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命令我家族下的,他们一直想抓到蓝锥。”
邵义之所以依旧面不改色,原因是他对家族的桎梏无法反抗。
叶介皱眉:“蓝锥不一定会出现。”
“会的,”邵义无比地肯定,“粉钻是要切割、镶嵌还是以裸钻的形式再转手,必定都要经由他的眼睛。”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只能等。”
邵义将烟头扔向窗外,瞬间就被夜风卷走。
天亮了,夏眠在十里堂消失之后的第7个小时,警方发现镶嵌在保险箱里的追踪器停止不动。
它位于省与省的交界,甚至未曾进入云南。
叶介很清楚工厂是在云南省省内,追踪器停滞不前,极有可能是被肖东发现弃之不顾。
邵义昨晚离肖东的面包车最近,危急时刻记住了他的车牌号。
警方立刻在各大监控里追踪搜查面包车的身影,发现它确实驶入了云南境内,而后停在了大理,全车人进了一间宾馆,便再也没有出现。
他们跟丢了。
监控里的夏眠十分安静,甚至作为一名人质说得上是乖巧。
乖巧得让邵义心疼,心慌。
他和她隔着一个屏幕,隔着迢迢山河。
邵义极力隐忍、克制,可睁大的眼睛密布血丝,让他看起来有一些歇斯底里,像是暴风之下的平静。
叶介在一旁看着,看着他紧攥的拳头,以为下一秒他即将爆发。
可邵义松开了自己的手掌,插进风衣的口袋离开监控室。
他的背影沉地像一个幽灵。
邵义和叶介一同走到走廊,阳光缓缓地洒在他的头发上,面色惨淡。
“邵义,你有多长时间没休息了?”
他食指弓起来,揉了揉眉心:“记不清了。”
他最近几天只睡了两三个小时。
“回去睡一觉,有消息通知你。”
“不了,”邵义摆手,“你们警局应该有配合案件调查的珠宝鉴定师。”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项链,梵克雅宝的红色四叶草吊坠:“它是蓝锥工厂的产物,我需要它的原料表,再从云南省内购入主要原料最多的私人场所入手调查。”
警方请来质检所的领导,他一听说调查的案件与蓝锥有关,便还带来一个翡翠玉镯。
花费了大概一两个小时的时间,检测出两款首饰中最主要的成分是树脂和工业橡胶。
在警员眼里觉得大有希望时,鉴定的领导却摇摇头:“原料不仅仅只有用于珠宝造假,还有别的用处。若是单凭这两种填充物就去追溯来源,实在太难了。”
邵义:“这两种原料用于珠宝造假,所需的量要多少?”
领导很难给出一个准确的数,但能确保:“很多。”
邵义:“那我们就调查云南省内购买全国乃至像缅甸、泰国等境外国家所产出的树脂和工业橡胶的记录,着重调查大理市的周围。”
叶介皱眉,说:“这起码需要一天的时间。”
“一个上午即可。”邵义道,“除此之外,你还知道什么信息?”
叶介回忆:“骷髅跟我说过,工厂位于铁皮房子内,有很多机器。”
珠宝的鉴定仪器和造假工具也是一个线索之一。
邵义了然,转身出去拨了一个电话,叶介猜想他是动用了自己家族的力量。
中午,邵义给出了几个购买量有异动的工厂位置,由叶介和警方筛选。
可从卫星云图上看,它们都不是一个铁皮房子的构造。
邵义说:“思维别被局限了。铁片的传音性很好,工厂的机器工作时必定会轰鸣。蓝锥不会这么张扬,我猜铁片的目的是为了掩人耳目。比如有像骷髅这样逃出来的漏网之鱼,他们尽管不知道地址但知道内部构造,这样也会对蓝锥不利。”
他怀疑蓝锥的工厂可能还是水泥外壳,独立一栋,或是一个地下室。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小天使们都消失了,评论好少呀T T我最喜欢看你们的评论惹,是最近几张不喜欢??
第四十七章
夏眠不知道这是自己坐在卡车里的第几个小时, 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离开了G市, 或许位于山路之上, 一路的颠簸让她虚弱不已。
脸蛋微痒, 她只能用肩膀蹭了蹭脸颊。
她的双手被粗绳绑着, 白皙的手腕已经勒出了红印。
很久之后夏眠听到的再也不是轮胎疾驰在路上的声音,一扇大门为卡车敞开, 一阵生锈金属的咿呀之声, 它停在了原地。
她想自己应该是来到了蓝锥管理的工厂。
随之司机打开了卡车的后箱, 夏眠被外边的白炽灯亮的差点睁不开眼睛。
司机催促道:“快点下车!”
