时有几个,但都是姑娘单方面的, 这小子每天油盐不进, 日常生活甚至比六七十岁老人还寡淡。
最起码, 人老人还能去公园跳双人交际舞。
但毕业到现在, 他身边好像确实总有一位女生。
陶岩突然惊呼一声, 一脸我懂了的样子指了指他:“冯雅雅, 是不是。”
正好路边街边一家小店, 于鹤清走在前面顺势推门进来。
闻言,眉头微蹙, 问:“跟冯总有什么关系。”
陶岩摊摊手, 撇着嘴角:“你身边女性, 我能想到的也只有冯雅雅。”
他环视着店内,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半仰着身子,似有若无道:“而这么多年,你身边也只有冯雅雅。”
正好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于鹤清见状没搭话,随意点了几个菜便又将菜单还给服务员。
等服务员走远,他从身后桌子随手拿了四听啤酒放在桌上,往前推了推:“喝吗?”
陶岩挑了挑眉,接过其中一瓶:“喝。”
于鹤清俯身又将另一瓶放在他身前。
店内灯火通明,虽是家小店儿,但人流量还是比较多,这才刚到饭店,店内几乎已经没有空位。
男人修长的指尖抵在易拉罐上方,随后指尖稍一用力,“砰”的一声,气泡爆裂,带着凉意的雾气从开口涌出。
于鹤清适时接上刚刚话题,淡声道:“好好的提人冯总干嘛?”
“谁让你这几年身边只有她一个异性?”陶岩理所当然道:“难道除了冯雅雅还有其他人吗?”
说着,陶岩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嫌人冯雅雅基因不好吧?”
“说什么呢?”于鹤清蹙着眉,不满地提醒:“再说就过了。”
陶岩也意识到自己这句话有点过分了,双手合十以示抱歉:“那你好歹跟我透露点吧?”
于鹤清不语,目光落在身旁的窗户上,透明的玻璃上折射处屋内的场景,就连手中易拉罐上冰霜都窥看的一清二楚。
从女孩走到现在,他不停的想,可就是没想明白。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从让这份情感悄无声息生长。
他清楚自己的想法,爱情与另一半,从来都不在他的计划之中。如果可以,他更想一辈子也不结婚,一直一个人也挺好的。
可如今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姑娘对他有了感情,那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最起码,他要对他自己,以及小姑娘那份不知何时萌生出的情感负责。
或许这份感情对小姑娘来说只是一时兴起、青春期里短暂的过程。
但他作为一个在年龄占上方的人,必须得好好思量一下给女孩答复,不能因为他的失误,而让女孩因为这段情感受伤。
不用想便知道,这段话她是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来。
薄唇微抿,他指尖似有若无地扣着瓶身上的凹陷,嗓音寡淡:“不说。”
“真无趣。”陶岩乏味撇了撇唇角:“那你不问问我的事儿吗?不问问我为什么那晚去昌平立马就回来了?”
于鹤清抬眸睨他一眼:“结不了婚了?”
“wc?”陶岩没忍住爆了声粗口,继续问:“这你都能猜出来?那你再猜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