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岁一个人来到江边,眺望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
江风拂过脸颊,她感到自由和轻松。
她的身?边出现一个老者,背手跟女孩同沐浴在?晨光下。
“岁岁,想好了吗?”
炽阳倒映在?流金的瞳孔里,温岁点头。
“爸爸,我们还会见面吗。”
老者拊掌而笑:“这是最后一次了。”
“我的岁岁,你不可以再骗自己了。”
包括您,包括祁鹤,温岁睡在?编织的童话里太?久太?久。
“你不需要依附别人,更不必卑微乞讨他人的爱,人和人的结缘是命数,强求不来,既然无缘,不如放手。岁岁,你值得被偏爱。”
“为自己活一次,漂亮地绽放,让那些人闭嘴,你从来都不需要高攀,自己就是高岭。叶棠、苏菡、褚遥......她们都喜欢你,还有?你的粉丝,你并不是没人爱。”
“祁鹤,算个狗屁。”
虚想出来的温龄不动声色地骂。
“岁岁,我要你大胆地哭,大胆地笑,谁都不可以欺负你,贬低你,诋毁你,我要你不那么乖,我要你不能?再对祁鹤抱一丝幻想。”
他在?你这里已经没有?机会了。
“你不可以对他心软,想想你熬过来的夜,”温龄说,“你要斩干净,然后重新开始人生,去谈一段健康的恋爱,不要再回头。”
江面粼粼,老者的身?影逐渐被风吹散。
他始终和蔼地笑着,一如往昔疼爱温岁的模样,从此长眠于她的记忆里。
温岁忘不了那句遗言,更忘不了推她走向生路的那双黢黑的大手。
她不能?活成这样,她是温龄的骄傲。
所以,她下定了决心。
离婚。
一了百了。
她不会再跟只会给自己带去无穷痛苦的男人在?一起。
协议一式三份,温岁委托了律师,也想好了两种可能?。
祁鹤签或者不签。
但他现在?大概率还不知?道?,协议也尚未送到他手里。
不签,就是分居一年,然后打官司。
只有?双方都携带离婚协议书到民政局才可以,一方不在?场都不能?生效。
不过他应该会签的。
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段婚姻,多少名媛翘首盼着离婚,还真?给她们盼到了。
温岁自嘲地发笑。
随便,是她不要了。
她用当汉服模特?的钱在?外面的某高档小区先租了一套房子,请家政帮忙装修。
做完这些是黄昏,家家户户都准备吃晚饭。
温岁有?很多东西要置办,约了褚遥明天去逛街。
她说话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却好像有?些不同了,褚遥听?不出来,欣然答应。
温岁回了趟温宅。
彼时她的母亲,她的姐姐都在?家里吃饭。
“你怎么来了?”崔素错愕。
温岁穿着简单的碎花裙,头发盘起,笑:“我不可以回来吗?”
她的目光很平淡,温如故瞅了眼:“没你筷子。”
“我不是来吃饭的,”温岁婉声,“我来宣布一件事。”
崔素看?着她。
“我要和祁鹤离婚了。”
“你说什?么!?”崔素平地炸起,“他提的吗?”
温如故听?闻已经忍不住偷笑。
“不是,我提的,两天后他就会签。”
崔素不可思议地瞪她,“你发什?么神经?你知?不知?道?祁家和温家联姻的利害,还你提出离婚!要提也是他祁鹤提。”
温岁月牙眼弯弯,“说得好,可惜——我已经先提了,他只能?等下次。”
“还有?,不要再用什?么温家的荣辱绑架我了,从父亲去世?的那天开始,我们就只有?辱没有?荣。既然您这么想巴结他们,”温岁用下巴点了点温如故,“让姐姐嫁好了,反正有?的人连妹夫都要勾引,肯定不介意改嫁。”
温如故勃然大怒:“你胡说什?么!”
温岁看?着她后退一步。
“再说一遍,我以个人公民的身?份合法向祁鹤提出离婚。”
“若是还想和亲家公亲家母再续前缘,”女孩乖张地勾唇,“趁早再打包一个送过去,我就不奉陪了,爱谁联姻谁联姻。”
崔素和温如故从没见过她这样,呆在?原地。
待人离去,崔素恍然回神,急道?:“怎么办,温岁好像来真?的,不是,祁家当家的老爷子还挺喜欢她的,这下好了要真?离了怎么办。”
“妈,你怕什?么,温岁从小到大就是个软柿子,今天也就逞逞嘴舌之快,祁鹤都没提离婚呢她凭什?么提。”温如故安慰道?,“您放心,有?祁老爷子在?,咱们肯定能?抱牢这个亲家。”
崔素缓缓点头。
除了离婚协议书,温岁还给祁鹤送了那张孕检单,上面有?她亲手签的名字,同意堕胎。
两天后,祁鹤照例没有?回家,在?公司处理?事情。
很奇怪,男人时不时刷一刷微信,点进温岁的头像。
她太?安静了,什?么消息都没有?。
往常至多一天,温岁就会问他回不回家吃饭。
祁鹤关闭手机。
他想起那天在?朝云会馆,也并没有?看?到送来的伞。
到底怎么回事。
算了,今晚回家吧,顺便再跟她亲热一下。
想着,男人处理?公务的速度不自觉加快。
办公室的门“咚咚”敲响,他头不抬:“进。”
张存澜猫腰进来,面露难色:“祁总,这儿?有?您的快递。”
“放那儿?。”左不过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犹豫,期期艾艾地开口:“祁总我觉得您还是亲自拆开看?一下吧,是…是温小姐。”
祁鹤抬起头:“温小姐?温岁?”
“是。”
男人表情疑惑:“拿过来。”
他划开包装,里面是类似文件的东西,他取出来,平摊在?桌面。
霎时间,整个办公室静得瘆人。
张存澜不敢看?,他哪敢看?,他汗毛都竖起来,整间的温度一下子降至冰点,饶是自己感官不敏锐,也能?注意到。
祁鹤坐在?那里,敛眸盯着文件上的字,一句话不说。
什?么东西啊,张存澜好奇心爆表,扭扭捏捏地垂着头,斜眼看?。
“我艹!!”他没忍住直接喊出来,“离婚协议书!?”
声音震天响,他跟在?祁鹤身?边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的眼神。
森凉,薄怒,甚至有?点挫伤。
总之夹糅的情绪很多,冷漠地盯着他。
张存澜啪地捂嘴。
祁鹤又低下头看?,只是他根本?没有?将目光停留在?协议标题或内容上,而是看?着最后的落款签名。
温岁。
他看?了好久好久,才问张存澜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早上。”
张存澜打量着祁鹤的神态,其实,他以为自个儿?老板看?到协议书应该会高兴,如释重负吧。
没有?,他就只是盯着看?,要把签名的那两个字看?穿了,看?出洞了。
“去叫车,”他吩咐,“回樨园。”
好嘞!张存澜马不停蹄地去办。
门沉沉落下,祁鹤才从那叠文件后缓慢抽出一张纸。
流产知?情同意书。
他闭了闭眼,捏着纸张的手竟然开始抖。
抖得太?厉害了,男人猛地放下纸,拍在?案板上。
怎么可能?。
完全没有?任何征兆,怎么可能?。他私以为这大概是她赌气的手段,吓唬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