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啊?连我傅哥都敢鸽,不想混了?”
“……你话忒多。”
林云飞识相地中止话题,他非常狗腿地提出建议:“傅哥,你要不要上去坐坐?看你一人在这儿,怪可怜的。”
傅棠舟:“……”
得,这酒是没法一块儿喝了。
傅棠舟捞起外套,说:“我这就走了。”
林云飞道:“慢走,我就不送了。下次一定要把顾妹妹带来啊!”
傅棠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云飞继续抱着手机琢磨:“……这课到底去不去上呢?”
*
傅棠舟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点。
玄关的感应灯亮了,一束光线从吊顶打下。
傅棠舟站在这束光里环视四周,没有一个人影。
兴许是好久没有动静,感应灯熄灭了。
这下彻底万籁俱寂,一切都隐入黑暗之中。
正对着的落地窗外,月色皎皎,车流如织。
顾新橙常在这儿看窗外的景致,辉煌的灯光映入她眼底,像是跳动的火焰。
猎猎的夜风卷起薄纱窗帘,轻纱与月光共舞,缠绵难分。
直到这阵风抽离,窗帘渐渐停摆,这里依旧空荡荡的一片。
傅棠舟习惯性地绕着全屋走上一圈,每走到一处,他便打开一处的灯,直到偌大的室内灯火如昼。
顾新橙可能在客厅的沙发,可能在书房的躺椅,可能在浴室的浴缸。
她本可能在这房中的任何一处,可现在她却不在任何一处。
她真的没有回来。
傅棠舟回到会客厅,坐上沙发。
他想再抽一支烟,一摸口袋,空空如也——他今天已经抽完了一整包烟。
傅棠舟的烟瘾并不大,一天也就抽上两三支。
忙的时候,好几天不沾也是有的。
不知为何,今天他特别想抽烟,烟草过肺的感觉,又麻又涩,真刺激。
傅棠舟想起今夜在酒吧前来搭讪的那个女人,嗤笑一声。
他的手掌撑上皮质沙发,那里立刻塌陷下去一小块。
这绵柔的触感,像极了顾新橙,却没有她的肌肤来得细腻。
她这个人温柔得不带一点儿锋芒。
那里软得像装了一抔温水,浅浅地晃动。
一只手都握不满,却漂亮得不像话。
傅棠舟向后仰,头靠上沙发。
晶亮的流苏灯在头顶招摇,明晃晃的刺眼。
曾经,也是这个姿势。
他就这么坐在这里,把顾新橙抱上来。
当时她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硌到了。”
他笑着问:“那怎么办?”
她眼神四下闪躲着,小声说:“你拿开……”
他逗她:“拿开是要放到哪儿去?”
她恼羞成怒地要推开他,却被他抱了个满怀。
他的指尖向下探索着,薄唇贴上她的耳朵,故意压低嗓音,说:“放你这儿,行么?”
然后他就真的放进去了。
她脸上浮着红晕,影子被灯光投射到地毯上。
那一小团影子一下又一下地摇摆,可怜又可爱。
深夜,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美妙呢?
傅棠舟莫名燥热,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任何电话,也没有任何讯息。
罢了,不如睡觉。
傅棠舟去卫生间洗漱,对着镜子刷牙时,他拿了一只蓝色的牙杯。
而盥洗台的另一侧,有一只粉色的,是一对。
果然是小孩儿买的东西,幼稚——这杯子他居然用到了今天?
洗漱完毕,傅棠舟躺上床。明明今夜喝了不少酒,他却没有困意。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枕头,想起无数个被惊动的夜晚。
顾新橙往他怀里钻,毛茸茸的脑袋贴着他的胸口,像只小猫一样。
他本是习惯独睡的人,竟不觉得恼。
想到这里,他蓦地自嘲。
一到夜里,心思就多了。
这一觉傅棠舟睡得并不安稳,第二天他醒得很早。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身旁的被窝,空荡荡,冰凉凉,什么也没有。
傅棠舟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才五点半。
他把手机摁灭,打算再睡一觉。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从床上坐起来,又望了一眼身旁的枕头。圆鼓鼓的,没有人睡过。
傅棠舟去健身房的跑步机上跑了足足十公里,又去浴室洗了个澡。
他对着镜子换了一套新订的西装,又去衣帽间挑领带。他找了几条,总觉得不满意。
他往下拉了几个抽屉,忽然瞧见有几件不属于他的女式衣物,叠得整整齐齐,颜色清淡。
顾新橙并不爱特别花哨的图样。
傅棠舟找到一条深蓝色领带,丝滑的织面上带着微凸的暗纹。
他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打上领带,找回工作的状态。
*
今天是节后开工第一天,于秘书在八点五十准时达到国贸某高档写字楼的顶层,升幂资本承包了这一整层楼。
他刚迈出电梯,便听见有员工说:“傅总来了。”
他心底一惊,身为秘书,到得比老板迟,实乃大忌。
傅棠舟大多数时间都不在公司。
升幂资本主要做的是风险投资领域,有太多人脉资源需要傅棠舟亲自打理。
从傅棠舟的太爷爷辈起,傅家便是这北京城里的名门望族。
像傅棠舟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本可以高枕无忧地做个游手好闲的主儿,他却偏要自立门户出来单干。
短短没几年,能把升幂资本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投资公司做成今天这个规模,绝非是背靠大树好乘凉,而是要些真本领的。
傅棠舟常年在外奔波忙碌,鲜有时间悠闲地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
最近这一年倒还好些,他有一半的时间在北京,以前他不是在飞机上就是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于秘书飞快地回到秘书办公室,桌上放了一只红包,上面写着“开工大吉”。一看厚度,绝对是良心红包。
傅棠舟对下属和员工挺大方,与之对应的是他的要求也很严苛。工作上一有不慎,便会招来不留情面的批评教育。
傅棠舟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训话的时候偶尔用京腔挖苦上几句,比直接指着鼻子骂还难听。
于秘书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推开隔壁总裁办公室的门。
这里窗明几净,造型别致的罗汉松盆景郁郁葱葱。
硕大的玻璃鱼缸中只养了一条金龙鱼,鳞片隐隐泛着金光,正在晃动的水草间游来游去。
傅棠舟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国贸CBD。
这里高级写字楼和星级酒店林立,各行各业的精英络绎不绝,行人如蝼蚁,车辆如游鱼。
高高在上地往这儿一站,任谁都会有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
只不过,不是谁都能站在这个位置上的。
傅棠舟对于这个位置向来游刃有余、胸有成竹。
男人应当做一番丰功伟业,征战商场,而不是囿于小情小爱。
于秘书坚信,金钱和地位带来傅棠舟的快丨感,远远大于女人。
傅棠舟这人相当注重维护投资者关系以及政府关系,对男女关系这件事儿不太上心。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身边有一个不爱惹是生非又乖巧懂事的女人最省心——比如说顾小姐。
虽说顾小姐只是一个学生,但是她为人聪明伶俐又懂事。
难怪傅总一直让她陪着,她对于他这样的男人而言最方便。
于秘书挺直腰背,正色道:“傅总,您来了。”
傅棠舟转身坐上办公椅,顺手整了下袖扣,悠悠说道:“你来挺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