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头发剪了?”靳择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斜靠在门边上,正一错不错的看着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或许是觉得现在的氛围过于尴尬。他竟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还挺适合你的。”
长度到锁骨的梨花烫,蜜茶的发色,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多了些少女的甜。
靳择琛不知怎么,心头像被什么击中了一下,麻麻的。
“……”才发现啊。
沈安瑜收拾东西的动作没停,只是低声道:“之前的……看腻了。”
又是长久的沉默,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收拾东西的轻轻落落声。
靳择琛忽然走进来,站在她旁边,将她的手腕攥住,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
“安瑜,我们谈谈。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存在什么太大的矛盾,没必要非要像现在这样。”他说的诚恳,目光坦诚,竟让沈安瑜有种一切都是她任性妄为不讲道理的错觉。
沈安瑜忽然觉得很好笑,倏地她目光触及到衣帽间最旁边,柜子第二次上。
这一层摆放的全是自从认识靳择琛到现在,他送给自己大大小小的东西。大到价值千万的钻戒,小到一根吃完的冰块棍。
一层一层,按照在她心里的价值摆放好。最上面一层,露出来了一小角粉色的信纸。
沈安瑜也没挣开他的手,只是微微垫脚用另一只手将那份信拿了出来。
靳择琛见她不说话,忽然想到董旻皓那天说的。他眉头微蹙,试探着说:“我和夏思淼真的没什么,那天只不过是顺路,不小心打翻了香水,洒在了身上。”
他第一次解释这种事,有些不习惯的僵硬。
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终于开了窍,明白自己的老婆会介意这种事。不过现在她已经什么都不再在意,她微微收回视线,这倒是提醒了她。沈安瑜眸子微敛,在看向靳择琛时有些不加掩饰的厌烦。
对,没错,是厌烦。这个表情在她脸上看到的瞬间,让靳择琛心中一惊。
接着她就听沈安瑜用一种近乎鄙夷的语气说:“这些都和我没关系了,但是拜托你能不能让她不要总去烦我,你们的事不要牵扯到我。”
“我们没事。”靳择琛原本声线略低的声音此时微微上扬,又强调了一遍。随后眉心紧锁着,终于发现了话里的重点,眼尾敛起眼皮被压出了褶皱,沉声问,“她去找过你?”
沈安瑜不欲多说,他们之间的问题向来不是因为夏思淼。可既然说到这,不如把话全部说开。
她微微仰头,纯黑澄静的眸子和他对视。靳择琛竟感受到了些许压迫感,一时竟被迫的和她对视。
沈安瑜唇瓣一张一合的,用惯常平和柔软的声音说:“靳择琛,你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吧。”
靳择琛觉得自己脑子里像是有根线被点燃,虽然炸出了炫彩夺目的烟花。
他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沈安瑜趁着他愣神,将胳膊从他手里挣脱开。面上仍保持着刚刚那种嘴角微微上扬的表情,直直的看着他。
双手却在微微用力,将手中粉色的信封撕成一条又一条,直至再也拼凑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靳狗:卧槽,我老婆刚刚是不是和我表白了?但好像有哪不太对啊……
周三都是早上更哈,晚上不用再蹲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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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安静的衣帽间里, 只剩下纸张骤然被撕扯后的“嘶啦”声。
沈安瑜将一手的碎纸片随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靳择琛的神色有些复杂,呆愣、不可置信、茫然、好像还有一些惊喜,可更多的是看不懂的神情交叠在一起。
“你说你想谈谈, 可我们谈什么呢?我们之间从一开始, 就不是对等的。”沈安瑜的声音有些淡, 那浅淡的语气里藏匿着近十年来无果的喜欢, 所带来的疲倦。
靳择琛终于开口,带着些急于为自己或者说这段婚姻的辩解, “安瑜,我对你一直基于一种平等和尊重的态度, 或许是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了, 我——”
“我说的不是这种。”沈安瑜摇摇头, “我知道你从未因为我们之间家庭背景的悬殊而低看我, 你对我家人也很尊重, 可我要的……不是这种相敬如宾。”
“靳择琛,我喜欢了你将近十年,”这是她第一次坦然且直接的对靳择琛说出喜欢,竟然比想象中要轻松很多。可是沈安瑜现在说起,还是会有一种锥心的痛, 她深吸了口气才继续道:“可是有一天有人忽然告诉我说,你和我结婚不过是为了股份。不是我, 也可以是任何人。”
沈安瑜抬头,凝视着他, 眼圈微红却死死的忍住, 没让自己哭出来。她声音有些微颤,“择琛,你觉得这样, 在我们的这段关系里,还是对等的吗?”
靳择琛恍然的看着她,竟一句话也说不出。
沈安瑜没在意,又自顾自的说:“你说我们以前那样很好,好在哪呢?是你对我的予求予取,你的单方面主导,还是我对你的说一不二 ? ”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大量令人震惊的信息忽然涌入,让靳择琛一时间无法消化。在谈判场上巧舌如簧的他,竟毫无招架的能力。
再以喜欢和真心当筹码面前,他从一开始便无胜算的可能。
看着他有些苦恼的样子,沈安瑜忽然笑了下,却比哭还要难看,“不能怪你,我以前一直以为只要能在你身边看着你,就好了。所以我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学同样的专业,去你所在的公司实习 。”
靳择琛的眉头似乎从见到沈安瑜的那一刻,便没有舒展过。他不是没有奇怪过为什么会那么巧,会一直遇到沈安瑜。
他只是有点惊讶,但那点好奇不足以让他去过多的深究与思考。这个小小的巧合,充其量只是他五光十色的人生里,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转眼就忘,激不起任何涟漪。
原来世上所有的巧合相遇,都是有心人的用尽心机。
靳择琛一时间五味杂陈,他真的不知道,原来世界上有个女孩这样喜欢着他。他现在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此时心底却藏着隐隐的担忧。
沈安瑜继续道:“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很满足很快乐,能这样一直追逐着你的背影就够了。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想离你更近一点,是我太贪心了。你不会知道,当你向我求婚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
贪心到,忘记从始至终,原来入戏的只有她一个人。
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导自演,一场盛大的喜欢。现在终于能剧终落幕,只不过是她赌输了。
沈安瑜平静的看着他,低声道:“所以这样,你还会觉得我们之前很好么?”
