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满钻的红宝石项链。
她面对面坐在他腿上,与他一同看着项链说:“这上面嵌的宝石都是真的,给你。”
他瞧着红宝石链子问:“哪儿来的?”
“我妈妈给我的。”
他晃晃链子:“那你就随便给我?”
“我没有随便,我……我想了很久的,”钟弥手指抚上他的眉心,那里有一道小小的愁山。
他平时表情淡,心烦也不显,只是心事重时就会下意识拢着。
她都看着眼里。
钟弥越说越小声:“我不想你烦,我听盛澎说他爸缺钱,我不知道缺多少,可以把这个卖了……”
他垂眼看着手心,不懂女人的首饰,但好东西见多了也有分辨能力,像古董珠宝。
“这东西不便宜。”
“便宜就不给了你!”她好有道理地说。
这是她们家最贵的东西,她连戴都没有戴一次,怕弄坏了。
沈弗峥故意逗她:“那我拿去卖了,你舍得?”
钟弥微微一抬下巴说:“当然舍得,为我心悦之人,万金不足重。”
小姑娘的情话,三分霸道七分烂漫,叫谁听了都要心软。
沈弗峥从摊开的掌心里寻出链子头尾,两手提着,环过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扣上,静瞧这串浓滟宝光覆在她精巧明晰的锁骨上。
就该是她的。
沈弗峥抚抚她的头发,同她说:“你的东西,不要给别人。”
钟弥知道他家里意图撮合他和孙小姐的事,因他一直态度冷淡,她也从没提过,彼此都不在意的事,没有谈论的必要。
这会儿也不是没有安全感,只是跟他故意撒娇:“那别人非要呢?不止是项链,就比如——”
还没来得及说一个“你”字。
他平声打断:“不给。”
钟弥展颜一笑,抱住他脖子说,“那我真不给了。”
她咬他脖子,留了个牙印,沈弗峥偏偏视线,敛下眼看她在自己身上胡闹。
钟弥仰着头。
“你现在,盖过我的私章,就是我的了!”
她刚洗完澡,穿着酒店浴袍,长发披散,只用一条丝带松松绑着,白净似栀子花瓣的面庞下方,脖颈间一串浮光璀璨的红宝石。
素与艳,在她身上,矛盾融合。
露齿一笑,更是漂亮得晃人眼。
沈弗峥捏着她的下巴,瞧够了,便低首吻她。
他吻得不投入,因为心思不集中,断断续续,像一种刻意撩拨。
自己还是一块冰,徒惹钟弥难耐沸腾。
余光里浸着她颈间的红,他在想上次回老宅,何瑜送他一尊玉佛,提醒他这阵子戾气太重,也是时候该收敛一些了。
他对弦外音充耳不闻,专心欣赏匣子里的玉器,那玉佛,种老色正,难得眉间落一点不大不小的鸡血红。
在这件事上,何瑜已经没有脾气,也不想和儿子真闹到离心,只问他:“那小姑娘到底哪里好,惹得你这样发疯?”
沈弗峥垂着眼,手指触在玉佛眉心。
他跟何瑜说,她那样的性格,不管喜欢谁,对方都会因为她而感到快乐。
他不一样。
“只有跟她在一起,我这一生才会好过。”
吧嗒一声,盒子盖上。
东西收了,现在不知道堆在仓库哪个角落。
钟弥没有察觉他在分心,只觉得沈弗峥在故意使坏,撩人得厉害,有点喜欢,又有点不满,嘴唇追上去,轻咬他下唇,拳也打在他肩上,低低怨声:“做不做啊,烦死了。”
沈弗峥笑了,胸腔微震。
钟弥意识到自己性急,唰一下红了脸颊耳根,正扭开脸,下一秒又被一只大手扳回来,正要说话,又被一个深吻结结实实堵住。
他一边吻,一边摸到桌上的窗帘遥控。
嘀一声,似某种提醒。
钟弥忽的腾空,被他抱到书桌上。
暗红色的发带本来被她绑作低马尾,沈弗峥俯身,扯落绑系的结,钟弥顺着捋头发的力,脖颈更深地朝后一仰。
到末尾,乌浓长发一瞬间披散开来。
她跪坐着,抓过他手上的发带,解开发带的结,长长一条拖在手心两侧,递到他面前。
“可以蒙眼睛吗?”
