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心地给她双臂双腿都喷上了防晒喷雾,徐晓然才冲田径场抬了抬下巴:“跑吧。”
霍南佳:“……”你来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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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晓然陪霍南佳绕着田径场慢跑,跑个十分钟,就慢下来一边走路一边说说话,歇够了就接着慢跑,如此反复,直到临近十点四十五分,他才拉着她到看台上休息,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霍南佳向来没什么主意,他自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他却偏摆出一副“今天你说了算”的样子。最后,霍南佳只好指了指马路对面的日料店,说:“这个吧。”
还没到饭点,日料店里客人不多,他们没有坐回转桌,而是靠边挑了一个卡座。
俩人磨磨蹭蹭半天才点好单,三文鱼腩刺身上桌的时候,日料店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客人,他们后面的卡座也坐进来了一家三口。
那桌的小女孩看上去约摸五六岁,刚进了卡座就跪在了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回转桌中央正在捏寿司的年轻师傅。
小女孩的妈妈点好单,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髻,说:“楠楠看什么呢?这么认真呀。”
“我在看哥哥做寿司。”小女孩指着回转桌那边,糯糯地回答道。
妈妈莞尔:“那你看吧,学会了做给爸爸妈妈吃。”
小女孩的爸爸没有说话,只是宠溺地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小女孩又道:“我以后长大了想做厨师,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闻声,她爸爸终于开口,附和道:“好,楠楠真棒,爸爸的宝贝想做什么都可以。”
听到这句话,霍南佳一下子失了神,咬到了自己的舌头,芥末的辛辣和舌头的刺痛感争先恐后地被涌上来,迅速击溃了她最后的心理防线。
没想到霍南佳会忽然掉眼泪,徐晓然有些被吓到。他愣了愣,将手放到她的头顶,揉了两下,轻声问道:“干嘛呢?”
“芥末太辣了。”霍南佳说着,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见此,徐晓然忍不住皱眉。他叹了口气,望着她的眼睛,问:“小朋友,对我还要撒谎吗?”
霍南佳抬眼瞧了瞧他,哭得更凶了。
徐晓然抽出一张纸巾,单手撑着桌面起身往前探,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叹息道:“哎……到底是长大了。自己一个人不开心了这么久,也不跟我说了。”
霍南佳张了张嘴,一时半会却没办法组织好语言。
若说世界上最了解霍南佳的人,大概就是徐晓然了。见她还没完没了地掉着金豆子,徐晓然轻啧一声,说:“你看这只小熊猫,真以为粉底液能把黑眼圈盖住呢?”
“……”果然,霍南佳的眼泪倏然顿住,愤愤地抢过他手里的纸巾,重重地吸了吸鼻子,须臾,喉咙间还倔强地发出了一声,“哼。”
“快吃,”徐晓然扬眉,指了指桌上的寿司,“吃完老实交代。”
日料店的客人越来越多,显然不是聊心事的好地方。俩人吃饱之后,徐晓然买了单,带霍南佳到江边散步。
吹着夏日的江风,霍南佳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倒豆子般倒了出来。
霍南佳因为文理分科和霍父闹别扭的事情,徐晓然早就略有耳闻,却没料到这件事会给霍南佳带来这么重的心理负担。
昨天,徐晓然无意中听到了徐父和霍父的交谈。据他所知,霍父和霍南佳在文理分科这件事儿上其实没有什么根本矛盾,他知道霍父抵触的并非文科本身,这与霍南佳的想法构不成冲突。父女俩之所以会出问题,不过因为他们都是“闷葫芦”,不肯跟对方沟通。
徐晓然把他听到的对话内容告诉了霍南佳:“叔叔其实并不是介意你选文科,只是怕你选了文科就要到阿姨的城市生活。”
霍南佳这才知道,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回避她到底是在害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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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霍父依旧加班到很晚,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他轻手轻脚开了门,见客厅的灯还亮着,不由得顿了顿:“怎么还没睡?——你赶紧睡吧,我先回房了。”
“爸!”
没想到霍南佳会主动跟他说话,霍父有些讶异地回过头。
霍南佳捏了捏拳,一鼓作气:“爸,我不准备考濂城那边的大学,也不打算去找妈妈。”
霍父愣在原地。
“就是这样,”说完之后,霍南佳松了口气,结束语和霍父的如出一辙,“我回房间了。”
“等会儿。”霍父喊住她,和声问道,“文理分科表交了吗?”
霍南佳摇摇头。
“选你喜欢的吧,爸爸不该干涉你。”霍父话毕,没等霍南佳回应,便径直进了房间,走起路来甚至还有些同手同脚,像极了一个怕被看穿心事的孩子。
望着父亲略显滑稽的背影,霍南佳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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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成绩出来之后,霍南佳说自己第一志愿想填“奚城大学”。
因为知道徐晓然在奚城,所以霍父对此没有什么意见,觉得两个孩子在一个城市,可以互相照应一下,他也能更加放心。
不过,霍父有种不祥的预感:自己家那颗小白菜,会在奚城被猪拱走。
但他没想到的是,那头“猪”竟然会是被他封为“白菜护卫”的徐晓然。
徐晓然这么做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奉命成为“白菜护卫”之后,他忽然发觉自己和霍父的心情很相似,他也非常不乐意别人觊觎霍小白菜,所以与其日夜担心,还不如“监守自盗”。
霍南佳对此毫不知情。
她在奚城大学的日子过得十分逍遥自在,每天宿舍、食堂、教室三点一线,周末有空就约徐晓然吃个饭、看看电影。如果不是热心的室友每天乐此不疲地替她操心着终身大事,她可能会更加逍遥。
这天下了课,霍南佳又被室友半哄半骗地拉进了酒吧,参加学生会的联谊。
落座之后,室友凑到她耳边,说:“南南,有没有你喜欢的类型?”