靳择琛看着她,脑子很乱。他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不然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
可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人家十年的喜欢,最后他给的只是一场交易般的婚姻。
任何辩解申诉到了嘴边,只变成了沉沉的一句,“你真的想好了?”
他紧紧的盯着沈安瑜的眼睛,却只见她平静的点点头,说:“我实在没办法在继续骗自己了。”
沈安瑜低头看了眼时间,低声说:“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去把手续办了吧。”
靳择琛深深的看着她,可是她低垂着眼睑,没能看到她的神色。
过了好一会儿,他叹了口气,沉声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尊重你的决定。”
沈安瑜摇了摇头,觉得有些无力的悲哀。她从来没有决定权,她没法让靳择琛喜欢她,所以从始至终她都没得选。
现在,她只能让自己不再那么喜欢他。
不过她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的收拾着东西。随便收拾完一个袋子后,对着靳择琛打着商量的说:“剩下的这些我都没碰过,你看着处理行么?如果可以,或许你帮我捐了吧。”
靳择琛沉默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她似乎都没怎么和自己提过要求,如果到了最后他都没能有一次的满足她的要求,况且还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那可真是……太过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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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两人一路无话。
向来霸道疾行的迈巴赫此时慢吞吞的,平稳的感觉像是坐在家里的沙发上。
沈安瑜看着从后面一辆又一辆超上来的车子,又看了眼时间。直到被一辆电动车超过后,她实在忍不住催促道:“开快点吧,不然人家要下班了。”
靳择琛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路况,淡淡道:“如果来不及,那就改天。”
沈安瑜侧头看着他,他的下颌线绷的紧紧的,唇角被抿成了一条直线,来回滑动的喉结似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情绪。
她张了张嘴,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靳择琛,你什么意思啊?”
靳择琛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意思,只知道自己好像并不想和她离婚。
可是他好像也找不到什么能改变沈安瑜决定的理由。
靳择琛一时没有说话,就在沈安瑜觉得他不会开口时,却又听他轻声说了句,“你真的这么想离婚吗?”
那声音极浅,沈安瑜愣了下看着他。却见他神色平静,唯有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那凸起的筋络,证明了刚刚她听到的似乎不是错觉。
沈安瑜垂着眸子,卷翘纤长的睫毛轻颤着,算是默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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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遇到无数次红灯,沈安瑜都惊讶于以前怎么不知道这条路原来有这么多红绿灯,这次全被他们赶上了。
再加上靳择琛一直将车速稳定在20迈,原本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生生花去了三十分钟。
到民政局的时候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靳择琛将车停到门口,终于看着她,声音有些淡的说:“下班了。”
竟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意味。
沈安瑜抿了下嘴,看着还没上锁的大门说:“下去看看吧,万一还有人呢,免得还要多跑一趟。”
她也没等靳择琛反应,率先开门下了车。
靳择琛将头靠在车座上,苦笑了下。她真是什么时候都能做到这样的“体贴”和“懂事”。
没想到还真让沈安瑜说中了,前面有一对要离婚的夫妻在里面吵了半天,直到沈安瑜进去还在吵。
是一对看上去很年轻的夫妇,女生侧着头,倔强的没让自己哭,只说:“你每次都这样说,可是你哪次改了?我真的累了。”
男生眼圈瞬间红了,走过去拉女生的手,哽咽道:“我这次一定改,你在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这次还做不到,我就自己捅死我自己。”
女生甩开他的手,骂道:“你有病啊?离婚而已,干嘛要死要活的。我只是不想和你继续生活下去了,可是我没想你死,你要好好的……”
说到最后,女生已经出了颤音。
男生垂着头又去牵女生的手,带着浓重的哭腔,“可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不要离婚好不好。”
调解员见的多了,一看就有戏,也上来劝,“对啊,姑娘,你看这小伙已经知道错了,夫妻间哪有不吵架的啊。多想想对方的好,再给彼此一次机会,两个人走到一起不容易,别因为一点小事就散了。”
女生明显的已经开始动摇,轻咬着唇像是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男生抓准时机,轻轻去抱女生,哄道:“我们回家吧,Miki还等着我们去喂,它今天还没吃饭呢。”
调解员一听急了,“怎么还有孩子呢,这上面也没说啊?那有孩子可不能这么草率啊。”
“Miki是我们养的狗啦。”女生忽的破涕为笑,又对男生说:“最后原谅你这一回,下次你搬出什么来都没有用!”
男生激动的抱着女生又哭又亲的,把调解员看的直乐。
靳择琛在门口听着,眉头微皱。
他不知道自己要改什么,沈安瑜没说,他连尝试努力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倒是有个曲奇,但好像是沈安瑜单方面养的,似乎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