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结束后直接来办公室。
——和吴颖倩有关。
看着屏幕上的“吴颖倩”三个字, 乔然删掉刚打好的‘为什么’, 回了个“收到”。
放下手机, 乔然无意识的咬住下唇，葱白的指尖毫无节奏感的叩击桌面, 眼尾微微眯起，双眼失焦，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
见此情形，喋喋不休的蒋媛抿住嘴，收住话音不去打扰她思考。
虽然她不清楚具体出了什么事, 但是她知道乔然肯定遇到难事了。
“好，今天的班会就到这里，大家散会。”
话音未落，后排同学齐刷刷的站起来，三五成群聊着天往外走。
乔然从自己的意识里跳出来，提着包追上班主任的身影，“老师，我想跟您咨询一件事儿？”
“什么事？”吴振海停下脚步，低头看着才到自己肩膀的团支书。
乔然：“如果不小心把别人的实验样本污染了，或者弄没了，会被处罚吗？”
吴振海皱着眉沉思，片刻后，双手抱臂狐疑的看着她，“你把谁的样本弄没了？”
“不是我。”乔然为难的抿了抿嘴，不慌不忙的道出缘由。
“刚才在实验楼电梯里碰到了805的吴颖倩学姐和蔡超学长。
学姐跟我打听我们实验室的学长，我把知道的都告诉她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学姐忽然抬手来扇我的脸。
我没地方躲就抬手挡了一下，然后，听见啪的一声，一个烧杯摔到地上，碎的四分五裂，掉出来好多装样本的小瓶子，有的瓶子摔坏了，灰色的粉末撒得到处都是。
我…我当时怕迟到，就没留下来陪他们收拾。开会的时候，实验室的师兄给我发短信，让我尽快去一趟沈教授的办公室，说是吴颖倩学姐也在。
所以，我觉得可能…可能跟那些实验样本有关。当时在电梯里，我站在学姐后面，根本没注意到她怀里抱了东西，如果…如果我……”
眼看着小姑娘急得快哭出来了，吴振海出声打断了她的自责，“好了，我明白了。”
他抬手拍了拍乔然颤抖的肩膀，“没事，我陪你去看看，不用担心。”
“谢谢老师！”
乔然捏着手指，把局促不安、诚惶诚恐和感激涕零拿捏的刚刚好。
“走吧。”
——
看着从楼道拐弯处走出来的乔然，倚着门框的李魁立马转身回去报信，“宋珩，宋珩，快……”
没等李魁说完，宋珩拿着手机站起来往外走。刚才他一直在琢磨一个问题：
乔然为什么没把我拉黑？
这不符合常理呀。
到了门口，和跟在班主任身后的乔然打了个照面，扫过她那张惶恐不安的小脸，宋珩玩味的勾了勾唇，揣着手机跟了上去。
一条腿刚迈进实验室的门，剩下一条腿还在门外呢，宋珩就听见吴颖倩像个复读机似的喊：“是她，是她，就是她打的，我当时……”
“好了好了，你先冷静一下。”沈教授不着痕迹的白了她一眼，转头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人，“你怎么来了？”
吴振海向后偏了偏头，“刚才开完班会，乔然跟我说了电梯里的事，小姑娘哭的稀里哗啦的，我正好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看看？
我看你是来给她撑场子的。
沈教授抿着嘴笑而不语，抬手招呼乔然过来，“你说说，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乔然才开口，就被吴颖倩嚣张的声音盖住了。
“老师，乔然刚才明知道我怀里抱了……”
“我问她呢，你先等一等。”沈教授的眼里闪过一抹厌烦，除了娇纵的吴颖倩，其他人都感觉到了。
“你说，不用怕。刚才是怎么回事？”
乔然小心翼翼的点头，“刚才在电梯……”
她不慌不忙又小心谨慎的，把在教学楼说给班主任的话，当着众人的面重复了一遍。
沈教授听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指着跑来凑热闹的宋珩说：“去805把蔡超叫来。”
“诶！”宋珩揣着手乖乖的去执行老师的命令。
沈教授看着他出门时的背影，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没一会儿，宋珩就把蔡超“请”过来了，李魁可以作证，他没有使用暴力，真的是用请的。
蔡超进了办公室，看起来比乔然还紧张，缩着脖子往里走，边走边打量身边的人，被吴颖倩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后，吓得一瑟缩，直接把头埋到胸口，像只自闭的企鹅。
“蔡超，刚才在电梯里，乔然碰着那个装样本的烧杯了么？”