三指宽的发带堪堪遮住沈弗峥的眉眼。
晕染血红的黑暗里,视力消失,放大其余感官,能察觉,她一边亲吻他,一边解着衬衫的纽扣。
他看似被动,实则暗暗掌控全局。
她转身伏跪,膝盖磕到桌面,一声轻响。
他看不到,但能想象纤细的上身如韧草压低,腰部线条塌陷的样子。
因他蒙着眼,所有冒失都脱离低俗,似一种温柔探索。
面对面时,沈弗峥依然看不见。
听她的声音,似扯散滚落的珠玉,隐隐猜测她在书桌上,大概手肘后撑,离他有一段距离。
她系的是活结,情到浓处时,暗红的发带松开。
往下掉落,搭在他高挺鼻梁上。
沈弗峥视线骤然一清。
瞧见她上半身浴袍脱离肩头,脸庞情态动人,在他的动作里蹙紧眉仰起脖子,雪颈间,一串赤焰宝石,灼光绯艳,欲念流动,胜过菩萨眉间一点红。
作者有话说:
[1]引用
第67章 很新鲜 对爱可能会疲倦,对你不会
南市一行, 打乱了钟弥之后的计划。
本来她带足行李,准备陪沈弗峥在南市待几天,之后就回州市参加表姐的婚礼。
对于表姨一家, 她一直没什么好感。
之前偷卖字画的事,更是叫钟弥厌从心生, 能少来往则少来往。
过年回家,钟弥听淑敏姨说了, 表姐同那位新对象刚订婚不久, 又因男方订了婚还在外不检点,险些再度闹黄婚事。
是表姨掂量对方彩礼给得足,一再劝着表姐忍了下来。
当时钟弥听了还纳闷:“还没结婚就在外面乱来了,这要怎么劝啊?”
淑敏姨不掩鄙夷道:“你那位表姨有本事,拿你外公的话劝的。”
外公常说一句“守静容人, 天地自宽”, 难为表姨还牢记在心,拿去训导表姐,说有钱男人在外头沾花惹草, 常事罢了, 兜里没钱的男人都有吃喝嫖赌的, 跟男人计较这些,纯粹给自己添堵。
“你要多想想, 守静容人, 天地自宽,”表姨搬出这八个字, 掰碎了同她讲, 章老先生的话还能有假?守得住寂寞, 容得下旁人, 这才是大智慧!
钟弥听后心情复杂,一时觉得好笑至极,一时又觉得歪曲理解,简直糟蹋了外公的话。
淑敏姨是见过大世面的,当时就断言,只要钱给够了,这事再闹也黄不了。
果真,年后便好几次刷到这位表姐的朋友圈,一次次都是日记一般长的小作文,从去看婚礼酒店,写到试婚纱买戒指,点点滴滴抠出细节,一再强调这男人他有多爱我。
要不是早知道男方品行,钟弥会真以为她找到一个二十四孝好老公。
不知是出于什么未雨绸缪的心态,章女士打电话来问四月表姐婚礼钟弥回不回来参加,放以前,她是懒得去,现在总想着这些奇葩的亲戚来往,日后也免不了,多看多学也算是历练,便答应了会回去参加。
说变卦也就变卦。
沈弗峥都没把她往水深火热里推,她自己何苦上赶着受罪。
于是,在南市玩够,她同沈弗峥又一起回了京市。
到四月中下,钟弥生日,她才回了州市,大学四年,算一算,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家人一起过生日了。
收拾行李时,她心事重重,折衣服的动作慢下来,忽然有点感慨时机不对。
沈弗峥这阵子太忙,沈兴之出手用自己的关系替他活络局面,很多事还需要沈弗峥回京市自己去办,连白天都有人往家里送文件,等着他晚上回来处理。
钟弥实在没办法在他忙到分身乏术的时候提:“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回州市过生日,顺便见见我外公。”
被宠大的孩子再聪明也没城府,明面上演得再风平浪静,实际心里藏不住事儿,尤其到晚上,脑子闲不下来,一胡思乱想,人就睡不好。
她枕在沈弗峥一侧胳膊上,本来两手微微叠着搭他的肩上。
心一躁,手脚也静不下来。
被窝里的腿往他腿上架,她先是把手臂伸开横在他胸口,体型差叫她这么抱他很费力,于是手往下挪,在胸下停一下,又到肋骨停一下,再往下,搂住他的腰。
够窄了。
只是心烦人难静,好像怎么换姿势都觉得睡得不舒服。
钟弥只顾着自己烦心,动个不停,没察觉枕边人蹙了蹙眉,有醒来的兆头,她胳膊正要动,下一秒,手腕被一只大手精准捉住。
他说话的时候才睁开眼,睡意惺忪的气声,低醇似暗暗发酵的陈酒。
“再往下伸就别睡了。”
钟弥一愣,抬头解释:“我不是要弄……”
发现不好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