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舒冬没跟他客气, 一边哭一边咬下来一大口, 里头包着的土豆丝哗啦啦的往下掉,段星泽怕弄脏了衣服,赶紧用纸巾接着。
你还真吃啊?他有点儿惆怅。
“你下次能在里面加根油条吗?”安舒冬泪眼朦胧的又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问道。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呢?”段星泽啧了一声,眼见着安舒冬又要哭,赶紧点头, “成成成,咱们加两根。”
他用擦过土豆丝的纸巾给安舒冬擦了把眼泪,“你怎么哭了?”
“我不会,这个题太难了。”
“你自己吃,我给你看看。”他把灌饼往安舒冬手里一塞,又把她卷子拖到自己面前。
“某国是全球最大的钢铁进口国。2015年3月该国决定将进口钢铁关税大幅度提高至25%,不考虑其他因素,短期内上调关税对该国钢铁制成品消费的影响路径是
1钢铁进口成本上升
2国家关税收入增加
3钢铁制成品价格上涨
4钢铁企业利润增加
5消费者的利益受损
6消费者的利益增加
应该选A、135。”
段星泽口中念叨着题目,安舒冬插话,“这也太难了吧,为什么选A啊?”
“要不说你笨呢,你过来看哈。”段星泽把卷子往她面前一放,用红笔在“消费的影响”几个字下面画了线。
“问的是对消费的影响,又不考虑其他因素,我们重头开始理解。关税增加,就说明钢铁进口要花更多的钱,钢铁成本价就上涨了,2虽然说的也对,但是他对消费没什么影响啊,你得学会排除错误答案……”
安舒冬一个灌饼吃完了,段星泽一套文综卷子也讲完了,她态度倒是挺认真的,就是不知道到底听会了几道题没有。
“你去弄个错题集吧,把不会的类型题都整理下来。”
安舒冬赶紧点头,“我放学就去买笔记本。”
跑操之前,教导主任把持着主席台,打算讲两句,他清了清嗓子,抑扬顿挫,“我们,今天再讲讲早恋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我下班时候看到一对小情侣真是猖狂……”
江燃站在下面耳朵通红,脑袋都快要冒烟了,恨不得把头塞到地缝里去,教导主任说的人是她和沈过。
跑操一散,安舒冬拉着江燃就钻进了学校商店,她最近压力大,更需要零食来放松。
她抱着三包薯片,还有两包地瓜干,在货架周围穿梭。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闻到了浅浅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她下意识以为是江燃过来了,“燃燃,你帮我拿一下。”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安舒冬一回头,发现是沈过站在她身后,手插在兜里,眉眼间可见几分不耐。
“啊……怎么是你啊?”安舒冬有点儿尴尬,沈过身上洗衣液的味道和江燃身上的也太像了吧。
“你拿完了吗?”沈过开口。
安舒冬有点儿怕他,猛地点头,一抬眼,看见江燃在不远处拿了包红枣,冲着她招手。
她心有余悸的投奔江燃过去,长舒一口气,“我最近肯定是太紧张了,把沈过认成了你。不过沈过好像换洗衣液了,味道和你家用的一样诶。”
“洗衣液啊。”江燃猛地想起上次她把自己的校服和沈过的混在一起洗了,她还真没注意沈过自那以后穿没穿过那套校服。
段星泽的早饭被安舒冬截胡了,他好不容易撑到第二节 课下课,才有时间钻进学校超市里买点儿吃的。
安舒冬笑眯眯的走过来,他还以为她又要贪图自己的东西,结果安舒冬递给他一杯冲好的优乐美,“谢谢你早上的灌饼。”
段星泽脸一下子红了,心里暗骂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江燃想知道沈过的朋友圈是怎么回事,但她又觉得这种小事特意问他有点儿小题大做,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没多长时间就忘了,重新将全部精力都投身到月考复习上去。
