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格点点头,淡定地说:“会的,印度也有石油公司。”
艾默丁教授满意地笑笑,说:“你是个勤奋聪明的好苗子,今后必定能有作为,加油。”
我心头一惊,手中的餐具差点没拿稳,待艾默丁教授转头去同阿尤布说话时,我才低声问辛格:“你要回印度了?之前没听你说过。”算来,他们举家搬到迪拜已经十年,根基应该算是稳定,我以为他会留在迪拜的。
“是的。”辛格抿了一口饮料,慢条斯理地放下杯,“在迪拜呆了这么些年,终究是外乡人,现在这里受金融危机影响比较严重,我父亲觉得很累了,想回印度去。”
我有些舍不得这个朋友,不禁徒劳地嘟嚷着:“迪拜挺好的,你本来又是在这里读书,这么离开多可惜啊。”
辛格摆摆手,自嘲地笑笑:“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每天都有无数人离开迪拜,也每天都有更多人怀着希望来到这里。许多发现这里和他们想象当中的不太一样,很容易就会离开。”他用勺子拨了拨碗里的食物,看向我,突然话锋一转,“你和穆萨的事,我听说了。”
“是么?”我不知如何应答,脸色微赧,有些不好意思。
“曾经的那个穆斯林女孩,是我在迪拜最大的遗憾。”辛格深深地吸气,挤出一个笑容,向我举杯,轻声说道:“cece,祝福你,希望你和他,能够弥补我的遗憾。”
鲜少得到这样明确的祝福,我非常珍惜:“谢谢,我们会的。你回印度,也要好好保重。”我的杯盏轻轻碰上他的,发出轻微的脆响,像是祝福,又像是交托。跨越宗教与地域的爱情,向来需要勇气,但我依然相信,苦难沥清后,便是幸福笼罩。两相映衬与补充,给我坚持的勇气。
我将眼神从辛格身上撤回,喝下一口饮料,抬眼一瞅,竟发现阿尤布正看着我,与我的目光对上,他又撤了回去,没有说话。
艾默丁教授一件又一件絮叨地说着,情绪越来越伤感,整个包间里的氛围也被他感染着,散布着浓郁难舍的气息。就连平日里没心没肺的阿尤布也深有触动,红了眼眶。
怨相遇,愿相遇,相遇转眼化别离。常别离,怅别离,不曾别离怎重聚。
只是,如何才能重聚,我们本就是来到迪拜的飘零人。在这个城市,只有寥寥一成的人真正扎根在这里,而其余的人,来来去去,没有根基,就像辛格,就像乔治,一别之后,恐怕再无相见之日。
就连阿尤布和艾默丁教授,虽然我们同在迪拜,今后的交集,恐怕也少之又少。
想到这一层,我的心不禁惆怅起来,抓起桌上的杯子想要灌酒。可到了嘴边,却依然是甜滋滋的味道,寻不得醉麻的感觉,只能无比清醒地伤感着。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是黯然幽深。灯光、月光、星光交映,点染着城市的血脉和骨架。艾默丁教授和阿尤布开了车,便说捎带我和辛格回去。艾默丁教授自然要同他的得意门生辛格叙叙旧,我便默默跟在阿尤布身后,踩着狭长的影子走着。
暖湿的夜风打着惺松的脸,有些轻微的瑟缩。细碎的流沙铺陈在地面,风一吹,便易迷了眼。我觉得有些尴尬,想要自己打车离开,可想到阿尤布之前给予我的帮助,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阿尤布。”看着他飘扬在前的白袍,我终于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
“嗯?”他不冷不热地回头。
我其实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扯出一丝笑容,心里悬荡荡的,微微张开嘴,不确定地问,“你觉得,我们……还是朋友吗?”
