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陈刚想打开看,结婚证倏地被周南荀抽走,昨天领完证他随手塞衣兜里,忙起来忘记放家里,今天还在身上。
他速度极快,老陈还是看见周南荀和徐澄的红底照片,“老大昨天结的婚。”
赵虎愣了下,回过神向服务员要两瓶啤酒,“大喜日子,庆祝一下。”
周南荀向来不饮酒。
老陈劝道:“大喜的日子少喝点,明天让小乔过去值班,小饮耽误不了突发任务。”
赵虎:“是呀,谁还没个特殊情况。”
周南荀给他们倒酒,“你们喝,有事我去。”
逢年过节,周南荀都是让他们回家团员,自己留在队里值班,遇见高兴事也允许他们少喝点酒,有事他去。
一起工作久了,大家都知道他的脾气,三人一起将目光转向徐澄,老陈说:“老大不喝,嫂子喝,一辈子的事,哪能不庆祝?”
一段协议婚姻其实没什么庆祝的,但老陈话说到这,徐澄不好意思拒绝,便和他们喝了几杯,她酒力不好,钟晴叫她三杯倒。
这次仍然没逃过三杯倒的魔咒。
饭馆出来,乔语三人都没事,只有徐澄醉得不像样子。
周南荀把三人打发走,对徐澄说:“车停在前面,我扶你过去。”
徐澄双眼迷离,脸颊粉润,自顾自地傻笑了声,突然,一巴掌拍到周南荀背上,命令道:“趴下!”
周南荀:“......”
“我要骑你。”不知想起什么,徐澄挂着灿烂的笑。
周南荀拧眉往前凑一步,“骑什么?”
徐澄扬起嘴角,眼尾弯弯的,指尖对准周南荀,咬字加重,“你!”
确认她确实说的是骑你,周南荀直言拒绝,“骑不了。”
醉酒的姑娘不高兴了,“为什么骑不了?”她天生软音,疑问听着也像撒娇,给他解释,“你躺下,我坐上去就可以了。”
周南荀揉了揉眉心,有心让乔语来照顾,又怕引人生疑。
俗语讲女人心海底针,想摸清徐澄心里想的什么,比查案复杂多了。
趴下、躺下、骑你,这些虎狼之词,很难不叫人想歪,周南荀从兜里摸出烟盒,抽一支咬在唇边,淡笑了声,“好这口?看不出来你喜好挺独特。”
徐澄看着他,身体直打晃,“你不懂。”她拖着长音,“很爽的。”
周南荀无话反击,点头承认,“确实不懂,没大小姐玩的花样多。”
他转动打火机火轮,不等火苗出来,唇边的烟就被徐澄抢下扔了,还吼他,“小赵,不可以什么都吃,脏死了。”
第二次被徐澄扔烟,周南荀不是个有耐心的人,而且小赵又是谁?让她骑的那个?他咬紧牙关,将她逼到树干旁,冷沉着声问:“大街上,你想做什么?”
徐澄也因他不听话气得够呛,握起拳头过去捶打,吼道:“骑你、骑你、我要骑你,说一百遍啦。”她跺着脚,手指地面说:“你躺下就行,其他的我来做,我技术很好的。”
恰巧经过的路人,满眼八卦地看他们。
周南荀头疼,醉酒的女人,磨掉他所有的不耐和怒火,拿出二十八年积累下来的一丢丢耐心,轻下声,哄道:“回家给你骑,好不好?”
徐澄不吭了,似在思考他的话。
周南荀趁机蹲下身,“上来,我先背你。”
徐澄乖乖搂住周南荀脖子,贴到宽阔的背上,偏着头看他。
女人香萦绕鼻尖挥散不去,温热的吐息喷在耳廓,似根羽毛轻轻撩拨,周南荀把徐澄头推向另一侧,不足两秒,她又转回来。
温软的指腹摩梭他脖子那条月牙疤,一遍又一遍,“怎么留的疤?我会心疼。”
似有千万只蚂蚁,从她指腹里跑出,顺着那条细弯的伤疤爬进周南荀身体,舔食鼓动的心脏,又麻又痒,比疼痛更煎熬,周南荀暗骂了句脏话,警告背上的人:“老实点!”
徐澄果真不动了,头靠周南荀肩上安安静静的,缠绕他脖子的手臂落下一只。
周南荀松口气,不等第二口气吸进来,耳边响起女人温糯的娇笑,“臀又翘了。”
第15章 结婚了(四)
“小赵。”徐澄的手从下移到上, 落周南荀头顶,一下下抚摸发丝,“我想你了。”
又是小赵, 再愚钝的人也明白, 徐澄将他当成别人。
男朋友?
恍然间,周南荀意识到他对徐澄一无所知。
她的私生活,周南荀不想去探究,也没兴趣。
到停车场, 安顿好徐澄,他靠车边抽了支烟, 再上车,徐澄不仅没睡,还睁着大眼睛看他,气鼓鼓说:“又吃脏东西,不听话以后不理你。”
周南荀没吭声, 扯过安全带,插.进去,随后手顿了下, 抬眸向副驾驶看眼,“男朋友?”
提到小赵, 气鼓鼓的小姑娘倏地弯嘴角, “算不上男朋友, 我只是喜欢骑它, 在它身上感觉很爽, 像在飞。”她伸出食指, 圆润粉嫩的指尖,在周南荀肩膀戳了戳, “但它脾气和你一样臭,不爽了就六亲不认把我弄伤,有次我伤得很重,肿了好几天才好,那伤”
“细节不用讲了。”周南荀没有听别人房事的爱好。
聊起小赵,徐澄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看得出确实很喜欢。
周南荀虽然不理解,一个自己不爽就把对方弄伤的.虐.待.狂,有什么好喜欢的,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他尊重每个人的感情观。
忽地,徐澄眼睛蒙上层雾气,自言自语说:“这次回国没和小赵待几天就来风絮,好想它。”
周南荀开着车,随口问:“那么喜欢为什么不和他结婚?”