最近高二的气氛实在有些紧绷,因为月考。
如果就是一次平平常常的月考,大家恐怕还不会这么兴师动众,当月考之后就是家长会,这次月考的重量就比肩期末考试了。
最近班上不少同学在班级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江燃的桌前,扯着头看她怎么答题的,江燃一点儿不吝啬,大大方方给他们看,倒是弄得他们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沈过才是年级第一,但是他实在不好相处,大多数人还是没胆子去看他的卷子的。
常珊珊害怕沈过,又不喜欢江燃,只能往段星泽面前凑,但是段星泽脾气暴躁可不惯着她,加上最近又给安舒冬做辅导,心火旺盛,看见常珊珊那狗狗搜搜的样子更觉得来气,对她没什么好脸色。
江燃又不是圣母,也不会上赶着对她提供什么帮助。
最后常珊珊莫名其妙跟李俊辰走得近了。
在所有人都紧张复习的时候,唯一值得大家分心的是,十六班的顾垚和职高的段星游不知道为什么打起来了。
顾垚只占个年少轻狂,论拳头根本没有段星游厉害,临考前住进了医院。
十六班的班主任是教语文的,自打顾垚进了医院,就化身林黛玉,整日苦大仇深,眉头皱的都快能夹死一只苍蝇。
因为顾垚一进医院,十六班的平均分有可能全面塌方。
这几天段星泽进语文办公室问题,总能接收到十六班班主任幽怨眼神的洗礼,活像是自己欠了她几十万块钱一样。
行罢,他认命,谁让段星游是他哥,他哥把人家心头上的好学生给揍了。
段星泽放学去找段星游谈谈心,他班同学说段星游在天台上,段星泽又哼哧哼哧的爬上职高的天台,看见他哥倚在栏杆上,朝着一中的方向呆呆看着,满地都是烟头。
“你怎么跟顾垚打起来了?”
段星游这才回神,发现指尖的烟已经闪着火星烫在他的手指上,他将烟蒂扔掉,抓了抓头发:“他嘴贱。”背地里说江燃和沈过的坏话,被他听着个正着。
骂沈过不要紧,江燃不行……
段星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正对着的就是一中高二的教学楼,“你这么多年这么就这次认真了?我觉得你没什么希望,算了吧,还是那句话,天涯何处无芳草。”
“因为你和沈过那小子是朋友,所以才这么劝我?”段星游嗤笑一声。
“不是,就是觉得你和她不合适。”
段星泽最后和他说得口干舌燥也没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放弃。
临了段星游问他,“你爸妈不在家,过几天家长会谁给你开?”
段星泽一听,异常的沉默了一会儿,才撇了撇嘴,“你后妈,她自告奋勇说要来给我开家长会,亏得小爷成绩好,不然丢大人了。”
段星游眼眸中嘲讽的意味更甚,“听说她儿子也在一中上学?现在却眼巴巴的给你开家长会,真是笑话。”
“大概她儿子成绩不好,她不想在老师面前丢人吧。”段星泽胡乱的猜测,段星游后妈和他大伯结婚四五年了,从来没听她提过自己原来的孩子,就知道是个男孩,和他们年纪差不多,也在一中上学。
月考在本周四周五,共两天时间。
江燃默默想着,她这次能不能超过沈过?就一道选择题的分数,应该不太难。
段星泽看着前面的两个人陷入了深思,他该如何干掉第一和第二,脱离万年老三,这真是个世纪难题。
钱明鑫开玩笑的在脖子上抹了一把,装作电影里谍战片反派的一身语气道:“干掉他们,老大你就是第一。”
“切,杀人犯法,你净说些没用的。”段星泽照着他脑瓜子上一拍。
钱明鑫心想,他这不是知道吗?想要超过沈过和江燃,最快捷省事的办法就是干掉他们两个,不然依照老大这稀碎的语文成绩,估计得等下辈子。
安舒冬没什么雄心壮志,她就想考个倒数第二就行,白天晚上的背书刷题,好像有点儿进步。
她也清楚江燃虽然在努力帮她,但江燃性格实在太好,对她连重话都没说过,她这么蹬鼻子上脸的性格肯定懈怠,所以只能跟着间歇性凶神恶煞的段星泽,死马当活马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拍着胸脯,这道题是对的
第38章
第一科目考的是语文, 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没有压力, 成绩拉不开分。