夏眠勉强地撑起身子, 走到了卡车门的边缘。
她一眼望去, 自己不过是从一个铁皮车厢转移到另一个铁皮房子,空气中有一个橡胶的味道,刺鼻难闻, 令人窒息。而头顶数盏白炽灯亮的刺眼, 大约几十个人在车间内忙忙碌碌。
司机见她动作磨蹭,不耐烦地扯了她手上延长的绳子,夏眠整个人摔倒在地上。
夏眠全身骨骼的痛得让倒吸了一口凉气, 但却没有吭声。
她慢慢地尝试站起来,可由于滴米未进,最后只能跪在原地。
一个长满胡渣的男人走过来,抽着烟, 气味呛人,对司机笑了笑:“这妞挺有骨气的哈。”
司机不可置否。
“肖东怎么交代的?”
“她叫夏眠,就是7月份在申扎矿区鉴定的学生。”
胡渣男瞬间了然, 司机收了他给的钱,上了卡车便走人。
夏眠扭头去看,想记下他的车牌号或是开门时室外的情景,但胡渣男扳着她的脑袋,力道极大。
“有什么好看的?!”他抓住她的衣领,把她提起来,“来了这儿就别逃出去。”
夏眠被推搡着坐在了一把椅子上,胡渣男按下一个按钮,她的腰上便多了一个解不开的铁环。
夏眠的双手被解开,胡渣男大力地摁了摁她的脑袋,道:“该干活了。”
她面前是一条流水线,无数的珠宝在上面流淌,两侧乃至上游和下游都有人员在鉴定,他们面色枯槁,眼睛充血,疲惫不堪。
这些瑰丽的宝物在此情此景下对于鉴定师都是货品,过度的劳作、检测会让人作呕。
夏眠大概懂得他们工作的法则,一颗钻石必须经由至少五名人员鉴定,上游不可疏忽偷懒,若被下游的鉴定师检测出纰漏,他的休息权力会被剥夺,多余的休息时间则转移到下游的人员。
被囚困的人谁都帮不了谁,自保最为重要。
夏眠刚刚进入,被胡渣男视为重点关注对象。
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下,没有偷懒的余地。
夏眠内心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谢茵师姐应该就在不远处,可她现在只能老老实实地对着一堆珠宝检测,任何抬眼的小动作都会被监督。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铁皮房子越来越热。
室内密不透风,没有窗户,但夏眠能听见不知哪个地方的排气扇在转动并且嗡嗡地响。
现在是中午了吗?又或是……
室内胶水和塑料的味道越发浓重,很多鉴定人员都忍不住咳嗽起来。
夏眠捂住口鼻,感觉自己快要窒息。
她知道那是什么味道,那是造假玉石和珠宝所用的脱玻化玻璃、或者是注胶打蜡所加热树脂和胶水的味道。
室内这么的热,估计是因为机器在不停的运作,所产生的热量通过铁片遍布了整个屋子。
过度工作还会吸入有毒气体,导致她身边的人骨瘦如柴又鸠形鹄面。
夏眠突然感到了无力和恐慌,她明白了,这不仅仅是囚困还是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室外已是星辰漫天,夏眠有气无力地伸手用宝石夹夹起眼前的一颗珍珠母贝,端到自己的眼下,已幻出了重影。
夏眠没有时间的概念只觉得自己仿佛经历许许多多永无止尽的日夜,度日如年。
她的眼睛极度疲惫,导致鉴定出错,被下游的人员告发,工作时间不停地延长。
夏眠脸色苍白,眼睛合上又强硬地睁开,布满可怖的血丝。
铁皮房子左侧尽头的车间突然打开来,强酸和塑料味瞬间被释放,铺天盖地地朝她袭来。
周围的人员都看过去,连看守的胡渣男人也被吸引了目光。
夏眠强撑着抬眼,烟雾迷蒙中看到几位穿着绿色实验服的人员走出来。
她瞬间明白那是加工的车间,无数造假的珠宝由此产生。
为首一个眼神疲惫至极的女孩摘下了口罩,夏眠看清她的面孔时顿时睁大了瞳孔。
那是师姐谢茵!
夏眠下意识地站起来,却被椅子上的铁环禁锢住身子。
她被椅腿绊倒,扑在地上。
胡渣男人警惕地快速走到她面前,大吼:“喂喂你要干什么?!”
他的声音犹如万钧雷霆,引人注目。
夏眠这么一摔,世界在她眼里都为昏天暗地。
她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跑过来扶住她的手臂,可对方也是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
“师姐……”
她喃喃出声,再无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