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算是句人话,夏澜笙长舒口气,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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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天骄的车子从地下车库进入到云水庄园,媒体记者恋恋不舍地流连在门口,夏澜笙带着一身疲惫上楼,一开门,他都愣住了。
蛋卷正骑在夏锐泽头上咯咯笑,夏锐泽也是少有地露出笑意,温华芝招手,“澜笙快过来歇会。”她瞧出女儿的倦态,心疼道:“这一天累坏了吧?”
“妈妈!”见了妈妈,蛋卷就不黏别人了,夏澜笙心酸地从父亲手里接过蛋卷,哄着说:“蛋卷,不能骑姥爷,姥爷年纪也大了,累到了怎么办?”
“妈妈抱。”蛋卷蹬蹬小腿,双臂抱着母亲,小脑袋枕在她的肩膀,乖得很。
夏澜笙抱着孩子去洗手,手机在客厅里响了,温华芝没好气地喊了一声,“是蒋经年的电话。”
“澜笙,我先帮你接了。”夏锐泽的声音传来,夏澜笙嗯了一声,正好她懒得说话。
蒋经年其实是想过来看看蛋卷,现在傍晚,马上入夜了,他上来看看就走。
“不急于一时,澜笙现在还不太愿意。”夏锐泽低声劝道,他能来还是求了夫人半天,才一起过来的,来之前心里多少别扭,但一见到可爱的外孙子,夏锐泽的忧愁都没了。
“唉。”蒋经年叹口气,“那我能不能跟他通电话?”回想孩子曾经喊他爸爸,蒋经年心里又是一阵酸痛。
“蛋卷粘着妈妈呢,估计没时间理你。”
“他叫蛋卷吗?”
“恩,可爱不?”
“可爱。”两个男人连个乳名都要讨论半天,蒋经年莫名心酸,“我一早以为您知道,没想到,您比我知道的还晚。”
夏锐泽也是哭笑不得,“她们娘两啊,保密工作做得太好了,我工作又忙,一直没怀疑过。”
话题聊到两家合作上,蒋经年宽慰夏锐泽,“您放心,我答应您的,一定做到,酒店这个项目,我一定会做起来,不过您也知道,我和家里关系一般,现在突然爆出这个事,家里也会找我麻烦,您就多分心照顾好酒店的事,我会处理好家事的。”
“行啊,有事就多联系吧。”夏锐泽虽然当时生气他们的离婚,但后续看出蒋经年对夏澜笙的是放不下,现在更加真切地知道了,是孩子一直不愿松口,“那你怎么办啊,澜笙眼下都不打算和你复婚,而且我夫人,也就是你的岳母,他对你很不满。”
夏锐泽更偏于理智,女儿有一个人照顾孩子终究太辛苦,之前有夫人帮忙,但他们终究会老去,放着夏澜笙一个人他们不放心。
夏澜笙的条件倒是不愁找,但是最好的还是原装的,更何况蒋经年对女儿很在意,而女儿的态度,他以过来人的角度也看出来了,之所以没松口,也是因为过去的疙瘩没解开。
“您放心,我有耐心去做好这一切,至于岳母那边,麻烦您多美言几句,我那时确实犯浑,只想着事业,只想着和蒋家脱离关系,我忘记婚姻关系像事业一样,需要维护。”蒋经年这番话说得顺了夏锐泽的心思,“那就慢慢来吧。”
蒋经年打给夏澜笙的电话,和夏锐泽聊了一通,他的心思宽慰了些,他也是头一次感受到长辈给予他的理解和支持,那是他不曾从亲生父亲那里感受到的。
大抵是他曾经没有感受过父爱,所以格外殷切地希望能给予蛋卷父爱,他不会像蒋开元对待他那样对待蛋卷,那是他的儿子,他的掌中宝。
当然,夏澜笙也是他的掌中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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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经年的人生头一次有了一个全新的目标,不再为了划分和蒋家的界限而努力,他要为了给夏澜笙和夏安澈一个圆满温馨的家庭而努力。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蒋家自然也听说了。
事实上,蒋家和陈家都很意外,他们没想到,这件事会以这样的方式曝出来。
更没想到,蒋经年会在网络上公开承认。
蒋开元气得差点吐血,他没想到,婚都离了,却留下了一个孩子。
蒋经纬拿捏蒋经年的王牌没了,他开始担心起自己了。
面对暴跳如雷的父亲,蒋经纬没像那样附和,因为他担心蒋经年会以婚外情拿捏他。
可蒋开元并不知情,他现在最看不上的小儿子出了这么一桩糗事,他让蒋经纬去处理,他要拿回蒋家的所有,他要将蒋经年从家里除名。
蒋家沉寂已久的家族微信群今天有了动态,蒋经纬以父亲的名义让在外的蒋欣桐和蒋经年回来开会。
蒋欣桐此时正在微信上私聊蒋经年,她比任何人都看得开,多了个可爱无敌的大侄子,简直跟小时候蒋经年一模一样,她稀罕得不行,蒋欣桐:我可不管你们怎么开会,等我回国,一定去看望我大侄儿哦。
蒋经年少有地可怜巴巴回了句:能不能录个像,或者偷偷跟我视频,我也想看看我儿子。
蒋欣桐:【鄙视】小老弟,活该啊你!