但是对安舒冬来说, 每一科都显得至关重要,她一分都丢不起, 用无比认真的态度将整张试卷都填满了。
考试按照成绩分配考场,她和江燃并不在一个考场,常珊珊倒是跟她一个考场,但人家坐在第一个座位,她坐在最后一个。
“切。”她扫了眼严阵以待的常珊珊,有点儿瞧不起。前几天还嫌弃她成绩不好,结果还跟她一个考场呢,半斤八两。
作文题目是时代新风, 安舒冬提笔在卷子上落下一行字:“学习新思想,争做新青年……”
距离考试还有半个小时结束,江燃开始检查答题卡填涂, 又重新去做选择题。
坐在她身后的段星泽烦躁不已, 揪着头发, 苦大仇深的看着卷子, 他的作文才刚动笔,实在不知道写点儿什么。
监考老师正好是十六班的班主任,她端坐在讲台上, 分了不少眼神给段星泽,原本就烦躁的段星泽,被她这么看着, 就更加烦躁了,不断地变换着坐姿,鞋底与地面摩挲,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在一片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中显得格外明显。
“有些同学坐不住了?好好答题,不要搞些小动作。”十六班班主任轻咳一声,提醒段星泽。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按理说一考场都是年部前几十的学生,不该由老师提醒纪律问题,但是这科考的是语文,段星泽又在这个考场,见怪不怪了。
段星泽在笔筒里扒拉一顿,愣是没找到自己的橡皮,低头一看,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门口去了。
他也不好过去捡,怕监考老师看他不顺眼,又呛呛他,小心戳了戳江燃:“江燃,借我你橡皮用用。”
江燃顺手将橡皮递过去,监考老师怒气冲冲的走过来,朝着段星泽伸出手:“什么东西,给我!”
“橡皮,老师我橡皮掉了,问同学借一个。”段星泽开口辩解,将橡皮放在监考老师手上。
监考老师锐利的眼眸照着江燃身上一扫,江燃感觉自己汗毛都起来了,老老实实道:“老师,是橡皮。”
不少同学停了笔,将目光隐晦的扫向这里。
“哼,考试里不许交头接耳你们不知道吗?刚才就看见你鬼鬼祟祟,说!是不是想抄题!”监考老师又指着江燃,“你,协助作弊?”
段星泽怒火中烧,平常总是对他跟打量犯人似的也没什么,他脸皮厚,这老师怎么还随便冤枉人家小姑娘呢?当即梗着脖子站起来就要辩解。
江燃怕他跟老师吵起来,这次考试还挺重要的,万一取消考试成绩段星泽怎么跟家里交代?赶紧站起来,语气温柔:“老师真的是橡皮……”
没等她说完,监考老师怒目而视,一拍桌子打断她:“你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这么回事?还帮着作弊呢?”
本来一件小事,现在被监考老师盖棺定论成恶劣的抄袭事件,江燃心里也憋着气,收敛了笑意,语气严肃但不失礼貌:“老师,我希望您能给学生一个解释的机会,而不是这么草率的就下定结论,您可以看看手里的证据,它真的就是一块儿普普通通的橡皮。”
“你还顶撞我?”监考老师尖声叫道。
“啪嗒。”沈过将笔盖扣上,响声在凝重气氛里格外的引人注意,“老师,交卷。”
他站起身来,足足比监考老师高了一个头还要多,气势上就有种压迫感,监考老师也认得他。
年部主任口中反反复复念叨着的,又爱又恨的学生,敢在全校师生面前公然给校领导没脸面的同学。
欺软怕硬是大部分人的天性,监考老师面对着他,语气不由得弱了点儿,“答题卡给我吧。”
她清楚的很,别的同学兴许因为她的身份怎么的也不敢跟她呛声,但沈过肯定敢。
“我个人之见,如果真的抓到作弊的同学,不妨交给年部处理,您在这里大呼小叫,会影响其他同学答题。”沈过将手里的答题卡放在监考老师手上,看了眼江燃,拿起卷子走出门。
江燃心中的那口闷气和被冤枉的委屈一下子消散不少,干脆也将自己答题卡交给她:“老师,我也交卷,如果您真的怀疑我协助作弊,我可以在主任办公室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