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难道是越岭的错吗?
越岭哥哥从小就为人温和,对谁都是温柔宽厚的模样,他也是活到了二十多岁,才知道原来自己的父亲在外面还有一个孩子呀!
他也许的确比不上越泽那么优秀,可他从来就没有和越泽争过呀!
越泽一出现,越岭哥哥便自己去国外养病了——季融融从小耳濡目染,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就像是季家,年长的几个哥哥们都各有各的事业,从未碰过家里的生意。
如今季褚是名正言顺的季家太子爷,可他若是敢跑去国外,别说一去就是大半年,就算只消失十天半个月,恐怕也是要吃季老爷子排头的。
因此季融融心知肚明,在这种考察集团继承人的关键时期,越岭避走国外养病,不碰半点家里的生意……他这是摆明了主动退出继承人的争夺大战。
现在越岭哥哥病情又恶化了,她只不过是想去看看病人……
更何况,在越家住了二十多年的人明明就是越岭,越泽回来之后,他非但没有和越泽争任何东西,反而独自避走国外……
越岭哥哥已经足够委曲求全了,可为什么越泽就不能对这个亲生兄弟回以同样的善意呢?
季融融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陌生极了。
每当她觉得自己好像离他近了一点的时候,却又会被现实打醒:其实她根本就没有懂过他。
她生气之余,又觉得失望极了:“你根本就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吃醋……你就是讨厌越岭,你就是讨厌你的亲弟弟!”
从先前季融融说出“六亲不认”这四个字时,越泽便已经闭上了眼睛。
这会儿她这句“你就是讨厌你的亲弟弟”一说出口,越泽终于无法再忍耐,他冷笑起来,然后紧紧攥住季融融的手腕,冷笑着问——
“季融融,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回到越家,是鸠占鹊巢,取代了越岭的位置?”
季融融愣住了,她讷讷道:“……我没有!”
只是越泽似乎对她的反驳充耳未闻,捏住她手腕的力道更大,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没有?你当初如果对他没有半点好感,为什么不选叶穆,反而要和他订婚?”
这回季融融却是连反驳都反驳不出来了。
为什么要和越岭订婚……她也不记得了。
可是,正如越泽所说,如果她对越岭没有半点好感,当初又为什么要弃叶穆于不顾,反而选了身体孱弱的越岭?
季融融沉默了,可越泽却似乎并不打算放过她。
他冷着一张脸,步步紧逼道:“季融融,如果有一天,我和他之间只能选一个,你大概也会选他吧。”
这番话一说完,还没等季融融反应过来,原本一直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却突然松开了她,然后起身大步往卧室外走去。
直到听见玄关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电梯开门声,季融融这才意识到,狗男人走了。
季融融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她本来是该生气的,可现在却是委屈极了。
明明就是他不对……她和越岭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就算以前订过婚,可这又能证明什么?
现在的她明明就只喜欢他一个人的……更何况,不只是现在,以前的她不是就一直都喜欢他的吗?
还说什么二选一的话她会选越岭……她怎么可能会选别人?!
明明就是他蛮不讲理,不准她去看朋友也就算了,还不准她说“离婚”这两个字。
可既然……既然狗男人不想和她离婚,又为什么连哄她一下都不舍得,直接就摔门走了?
季融融胡乱用手背抹了抹忍不住涌出来的眼泪,委屈得连酸水泡泡都冒了出来。
***
季融融当晚就搬去了胖头鱼家里。
她倒是还有其他住处——这还是她和季褚学的,这人狡兔三窟好不狡猾,因此季融融当初也学着季褚那样,偷偷弄来一套小公寓,她往里一躲,谁也不知道。
不过季融融这会儿只觉得很寂寞,并不愿意单独待着,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无论是回娘家,还是去宋教授家里,都是不大现实的。
毕竟这只是小夫妻间吵架,狗男人若是好好哄哄她就算了,没必要惊动家长。
因此思来想去,季融融便收拾出了一只小行李箱,连夜搬去了胖头鱼的家里。
胖虫虫的爸爸常年在驻地保定,只有周末才回北京,因此这会儿胖头鱼家里只有她和一对胖儿女在家。
季融融将刚才狗男人莫名其妙发脾气的事情和胖头鱼一说,胖头鱼同样也很愤怒,气得一蹬腿:“这是什么狗脾气?离婚离婚!还留着过五一嘛!”
“哎哟哎哟!”季融融原本正抱着胖头鱼的脚丫子给她涂指甲油,她这么一蹬腿,险些踹到季融融脸上。
看见妈妈这么愤怒,原本在床尾爬来爬去的小胖咕也立刻化身为了一只愤怒的小乌龟,仰着小脑袋愤怒地“嗷嗷”了好几声。
胖虫虫赶紧跑过去安抚着暴躁妹妹,“小咕,吃芒果!”
胖头鱼还在愤怒中,“怎么可以这么欺负我融融?离婚离婚!还留着狗男人过五一吗?”