蒋欣桐:不过谁叫我是宠弟狂魔,答应你了。
翌日的晚上,蒋家少有地团圆了一次,蒋经纬明里暗里盯着蒋经年,他看起来并无异样,他最终还是因为不放心发信息给蒋经年:希望你今晚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蒋经年压根没回复,餐桌上,当蒋开元冷脸呵斥他时,他从兜里掏出什么直接摔在桌上。
那是一个黄色的信封,惯性力量,照片从没有封口的信封画出来,第一张就是蒋经纬抱着一个年轻女子拥吻,而两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蒋老头大概要气死惹叭。
第117章 谈崩了
时间仿佛定格, 除了蒋经年,其余人都是目瞪口呆。
蒋经纬的吃惊在于他没想到蒋经年居然会选择眼下的时间点爆出来, 他自认为用词算客气,他提醒过蒋经年。
所以,当蒋经纬回过神, 他的第一反应是想打蒋经年。
可惜,蒋经年早预防备,他躲过迎面的一拳。
蒋经纬还想再动手时, 蒋开元怒拍桌子。
姚琼芳回过神,眼圈泛红地起身要走。
蒋欣桐也跟着起身,抓住了她的腕子,“嫂子, 先听下他怎么说。”
蒋开元翻看照片, 铁证如山,说什么都是徒劳。
原本的家庭会议主题是蒋经年和夏澜笙离婚及孩子的事,现在却转变成了蒋经纬的婚外情。
蒋经年没心思听更多, 他站起身, 面无表情道:“我今天站在这里, 是想告诉你们, 蒋家欠我的,我都还了,开元酒店兴义分店夺得所有分店业绩第一名,我现在把它还给你们,关于蒋经纬的婚外情, 我不会外泄,前提是你们别拿我家阿笙和孩子做文章,最后,”蒋经年顿了顿,“我从不介意和你们蒋家划分界限,我一直也致力于此,现在我做到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回来,你们蒋家的资产我一分都不要。”
蒋经年说罢转身就走,蒋欣桐无奈地跟上去,“爸,您先解决这里的事,经年那里交给我。”
蒋经年还没走到门口,听见身后传来响亮的巴掌声,不知是姚琼芳打了蒋经纬,还是蒋开元亲自动手。
无论哪种,蒋经年心里都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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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欣桐一个女孩子,饶是腿长也跟不上蒋经年的大长腿,她最后气得砸包,“混小子,给我站住!”
蒋经年背后可能长了眼睛,他回身接住蒋欣桐的背包,两个人终于并行。
“你早就知道了?”蒋欣桐很少留意蒋经纬,但凡关注他都是因为他和蒋经年又有矛盾了,蒋经年嗯了一声,“你以后还是不要跟着我了,我不是蒋家的人了。”
蒋欣桐气得踹他,蒋经年闪身躲开,拧眉道:“你干嘛?”
“踹死你个没良心的。”蒋欣桐不客气地勾住蒋经年的脖子,粉拳连捶他胸口,“我是不是你二姐,说?是不是?”
“是是是。”蒋经年无奈,“你一个姑娘家,能不能温柔点?”
“温柔也不是给混蛋的。”蒋欣桐临放开他又拍了一巴掌他的后背,“好不容易爱情不犯浑了,开始亲情上犯糊涂了?”