听到教授这个问法，宋珩眉头一皱。
教授这是要保吴颖倩？
乔然也发现了，如果真要追责，就该问是谁先动的手，教授明显是想大事化小，息事宁人。
“我……”蔡超一抬头，余光注意到吴颖倩威胁的眼神，急忙答到：“我没看见。”
蔡超这话说的颇有歧义。
既可以是乔然打了，他没看见；也可以是他看见了，不是乔然打的。
吴颖倩知道他靠不上，所以还是要自己上。
“当时蔡超站在我背后，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看见了，乔然听说我拿着的是最新的……”
“行了，你先安静一会儿。”沈教授想找个胶带把她嘴封上。
真想不通，老黄怎么会有个这么沉不住气的外甥女。
眼看着沈教授打算和稀泥，各打五十大板，宋珩心里有些不悦，“我记得实验楼从去年开始就在电梯和楼道里装了监控，到底怎么回事，看一眼监控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听到“监控”俩字，办公室里几个人的反应竟然全都不一样。
沈教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今天怎么回事，平时的机灵劲儿哪去了？
吴振海赞许的点点头，小伙子，够仗义。有女朋友吗？我侄女今年也大三，她还没男朋友，要不然你们……
吴颖倩面色如土，恨不得找东西把他的嘴堵上。
蔡超目光躲闪，低着头不安的捏着手指。
乔然转着眼珠子想宋珩为什么要帮自己。
他不是最记仇么？知道我把他的刀卖了，竟然还帮我说话？
这不科学！
电梯有监控的事，她一早就知道了。
每当在电梯里把持不住想亲她的时候，宋珩都会愤愤地瞪一眼顶上那个闪着红光的东西，一副想把那破玩意拆下来砸的稀碎的样子。
短暂的沉默后，沈教授站起来对心虚的吴颖倩说：“你们俩先回去，等你们王教授回来了，我会跟他解释。”
吴颖倩知道此时局面对自己不利，再聊下去只会适得其反，温顺的点点头，“老师再见。”
她和蔡超离开后，沈教授看着倒霉催的乔然，“你也回去吧，我跟吴老师有点事要谈。”
乔然抬头看了眼班主任，得到他的默许，这才转身往外走，路过宋珩身边时，脚步微顿，抬头看了他一眼。
前脚刚出办公室，乔然后脚就被师兄拽进了实验室。
“怎么样？那个疯婆子没欺负你吧？”李魁紧张兮兮的把她打量了一个遍，生怕她身上缺了一块。
“我没事。”
一想到不能让吴颖倩吃点苦头，乔然心里还有点遗憾。
“那就好。对了，宋珩呢？他怎么没出来。”
话音未落，门外响起宋珩的声音，“我的刀呢？”
乔然愣了愣，心说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卖了。”乔然坦荡荡的看着他，一点不觉得心虚。
宋珩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面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平静的问：“卖了多少钱？”
乔然：“五十包邮。”
叶筱说了，超过五十块，她就不拍了。
宋珩走过来，李魁迫于压力，默默地退到边上，看着他们俩你来我往的‘打情骂俏’。
“钱呢？”
盯着宋珩手心的掌纹，乔然有片刻的呆滞，“你这是什么意思？问我要钱？”
说到这，乔然气笑了，叉着腰好笑的看着面前一本正经问自己要钱的宋珩。
“我没用那把刀捅死你就够好的了，你还敢找我要钱，你还要不要脸？”
李魁：“……”
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现在好兴奋啊啊啊啊啊！
打起来，打起来，都别怂，干就完事了！
乔然加油！打死他，打死……
“你还在这儿干嘛？”宋珩偏头看着碍事的电灯泡，“论文写完了么？入党材料抄完了么？计划书交了么？”
李魁怔了怔，操，算你狠！
师妹，稳住！
干翻宋珩，重振妻纲。
哥还有论文要写，先走一步，虽然我人不在这，但你要相信，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奥利给！
看着不停给自己‘暗送秋波’的师兄，乔然感觉后背凉嗖嗖的，一低头，发现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汗毛全都竖起来了。
宋珩注意到乔然奇怪的表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差点一脚踢死李魁，“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