离婚的事情自己说说可以,但换成从别人嘴里听到,季融融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但她又生怕胖头鱼觉得她没出息,因此想了想,她扭捏道:“其实也没那么不可救药……”
如果狗男人可以去学校操场上摆心形蜡烛跟她道歉,那她就原谅他。
当然,学校操场上的心形蜡烛什么的,季融融自然是没有等到。
第二天一大早,她还躺在胖头鱼家中,和胖头鱼的两只胖团子在床上呼呼大睡时,副台长便打了电话来。
副台长对于那天季融融被林正在酒席上灌醉的事情十分抱歉——
“都怪都怪我,还好融融你机灵,打电话叫了你老公来接你。”
没等季融融回答,副台长又赶紧让她放心,“你放心,那天越师兄来接你只有我看见了……别人都不知道你们的关系!我没有和别人说!”
季融融终于稍稍安下心来。
不过,下一秒,副台长的话再次想要让她暴起打人——
“你准备一下这个周末的采访,对越师兄你肯定比我们了解多了。”
季融融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周末的采访?采访谁?”
副台长解释道:“姓林的那个王八蛋的采访我们肯定不会用了……这种人渣简直是我们学校的耻辱!不过开天窗肯定不行,所以越师兄说我们可以来中峻置业做校友采访,而且那边有好几个高层都是我们的校友,可以做专题,那我们未来两个月的内容就都有了。”
季融融:“……”
副台长察觉到她的反应不对,于是不得不提醒道:“融融,这个专题台里其他人都抢着想做。”
毕竟没人知道越师兄是融融的老公,因此比起林正那种中年油腻男,这会儿有这个可以近距离接触越泽这种青年才俊的机会,谁都想要近水楼台。
副台长顿了顿,又补充道:“这么一大清早,陶思慧就已经给我打了三个电话,就是想让我安排她去采访越师兄。”
副台长此言一出,季融融立刻怒道:“她算什么东西?!”
实不相瞒,陶思慧正是当初季融融和胖头鱼竞争校花称号时、因为看不惯她而在论坛上诋毁她的野鸡团之一。
当然,能进校电视台当主持人,陶思慧长得并不难看,相反还颇有姿色。
可惜的是校电视台常年笼罩在季融融的统治阴影之下,因此这种小野鸡只能十分不甘地在她背后咕咕day两声。
对于热衷于在自己背后咕咕day的小野鸡,季融融虽然没有特别在意,但还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极力压制。
最起码,她和陶思慧在校电视台共事了整整五年,比起业务能力来,对方只能算作是她的洗脚婢。
眼下洗脚婢竟然想要来撬自己的墙角……无论陶思慧知不知道越泽就是她的老公,季融融都生气极了!
不可以!
她绝对不允许别的女人去采访越泽!
因此当即季融融便对着电话那头的副台长怒道:“本一姐拒绝了吗?一姐还没拒绝的采访轮得到她吗?”
副台长赶紧从善如流道:“那一姐去不去?”
季融融斩钉截铁道:“去!当然去!”
当然,季融融是打了自己的小算盘的。
今天才周二,距离周末还有好几天,这中间狗男人肯定要来道歉接她回家。
当然,季融融这回是真的生了气的,所以狗男人也绝不可能一哄就好。
她就这么拒绝一两次,等到狗男人哄第三次的时候,再和他回家,这样正好是周末,到时候两人重归于好,也不耽误采访。
当然,一切都只是季融融的美好设想。
等她在胖头鱼家里待到第三天的时候,狗男人甚至没有给她打过半通电话。
连胖虫虫都开始好奇:“融融,你以后是不是住我们家里了?”
季融融有些赧然,又有些委屈,可当着胖团子的面,她只能强颜欢笑道:“是呀,以后我就住虫胖家里了,等虫胖长大了就要娶融融!”
闻言,胖虫虫有些害羞,他红着脸道:“可是……可是我已经答应要娶梨梨了。”
季融融突然就悲从中来:狗男人这种得到她身体就立刻翻脸无情的渣男不要她就算了,可谁能想到,连她可爱的虫胖胖都抢先被人预定了呜呜呜……
因此,等到去中峻置业采访的当天,季融融等了整整四天,依旧没有接到狗男人的半通电话和半封短信,她终于还是没忍住,当下便心态崩了,闹着要撂挑子:“我不采访了,谁爱去谁去!”
副台长知道她大约是和老公闹脾气了,于是忙哄道:“融融,你可是咱们台里的台柱子,你要是不去,谁还能接得下这个活儿?”
季融融这回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她做错了什么?
她不过就是问了越泽一句,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生病的越岭。
可狗男人就莫名其妙的对她发脾气,还摔门走了。
她跑来胖头鱼家住了整整四天,可狗男人却对她不闻不问!
季融融一边抹眼泪,一边心想,狗男人真是好会装模作样,还说什么再也不想听到她随随便便说离婚。
可他现在这样对她这样不闻不问,对她这样冷暴力,不就是想逼她主动提离婚吗?
一肚子酸水泡泡的季融融此刻气得脑子发昏,“陶思慧不是想去采访他吗?你找陶思慧来啊!她肯定乐意的!”
副台长无奈道:“你会后悔的。”
季融融抹着眼泪放狠话:“我已经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和这种狗男人离婚!”
副台长叹了口气,然后走开了。
***
与此同时,中峻置业,越泽的办公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