蒋经年不做声,或者说懒得再提及,他打记事的时候起,面临的就是严苛的父亲和偷偷打他的哥哥,那时候他小,他无依无靠,无处可逃。
为了好好地生存,他不得不承认,他在父亲面前耍心机,只为了讨他欢心,这反而招致蒋经纬更多的怨恨。
尽管有蒋欣桐的保护,但毕竟是大他几岁的姐姐而已,她不是总在家,他大多时候还是独自面对蒋经纬,那时候人人都羡慕他的豪门背景,唯独他想逃离。
“找个地方喝几杯吧?”蒋欣桐今天也颇受刺激,“没想到,人模人样的蒋经纬也搞婚外情,老爹也是,你们男人真是每一个好东西。”
“我没搞。”
“你是没搞。”蒋欣桐撇撇嘴,“我还一度你对女孩不感兴趣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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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了开元酒店旗下的餐厅,蒋经年落座靠着椅背,“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
“别说打脸的话,圈里不少活动还是首选开元的。”蒋欣桐叫来服务生点单,“你在娱乐圈,以后搞活动你还得来。”
蒋欣桐的话没错,大型活动一般都爱来开元酒店,毕竟名声在外。
“咱们姐弟两,今天掏心掏肺地聊聊。”蒋欣桐点了酒,开场之前每人先喝了半杯红的,酒意绵绵时聊天最有感觉。
“你跟我说说,你为什么那么恨蒋经纬呢?”蒋欣桐的印象里两人一直都闹别扭,但也没有很生分,知道有一次,她外出学习归来,两个人已经反目成仇。
蒋经年哼笑了一声,“蒋经纬没告诉你?”
蒋欣桐摇摇头,她还真问过,只不过没问出来。
“估计也是没脸跟你说吧。”蒋经年自顾倒了一杯酒,仰头,杯子见了底,“他为了让我听他的话,把我绑起来关在咱家后面废弃的老宅里,那里黑洞洞的,我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最可悲的是蒋开元都没发现。”
小小的蒋经年被关在昏暗的房间里,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老宅废弃已久,里面生活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老鼠,蜘蛛,蜈蚣……蒋经年害怕蜘蛛就是从那时候起的,他被绑着动弹不得,蜘蛛爬到他的身体里,他因为被绑着连打滚的动作都做不了。
那不是一般的小蜘蛛,被蜘蛛爬过的地方,起先是奇痒无比,之后就是疼痛难忍,“我当时感觉可能就要死了吧。”
老天开眼,降了大暴雨,雨水进了老宅,洗刷了一切。
蒋经年被泡在水里,蜘蛛倒是不见了,他后来迷糊地抵挡不住,人也昏过去了。
等蒋经年再醒来,他已经在家了,打那时起他害怕蜘蛛,尤其害怕爬行类动物爬过身体带来的细痒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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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欣桐听得红了眼圈,“你怎么不告诉我?”蒋欣桐到今天才知道,弟弟怕蜘蛛。
“告诉你有什么用?我能指望你一辈子吗?”蒋经年那时候就意识到了,靠谁都不行,就得靠自己。
“包括联姻,也是我计划中的事。”蒋经年想尽早和蒋家划分界限,言谈中向蒋开元提过,一次两次蒋开元没留意,次数多了,他从利益出发,也觉得利益联姻是不错的事。
蒋经年那时候只想到联姻,只想到借对方的势头,但没想过一定是夏家,那是蒋开元给出的几家备选,其中就有夏澜笙。
蒋经年那时就已经在网上看过夏澜笙的照片了,他印象不错,所有他直接同意联姻了。
“所以,你那会对澜笙没有喜欢吗?”蒋欣桐双手托腮,盯着倒酒的蒋经年,“你吃点东西,别光喝酒。”
蒋经年置若罔闻,他后来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他选择和夏澜笙联姻后,对夏澜笙有喜欢吗?
最开始蒋经年是不承认有喜欢的,他满心只想着演艺事业和经营商圈的人脉,但真的等他们离婚后,他渐渐回想最初两人相处的时光,“我觉得是有爱的,只是我不懂那是爱,我会关心她,在意她,但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表述,我会给她买东西,但是从没有想过自己买的东西尺寸都不对。”
蒋经年原来不知道,感情也需要经营,所以他只是抽出一点心思让单立果帮他准备,他觉得花钱买东西都是一样的,“但我现在知道,感情里是需要用心的。”
正因为用心,夏澜笙才会如此难过,才会如此恨他,“我现在理解阿笙,也庆幸她曾经恨我。”因为恨说明真的爱过,两个人在一起不怕情绪激烈碰撞,怕的是平静如水,再也没有半点波澜。
蒋欣桐啧啧两声,没想到,曾经的弟弟长大了,能说出她想不到的大道理了,蒋经年给她夹菜,“你就不想恋爱吗?”
“合适的人哪有那么好找。”
“我看温天骄就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