这个问题,很傻,很唐突,话一出口,我立马觉察到问语的不妥,担心他左右为难,又岔开问题道:“谢谢你,帮我多次。”
阿尤布愣了愣,目光柔和下来,没应声,拉开车门,平静地说:“上车吧,送你回去,再晚穆萨该担心了。”
我心念一动,踩着碎步上了车。原本穆萨说今晚来接我,但我担心阿尤布看见了会不悦,便没让他出现。没想到如今,阿尤布还会主动提及。
月亮升上来,夜色变得苍白而缥缈,车行驶在宽阔的公路上,让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寂静的尴尬笼罩在周围之时,倒是阿尤布先开口了。
“你和穆萨最近怎么样?”
“还好。”我模棱两可地回答着。
“呵,果然一转眼,什么都变了。”阿尤布叹了一口气,或许是被毕业的氛围感染,他的声音里竟带着鲜见的忧郁,“现在想想,如果两年前,穆萨捡到你遗落的u盘时,我没有嚷嚷着要看里面的内容;或者在分小组的时候,我不是那么固执地偏要和你一组;又或者在酒吧遇见你失神时,我没有硬拉着穆萨说要来安慰你,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有些错愕:“你看过u盘里面的内容?”我一直以为,只有穆萨一个人看过。当时的我,还因此对穆萨冷嘲热讽了一番。那一张张被重命名的照片,是我们的矛盾,亦是我们的缘起。
阿尤布点点头:“我记得当时,u盘里有许多你的艺术照,我和穆萨还一块恶作剧地把每张照片给重命名了。”他一边回忆一边说,“我们都最喜欢有张水墨印花的短款旗袍,那张最好看。我本来以为你瞧见了,起码会找我问一问,结果你似乎没有发现,也就作罢了。”
我心头一跳,他的神情里,有一些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令人看不清晰。
他的目光直视着前方,嘴角扯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想想看,事情进展到如今。其实应该怪我,当时只想着自己,却没发现无形之中你们已经产生感情。之前在巴拉斯迪酒吧遇见你一个人时,穆萨本不愿过来,是我硬拉着他要和你说话,如果没有那次相遇,他就不会去沙漠测绘。”他顿了顿,嗓音有些干涩,“如果他没去测绘……那么现在,我妹妹依然会是他的妻子,你也不必经历那些多痛苦。”
我只觉得胸口发闷,倚在隐隐灭灭的光线中,沉默难言。他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追悔,每一瞬停顿的隐忍,都承载着惶然的过往。在那些模模糊糊的表达中,我亦模模糊糊地体味到了某些故事,却是看得若即若离。
“阿尤布,对不起……”我的言语如此单薄,小心翼翼,也只能说出这一句。
阿尤布闻言,静了一会儿,方才怅惘的目光渐渐清明,似乎有些后悔刚才说了那一大堆,摆摆手,重新用清晰冷静的语调解释:“我的意思是,事情进展到现在,也有我的原因。但我帮不了你们什么,也没有立场帮什么,甚至没法和穆萨像从前那样相处。”
他语气间的转折过于迅速,我稍稍反应了一阵,没再细问方才混沌中的低语,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你有你的立场。”
一时寂静,车内所有的空气,全都无声地悬浮着,沉默不语。
我转过头,影影绰绰的光落在阿尤布身上。那张习惯了笑颜满满的脸,隐约勾勒出凝重的痕迹,担忧、彷徨、欲言又止,都融合在其间。
车一直开到酒店门口,阿尤布依然没有再说话。我的嘴唇蠕动了一下,慢慢地开口:“谢谢你送我,那,我先回去了。” ~~..
