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骑摩托。”
他们说走就走。
夏绿被重涂了颜色,满地金黄。
风絮的秋天不冷不热,是最舒服的时节。
黑色哈雷摩托,发出轰鸣的响声,绕过街区穿进山道。
徐澄没有开始时那么怕,环着周南荀的腰,欣赏道路两侧金色的稻田。
周南荀骑到他们放烟花的湖边,岸上的那片草坪没完全枯黄,在从绿到黄的过渡期,但树上落下黄色叶子铺在大片的草坪上。
他们拿下头盔,倚靠着摩托车眺望远方。
碧绿的湖水,被金色的稻田围住,像块明玉镶嵌在黄金中。
风一过,稻穗随风飘摇,远远看过去,仿佛一片金色海浪。
徐澄习惯了城市里繁华,没见过这样淳朴自然的景色,后悔没将画板和燃料带来,转头想说这事,瞧见周南荀低着头,银色发丝垂落额前,手里拿着笔,不知在涂什么。
“写什么?”她问。
他收起本子,“没什么。”
徐澄没继续追问,说:“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放风筝?”
“你带风筝了?”
“嗯。”周南荀从背包里扯出风筝,“放过没?”
徐澄摇头。
“猜你也没有放过。”周南荀拉着徐澄一起站在进风里,手臂环过她身体两侧,掌心落贴她手背,一起拿着风筝,“先看风的方向,然后逆风而站,等风筝飘起来,再提着线跑。”
徐澄试一次没放起来。
周南荀接过风筝放飞,牵起徐澄的手一起奔跑放线。
风筝飞远远高高的,地上人相握在一起的手更贴近彼此。
他们随风奔跑、欢笑,又一起坐在草里休息。
徐澄靠着周南荀肩膀,一抬头,见他银发被野风吹乱,“周南荀你就像这自由自在的野风,吹开了温室玫瑰,让它体验到很多不一样的人生。
玫瑰谢谢你。”
周南荀手臂搂住她肩膀,垂眸下旺,“野风也谢谢玫瑰,因为玫瑰让它有了家,有了牵挂。”
徐澄往他怀里靠近一些,泪失禁体质又快哭了,及时忍住泪说:“我们别聊这些吧。”
“好。”周南荀拉着她站起,“去后面看看。”
草坪后是山,山脚下有块一人高的大石头。
周南荀拉着徐澄往山上走一段,到和石头一样高的位置,抱着她一起站上去,顷刻间视野变得开阔。
“你下去帮我拍照片。”徐澄说。
周南荀沿着来路下去,举起手机帮她拍照,拍好照片,他收起手机,展开双臂说:“跳下来。”
徐澄不敢。
他转过身,背对徐澄,手拍拍肩膀,“坐上来。”
徐澄没坐,“成年人太重了,小孩才那样。”
“八九十斤还叫重?”周南荀扭过身抓着她脚腕要往肩上放,“两个你,我也受得住。”
脚腕一晃,徐澄害怕又兴奋,怕他强来,赶忙说:“别动,我自己坐。”
周南荀身高与大石头平齐,徐澄坐过去,他抖都没抖一下,抓牢她双腿就往前走。
徐澄死死抓着周南荀头发,不放心说:“假发牢不牢?”
周南荀轻笑:“摔不了你。”
他体力惊人,步伐稳健,不快不晃。
徐澄的紧张逐渐缓解,迎着光缓缓展开双臂。
阳光充足明亮。
他肩抱着她一起走进光里。
第52章 白色记忆(四)
风絮县刑侦大队局长办公室。
周南荀和顾长礼面对面坐着, 说:“沈书阳在学校有个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叫孙瑶,他自杀前给孙瑶留了一封遗书,孙瑶患有重度抑郁症, 沈书阳的死刺激她病发也走了, 离开前孙瑶委托徐澄照顾沈书阳奶奶和妹妹。
我由此进一步怀疑沈书阳是被左右邻居逼迫自尽,正准备对沈家两侧邻居展开调查时,我老婆被抓走,接着用她做诱饵因我进山。
说明, 凶手一直在监视沈书阳家,掌握去沈家的每个人。
凶手害怕我们再次去沈家调查, 更加验证我之前的推测。
第一:沈书阳是李思言凶杀案的目击者;
第二:沈书阳的死是被逼迫的;
第三:凶手就在沈书阳家周围;
根据以上推测,我们查了沈家两侧的邻居的信息,左边房主叫李福,三年前去世,他两个儿子都不在县里住, 房子一直空着,李家亲属搬走的搬走,去世的去世, 目前正在搜找李福儿子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
右边邻居叫商相,男, 五十五岁, 独居。
从两家的基本情况来看, 商相的嫌疑略大。
您没异议的话, 我下午就把商相带来局里问一次。”
周南荀办事顾长礼向来放心。
“我没异议, 照你思路往下走吧。”顾长礼吹了吹茶杯, 端起喝口,“对这案子和二十前连环杀人案为同一人所做的事怎么样了?”