徐澄想了想,酒醉的软音说:“道德和法律不允许,我爸也不让。”
禁忌之恋?
成年人做事前该深思熟虑,既然选择了见不得光的感情,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个人选择,周南荀无法评价,但现在他们结婚了,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对方,他说:“之前你什么样我不管,现在我们结婚了,在保持婚姻关系这段时间里,消停点,别做让双方都难堪的事,否侧我随时离婚。”
徐澄迷迷瞪瞪的,听不懂周南荀在说什么,也想不通聊天好好的干嘛突然生气,车里暖风足,她困劲上来,也不想了,往后一靠睡了。
醒来已是第二天下午,张凤霞打电话说做了排骨,叫她和周南荀晚上过去吃饭。
饭后到小区已经八点多,周南荀和徐澄并肩往楼上走,忽明忽灭的楼道里站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徐澄下意识躲到周南荀身后。
周南荀喊亮感应灯,往家门口看眼,回头说:“别怕,是李枫。”
徐澄探出头,瞧见那人果真是李枫,又从周南荀身后出来。
李枫对周南荀那点心思都写在脸上,徐澄不想参与他们的事,打开房门独自进去,房门刚关上,门外就传来李枫的大声质问,“超市老板说你结婚了?”
“嗯。”男人声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为什么?”李枫歇斯底里。
周南荀冷下声:“我照顾你们是因为陶勇临终所托,李枫,这话我讲过很多遍。”
徐澄换上拖鞋往屋里走,没再听他们讲话,进到客厅,她倚靠沙发玩手机,各种软件换着刷了一遍,二十分钟过去,门外两人还没聊完。
隐约听见李枫说:“抱一下吧?”
她霍地站起身,感情虚假,可证是真的,彼此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在家门口卿卿我我,拿她当空气?
手机往扔一旁,徐澄走出去,推开门见李枫眼角挂着泪,双臂展开向下追周南荀。
周南荀则退到两三层台阶下,和李枫隔开距离。
徐澄越过李枫,看楼梯下的周南荀,“进来睡觉。”
周南荀绕开李枫,走进房间,关上门。
李枫望着冰冷的铁门,眼泪流得更凶,周南荀这人野性不羁,向来嫌女人麻烦,主动往上凑都不要,像见鬼似的躲远,今晚他竟然乖乖听了一个女人话。
周南荀和陶勇同一年毕业工作,两人曾并肩协作完成许多重要任务,是同事、也是好友,陶勇牺牲这事对周南荀打击很大,刀尖扎进脖子都没怕的男人,在陶勇断气那一刻哭到失声。
事后,他遵循对陶勇的承诺,尽量帮助照顾李枫和小陶的生活。
这份责任,被李枫当成另一种感情,曾明着暗着试探过多次,周南荀都把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不曾有半分逾越,怕周南荀嫌弃她有孩子,李枫没敢表现太明显,想着时间久了总有天他能接受。
没想到,周南荀竟然跟外地来的陌生女人结婚,甚至没通知她一声,她跑来质问,他态度还那样冰冷,分别之际想抱一下,也被他拒绝,一次次打击下,李枫认清现实,流着泪跑下楼。
另一边。
房门关上,徐澄却没动,站门边审视周南荀。
周南荀低头换拖鞋,“有话直讲。”
徐澄用鼻腔哼了声,“喜欢就光明正大娶她,何必和别人结婚,来惹她伤心。” 李枫虽不招人喜欢,但本质也是可怜人。
“和你有关?”周南荀反问。
徐澄亮出结婚证,“我现在是你合法妻子,以前你生活什么样,我管不着,但结婚了就老实点,别弄那些混乱的男女关系恶心人,假夫妻也要尊重彼此。”
周南荀抬眸看她,轻笑一声,“重复我说的话,有意思?”
话是徐澄所想,和周南荀没半毛钱关系,她拦在他身前,“你如果做不到相互尊重,我随时会离婚。”
周南荀前一步逼近,弯下腰与她视线平行,浓浓的压迫感袭来,徐澄下意识往后退,他睨着她冷笑,“先管好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徐澄壮着胆子问。
“说过的话不记得,做过的事也不记得?”周南荀声冷如冰,“明知道德法律不允许还去做,被爱情冲昏头脑了?”
徐澄:“什么意思?你讲清楚点。”
周南荀被缠得没法了,提醒她,“小赵!”他吊儿郎当往墙上一靠,“你先和小赵断了,再来对我提尊重。”
“断不了。”徐澄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继而又问,“一匹马得罪你?”
“......”周南荀默了一瞬,不可思议的目光瞥向徐澄,“你的马叫小赵?”
徐澄理直气壮说:“不可以呀?”
周南荀:“......”
见他沉默,徐澄更气,凶巴巴喊道:“我的马到底哪里得罪你?”
周南荀磨了磨牙,“名字。”
徐正清喜欢养马,最老的马比徐澄年纪还大,名叫小张。
它的孩子叫小王,孙子叫小李,重孙子叫小赵。
小赵纯正的棕红色,额前一块纯白,性格孤傲难训,是徐澄最喜欢的一匹马。
徐正清见女儿喜欢,便把小赵送给徐澄,专属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