阿尤布缄默着,良久,低语声才缓缓传了过来:“cece,你不要太乐观。”
我离开的脚步顿住,慢慢转过身来。黑暗中,阿尤布的双眼幽亮幽亮,盯着我,静静开口:“你不要认为,现在阿联酋人娶外国人的例子不少,就觉得一切很容易。各家有各家的情况,以我对穆萨家庭的了解,你们恐怕不会容易。除非……”
我的呼吸屏住,一瞬不瞬地等待着他的话语。而阿尤布转头看向车前挂着的精致香包,惶惶开口:“除非,你真的能把自己完全融入他的生活,而cece,这对你来说太难太难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无论对非穆斯林女孩多有好感,也绝对不会说出某些话的原因。”
我望着他,抿紧的唇颤抖着,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咽下一口水,假装淡定地扬唇微笑,点头道:“我和穆萨现在的生活就融入得挺好,未来就算很难,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们会努力。”说罢,我冲阿尤布挥挥手,清脆地说,“阿尤布,谢谢你送我,我先回去啦。”
转过身,脚步渐行渐远,模糊地,我听见身后,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悠长无奈。
我觉得,阿尤布倒也不是很明显地喜欢汐汐,就是比较有好感,模模糊糊的那种。但是他也说过了,无论多有好感,因为知道未来困难重重,所以他也什么都不会说。今后也是一样的。
这一章没有穆萨,不要着急呀~穆萨明天就出来了~主要今天阿尤布这里的状态需要交代一下,之后他还会出现给汐汐一些提示和点拨~
第145章 黑袍
第二天,便是我们的毕业典礼。
犹记得去年此时,我和连翩还偷偷跑到学长学姐的毕业典礼上瞎凑热闹。却不想,这么快便轮到了我们自己。戴上深蓝色流苏的硕士帽,端端正正地穿着学位服,身边站着和我同样装束的穆萨。手中是学业,身旁是爱人,还有什么能比这一刻更完美呢?幸福与喜悦的充盈之感,瞬间爬满了全身。
站在台上,领到刚刚颁发的学位证书,我乐得打趣穆萨:“你和阿尤布这样不学无术都能毕业,真不容易,恭喜呀。”
台下的摄影师正在给毕业生拍照,穆萨举起证书面对镜头,从牙缝里微不可见地挤出话来:“多亏了你的学业帮助,cece学霸,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我按捺下心中的惊喜,举着证书镇定地问:“什么礼物?”
话音刚落,照相便完成了。我们按顺序转身,挨个向台下走去,身后,传来穆萨带着笑意的声音:“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咯咯笑着,满心期待。只不过,在我的期待到来之前,倒是身边的中国留学生堆里传来了一阵哄叫声。我好奇地凑过去,扒开人群打听,周围的留学生告诉我:这是连翩给嘉轶表白了。
“你是不是说反了?应该是嘉轶给连翩表白才对啊。”我顺口回着,抬眼一看,竟是真见连翩捧着一束玫瑰,正往嘉轶怀里送,嘴里还爽爽朗朗说着:“昨天你跟我表白,我没答应,不是要拒绝你。而是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总该轮到我给你表白了。谢谢这么些年,你一直照顾我。今后,换我们互相照顾,好不好?”
我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虽然早料到会有今天,但是连翩这个雷厉风行的节奏,也太突然了吧。周围一圈人开始瞎起哄,用中文有节奏地应和着“好!好!好!”。而嘉轶,面对连翩捧着的那一大束玫瑰,自然笑得合不拢嘴,喜不自胜地接了过来。刚要准备拥抱亲吻,又想起公共场合不宜亲密,两个人相视一笑,甜腻无比。
瞧着他们默契的一笑,眼角眉梢尽是温情,我才终于放下心来。连翩的恋爱速度虽然总让我咂舌,但这一次,应该是真的想清楚了。向来习惯享受嘉轶温情的她,终于懂得了体察和付出。爱情是双方的,如果失却了平衡,必定会有坍塌的一天,唯有相互谅解和融入,才能走得更远。
我伫足原地,突然想起阿尤布昨晚对我说的话:除非我真的能让自己完全融入穆萨的生活,否则,便是绝无可能――他口中所说的这份融入,是指的什么呢?