“我那天看到对方的手很年轻, 绝没到五十以上。”提及这事,周南荀眸光暗淡,“凶手的作案细节和二十年前的非常像,引我去的山也是我爸遇害的那座山上。
这些细节只有凶手知道,即便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也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从局长办公室出来,周南荀带着老陈、乔语去了商相家。
一进巷子远远瞧见,商相坐在沈家门口陪沈书阳妹妹玩,满脸溺宠地看着小女孩,手还落在她脸上摸摸。
乔语小声说:“这商相好猥琐。”
老陈:“别是恶心人的死变态。”
“外表看不出什么,有的人天生长相得比较猥琐,”周南荀拍拍老陈,“是吧,老陈?”
陈默:“......”
乔语没忍住笑了声。“要讲扎心还得老大。”
三人边聊边走到商相身边,亮出证件,讲明来由。
商相对他们爱答不理,到警局也没讲一句话。
进到审讯室,乔语和赵虎进去审问,周南荀和老陈坐在外面的监视器后。
乔语确认完基本信息,赵虎问:“8月20日晚上你在哪?”
商相低垂的头缓缓抬起,无精打采地看着他们,“家里。”
“和谁在家里?”
“自己。”
“夜里有没有听过什么声音?”
“没有。”
“你和沈家关系怎么样?”
“挺好。”
乔语问:“你经常陪沈书阳妹妹玩?”
“嗯。”
乔语亮出证件,“我们需要查看你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商相没说话,解开锁递过去。
赵虎乔语问出的每个问题,商相都简短地回答,眼神总透都透着一股颓丧的阴沉。
审讯室外,老陈指着监视器屏幕说:“一看他这样子就不像好人,说不定人真是他杀的。”
话音刚落,乔语就握着商相手机从里面出来,“老大,商相手机里有大量和女网友的聊天内容。”她滑动屏幕给周南荀看,“年纪小的是大学生,年纪大的有六七十岁的奶奶,他统一对这些女性说今年35岁,在风絮县开厂子。”
老陈手往桌上一拍,站起身,“看样子就是他,我进去讲讲李思言看他什么反应。”
人走了,乔语问周南荀,“真是商相?”
周南荀摇头,“你和老陈工作时间短,见过的凶手少,容易被长相猥琐,气质阴沉等这些外貌特征干扰,实际各种类型的凶手都有,有的甚至在亲亲朋好友眼里和蔼可亲。
据我所了解,商相家境可以,年轻时长相也行,二三十年前还不流行不婚不育,在那样传统的环境下,不婚不育的要么有隐疾,要么不喜欢女性。
无论哪个原因都会使他内心压抑,积累久了,面相气质自然会发生变化。”
周南荀从手机里找出张商相年轻时的照片给乔语看。
“这和现在差距也太大。”乔语一方面惊诧商相的变化,另一方面惊诧周南荀做事的详细,每次审讯嫌疑人前他都会先查清对方,以做到百分百了解,再去深度询问剖析,他做事总是这么认真负责,“刚刚拦着老陈好了。”
周南荀锁了手机屏幕说:“目前不确定是商相,也不能排除,叫他去问吧,每个人审问的思路都一样,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不过只查商相一个人没用,还是要尽快找到李福的两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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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絮县四季分明,转眼来到冬天。
自孙瑶出事后,徐澄那部心理咨询的热线电话就关了,这天想去那部手机里找照片,重新开机,屏幕刚亮,有陌生电话打进来,风絮本地号码。
她望着那行闪动的数字,犹豫再三,没接。
《倾听》是少年梦,也是脱离现实的一腔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