霍南佳尴尬地摇摇头。
“哎,怎么又没有……”室友叹了口气,“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呀?”
听到这话,霍南佳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徐晓然的模样。
下一秒,室友突然晃了晃她的胳膊,和她低语:“快看快看!那边刚进门的小哥哥够帅了吧?”
霍南佳抬眼,顺着室友的视线瞧了眼,霎时怔住。
——她该不会眼花了吧,徐晓然怎么会在这里?
徐晓然显然是为了霍南佳来的。他进了门,就直奔着她们那桌来了。
“你怎么来了?”霍南佳像被家长抓包的小朋友一样,局促地站了起来。
徐晓然丝毫没有跟踪人的赧然,坦然道:“来找你啊。”
“那……你坐?”霍南佳这会儿根本没心思理会室友震惊的神情,只屁颠屁颠地往半圆卡座里面挪了挪,给徐晓然腾出来一个位置。
“嗯。”徐晓然挑眉,挤在霍南佳旁边落座。
接下来整场联谊,霍南佳都有些食不知味,左边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徐晓然的一举一动都被她仔细地留意着。
其他同学也因为徐晓然的加入而有些不自在。
罪魁祸首徐晓然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一心一意扑在霍小白菜身上,提防着来拱白菜的人。
但显而易见的,在他火眼金睛的“看护”之下,确实没人敢多看霍南佳一眼。
晚上八点半,同学们纷纷起身,计划着去隔壁的KTV赶个下半场。霍南佳忙找了个借口,拉着徐晓然先行离开。
从酒吧出来后,见徐晓然一路上都没有说话,霍南佳忍不住开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三年了。”徐晓然勾唇一笑。
“什么三年?”
“在心理咨询结束后的三年内,来访者都不能跟咨询师谈恋爱。”
霍南佳愣了半天,才红着脸撇开眼。
“所以小朋友,”徐晓然把手罩在她头顶,将她的脑袋扭回来一点,问,“可以跟我谈恋爱了吗?”
“谈就谈,”霍南佳挺了挺胸,又道,“你别老是叫我‘小朋友’。”
“干嘛,”徐晓然挑眉,牵住她的手,“这明明是爱称好不好?!”
——因为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喜欢的小朋友。
霍南佳抿唇一笑,没有说话。
在认识徐晓然之前,霍南佳只希望自己的每一天都可以早早结束。因为父母失败的婚姻,霍南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相信世界上有值得人托付终生的爱情。
可命运让她遇见了徐晓然。
他如同让万物复苏的第一缕“徐徐”春风,仿若拂“晓”,悄“然”而至。
走至转角,霍南佳忽然想起刚认识徐晓然时,他常对她说的一句话——“小朋友,要热爱生活”。
“徐晓然,你知道吗?我不热爱生活,但我热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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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篇番外,郧渊和虞声家的小豆丁就要来报到辣!
第57章 全世界我最喜欢你
extra chapter:当天色渐暗, 黄昏来临时,万物就变得美丽起来,所有的街道, 所有的广场,所有在暮色中行走的人, 都像蝴蝶花一般美丽。——《过于喧嚣的孤独》赫拉巴尔
郧渊和虞声都不是特别有仪式感的人, 去年的结婚纪念日,他们只是窝在家里一起做了顿饭, 就那么稀里糊涂地过了。
等到结婚两周年纪念日的时候, 被身边的好友和长辈问到“打算去哪里庆祝”, 他们都有些懵。俩人思来想去, 终于决定去做一件比较有意义的事儿——献血。
这一天,和两年前他们登记领证那天一样,是个风轻云淡的大晴天。
为了方便抽血,虞声特意穿了一条吊带碎花连衣裙,谁知出门前又被郧渊拎着后颈回去套了件米白色薄款开衫。
流动献血车这段时间都停在绥城摩尔广场的地铁站附近。虞声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打算献完血就和郧渊到摩尔广场尝一尝新开的那家冰淇淋西多士。
他们上车的时候, 流动献血车上没有什么人, 护士给他们称了称体重, 量了下血压,让他们一人喝了一小杯温开水, 登记好个人信息,便可以准备献血了。
虞声的体重只是勉强达标, 郧渊原本并不同意她献血, 但她对此相当坚持, 觉得“来都来了”,更何况她对自己的身体素质还是蛮自信的, 不至于抽点血就出问题。
郧渊拗不过她,献完血之后便等在她旁边,留意着她的情况。
护士按照最低献血标准,给虞声抽了200CC的血。
抽完血后,眼瞅着护士给自己摁上止血棉球,虞声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嘚瑟:“你看,我就说没事……”
或许是起来得太急,虞声刚说完这话,就感觉四周的景物一下子如同旋涡一般朝自己涌来,而后眼前骤然一黑,竟直直栽倒下去。
失去意识前,她感觉自己被捞进了一个熟悉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