正思忖着,我感觉衣袖被人拽了拽,回头一看,对上穆萨询问的眸子。我赶忙从中国留学生的包围圈中挤出来,跳到他面前,跟他汇报:“连翩和嘉轶两个人弯弯绕绕好多年,终于在一起了,我替他们高兴呢。”
穆萨的眼睛亮亮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嘉轶也算是我的好朋友,我起步的中文,都是他教我的。他是个很真诚没什么心思的人,还曾经主动跟我讲起连翩的事,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很喜欢她的。”
我歪头看了看穆萨,不怀好意地笑道:“他怎么连私人感情都跟你说?看来,如果连翩不和他在一起,嘉轶是真准备和你……”
“好了,就知道瞎想。”穆萨轻轻拍醒我游移的神思,说道,“别人的喜事看够了,走,去瞅瞅我给你准备的礼物,看喜欢不喜欢。”
“遵命,长官!”我巧笑嫣嫣地跟上穆萨,随他走到了地下停车库。本以为礼物在他的车上,却发现,他在一辆银色崭新的跑车前停了下来。
“这不是你的车啊,忘记停在哪儿了吗?”我刚张口询问,却见穆萨突然转身,一把抓过我的手,笑吟吟地将一串钥匙交到了我手中。
“这个……”我愣了一秒,立马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条件反射地想把钥匙塞回去,穆萨却已抽回了手,毋庸置疑地说,“不要拒绝。”
每当他出现这种神情,我便知道没有什么辗转的余地了,可还是尽力同他解释:“平时周末我们在一起的花销就不少了,这个礼物太贵,我觉得没必要,而且我只有中国的驾照,阿联酋不能开……”
穆萨像是没听见我的话,兀自说着:“cece,今后你就不是学生了,没有学校往来那么方便。在迪拜工作,没有车哪行?有时候我没法接你,你收下这辆车也是为我好。至于阿联酋的驾照,你本来就会开车,考考就过了嘛。”
他居然说收下车是为了他好,我苦笑,说道:“我可以租一个离工作单位近的房子,这样就不用车了。”
“你租房子?”穆萨微微皱起眉头。
我点头:“是啊,我准备和连翩一起租的。毕业了,学校也不会再提供酒店给我们住的。”
“不用租。”穆萨自然而然地打断了我的想法,“既然毕业了,平日里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与其租房子,不如……我们住在一起吧。”
“啊?”我一下子被这句话震得找不着北,欣喜之余,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那你家那边怎么办?”
“我本来也没和父母住在一起,但他们有时会来看我。没关系,我们住在棕榈岛的房子,他们不知道。但是特殊的节假日,我得去陪他们。”
和穆萨住在一起,这原本也是我所期待的,只是因为他父母的关系,一直不敢奢求。更何况,**是最亲密、也是最危险的事,种种习惯碰撞交织,比从前更加显著。但是,为了和穆萨在一起,我迟早都必须学着融入到他的生活中,不是吗?
于是,我乖顺点点头:“如果你家那边没问题,我自然觉得好。不过,我还得和连翩说一声,原本我是打算跟她一块合租的。”
穆萨满意地勾起唇角:“既然答应了,那么这辆车,你也的确用得上,不许再推辞。”
我拽着车钥匙的手还悬在半空,又在他一个眼神下缩了回去,哪有这样,送礼还逼着人收下的。但若说不开心,的确是假的。这礼物,我收得并不理直气壮,却亦有甜蜜的欣喜。
“来,上车感受下。”穆萨替我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他自己则坐在了驾驶座上,拿过我手中的钥匙,发动了跑车,“你还没驾照,等到了僻静的地方再让你试车。现在,我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还没从毕业、送车、**这一连串的变化中反应过来,穆萨已带着我飞驰上马路。坐在一辆属于自己的银色跑车里,想着即将到来的**生活,心底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情愫。像是做着一个不知会往何处延伸的美梦,在来回摇曳中不知所措。
而这不知所措,很快就落到了现实之中。
因为我发现,穆萨带我去的地方,是一家精品黑袍店。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我伫足门边,从心底生出抗拒。
穆萨用那双依然温柔的眼睛看着我,声音很低,却清晰无比:“cece,你要工作了,环境不再是学校,为了保护自己,你应该有几件黑袍。”
我盯着他的眼睛,不理解地反问:“我工作和我穿黑袍有什么关系?我就像现在这样,不行吗?”对我而言,这黑压压的袍子,不仅是一件外衣而已,还蕴藉着太多其余含义。它看起来像是一道枷锁,拒绝女人同异性随便接触,生生地桎梏自由的身体。穆萨为什么要专门把我带到这里?他是想将我包裹起来,只袒露在他面前吗?他早应知晓,我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不行,而是不太好。黑袍其实并不像你理解的那样,穿上以后,你的工作生活会方便许多。”穆萨瞧着我紧皱眉头的神情,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按住了我的肩膀。
但是这一次,我并未向往日一般温柔地应承,而是不自觉地偏过了身体,让他的手虚悬在空中。
咬紧下唇,我的胸口像是淤塞了一团泥,闷闷地说:“穆萨,我不愿成为死板的人,那样,就不是我了。”
许久,穆萨才默然收回虚悬的手,轻声说:“穿上黑袍为什么就是死板的人?那我穿白袍,也是死板吗?” 分手妻约 jjji
我偏过头:“这不一样,你们是男权膨胀的社会,地位不同。”
“你知道的,我从来没有看低你的意思。”穆萨扶着自己的太阳穴,实在无奈,就连呼吸都显得沉重起来,“cece,你之前大多数时间都在学校,但是你出门时,难道就没有碰到过别的男人搭讪?甚至直接对你发出邀请?”
我愣了一下,在阿联酋,街上搭讪的男人的确很多,我也遇到过好几个。知晓穆萨对这种事的脾性,我连忙解释:“我已经习惯对那些人置之不理了,不会对我造成什么影响。”
“但是,如果你能穿上黑袍,男性都会对你尊重,不和你开玩笑,不乱搭讪,更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行为。”穆萨凿凿切切地试图说服我,“如果你不愿意总穿,就先慢慢地适应。但是,总会用得着的时候。若是有一天你要见我的父母,穿上黑袍,是必定的事。”
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一直强硬的神情终于松动了一些。是的,我不是一直在想着如何说服他的父母吗?黑袍,或许只是最浅层的一丝改变。仅仅是这样,我都难以做到吗?
就在我神思恍惚之际,突然感到手腕被穆萨握住,他轻轻一拉,我便一个趔趄,半主动半被动地,跨进了精品黑袍店。
第146章 僵局
黑色,黑色,还是黑色。但细看之下,这一件件黑色之下又有区别。不同的材质、剪裁、暗纹,间或镶了水钻、镀了金丝、缀了花边,各式各样,种类繁多。随意偷眼看了下价格,这黑不溜秋的布块,竟然动辄三四千迪拉姆,换算过来,也就是五六千人民币。
我隐缩在穆萨身后,垂头看脚,无法像平日逛街买衣服那样兴致盎然。他不停问着我“这件怎么样?”“那件又如何?”,我也只是囫囵地答,没有确切的答复。
精品店里的黑袍女人很多,一件件地挑着,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款式。很少有男人亲自带着女人来买黑袍,因而频频有目光投射到我和穆萨身上,令我更加局促不安。
在我惨淡的回应下,终于,穆萨停下脚步,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我,声音中带着无奈:“黑袍有什么奇怪呢?你看这店里的女人,不都是这样吗?”
我抬眼看着他苦恼的神情,心中亦是委屈:“我可以在你父母面前乖乖穿黑袍,这没问题,但是,我没法在平日里也这样做。穆萨,我不是她们,不会那样困住自己。”
“没有让你困住自己,cece,你想得太夸张了。”穆萨面向我,又向前走了两步,轻声道:“让你在除我以外的男人面前,从穿着开始保守,这么艰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