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容带笑，眼神温和，语气又极正经：“包括……‘男孩子在外面也要保护好自己’这句话。”
“……”你还挺会抓重点的昂。
弦思脸颊怔红，程慕倒没继续再一本正经地调侃了，换了个话题又闲聊了会儿。
临走前，已经起身走了两步的人，又回头叫了声“学长”。
程慕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正巧对视上她回眸的目光。
她明眸灵动，嘴角勾起上扬的弧度，尽显少女的朝气：“新的一年要开心哦！”
程慕听完她的祝福，笑意更加明显，清浅的眸子里盛满了温柔。
“学妹你也要每天都开心。”
*
弦思给的独自过春节攻略，程慕最终还是没派上用场。他被从明城来的人，半强制性地带了回去，一直到开学前一天，才匆匆回到江城。
爷爷的寿辰，他作为长孙还是出席了。
在江大学生眼中温润如玉的程慕学长，在那个家待的十来天里却是神色淡薄的像是换了个人。
繁复设计的欧式地毯，走廊上的壁灯幽黄温柔，整个房子里幽静得冷清，没有一点人烟气。
“你就算改了姓改了名，那也还是我言家的人，身上流的也还是我言正斌的血！”
“就算你去江城读书，那也是我愿意让你去，但是毕业后你必须回来。”
两个面容五分似的男人站在走廊尽头，身材更加壮硕的男人正厉声呵斥，交谈隐隐有不欢而散的走向。
“我今年会回来是因为爷爷过寿。请言先生不要忘记，早在我十八岁去改姓名迁户口那年，就已经不是言家的人了。”
程慕看向这位许久未见的法律关系上的父亲，他还是和新闻上描述的一样光鲜亮丽。
总有人羡慕明城言家，敬佩成功企业家言正斌，可掩在这份平静之下的是他人不知的污浊。
言正斌显然被他的话气到了，眼睛像是要瞪出来似的：“你是我儿子！”
程慕轻笑了声，眼里情绪不明，语气冷淡又带了点淡淡的嘲讽笑意：“言先生这么想要儿子，不如早点领养一个。”
他抬头看了眼走廊前方，那里有半个阴影落在地上。
“毕竟，这家里的人应该巴不得我走得远远的。”
程慕在他数下低声怒骂中迈步离开，背挺得笔直又坚定。
墙上的时钟滴答流转，言正斌骂完儿子后又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
他不是傻子，也知道程慕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他倚着扶梯缓步下楼，瞥了眼厨房，果然有道熟悉的身影在走动。
“这些不用你做。”他的声音带了几分柔意，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强硬。
“她们做的你又不爱吃。”挽发的女人向他笑了笑，还是听话地放下手上的东西，然后步步走向他。
言正斌看了眼她，缓声说道：“我准备让言淮毕业后直接进公司。”
“好啊，”女人眼底神色一怔，面上笑容依旧温婉，“听说小淮在学校成绩很不错，而且父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言正斌没错过她脸上那抹怔愣，但挪开视线，什么也没说，只淡淡“嗯”了一声。
在这个宅子里，无论是主人还是雇佣来的佣人，都少言少语，冷漠得一致。
程慕在言家被困的十来天里，恰好下了两周的冬雨，天气恶劣，乌云翻涌蔽阳，没有半点的光，而他也没有一天不怀念心里的那个小姑娘。
想念她笑眼弯弯明媚灿烂的样子，想念她时而软软乎乎时而又清甜动人的声音，想念她给予自己的那一点点温暖。
只有想到她，程慕才能让自己熬过这个糟糕的年。
接触过阳光后再回到冰冷和黑暗之中，好像特别难熬，可又好像不难熬，因为心里想着阳光想着小太阳，让那颗渐渐冷掉的心还留有一分余地放那份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很多事情开始慢慢揭晓啦。
最近双更到正文结束，番外主恋爱后，时间是18:00和21:00
第46章 借书
寒假其实很短，一眨眼就到了正月初十，上班的人都开工了, 而其中几个热衷于事业的堂哥堂姐, 早在初五初六就已经回去工作了。
弦思在家陪爷爷待了两天, 早晚遛遛小金毛，下午阳光温暖的时候就和他在草坪里玩丢球捡球的游戏。
等到第三天结束，她就待腻了这生活，总觉得和打拼事业的哥哥姐姐比起来, 自己更像是条咸鱼。
饭桌上, 弦老爷子见小孙女今天这顿晚餐连最爱的酸菜鱼都没吃几筷, 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等下了饭桌，他问：“怎么了？”
弦思回神, 眸色茫然地看向爷爷，摇了摇头：“没什么。”
老爷子嗤笑一声, 点出真相：“你这一脸不开心的, 还嘴硬没什么！”
弦思无奈地转溜了下眼珠子, 实话实说：“我就是想找点事做做，不然没有在家待得好无聊啊。”
“这还不简单。”
弦老爷子让弦二哥每天上午带着弦思去公司学习，然后她提前两点下班去学车。
弦思之前去过两次公司，不过都是以参观的目光，这还是第一次以职员的身份进去。
弦二哥让秘书带她去的财务部, 弦思虽然算是空降兵，但只是跟着来学习，且她性格好，部门里的人倒都很快就接纳了。
弦思在公司里混得算是顺风顺水，不过到了学车这一关却是有些许逆风逆水了。
原本找的教练小李在外旅行还被困在山沟沟里, 于是休年假的弦五哥亲自上阵，结果还没两天，他就开始盼着小李早点回来了。
周末家庭聚餐时，弦五认真说道：“心心啊，以后还是家里给你配个司机吧。”
弦思不服气地嘟了嘟嘴，眼眸灵动：“五哥，你别小看我！”
弦五哥立马换了个说法：“我这是想让你舒舒服服地坐着享受，是吧？”
弦思不赞同：“那哪有自己开车方便啊！”
弦七高考毕业那年刚好满十八，暑假就拿了驾照。他一听弦思车技不好，立马就显摆：“心心啊，你哥哥们可都是十八岁就拿了驾照的，你别二十八了都还不能独自上路啊。”
弦思气愤地朝他瞪了眼，“我也不会呢！”
弦八拍了下同胞兄长的肩，毫不留情地出声大笑：“弦时祈，你自己科二科三也是考了三次的人，竟然还敢嘲笑心心。”
“原来你也是挂了两次！”弦思经不住笑了，在沙发上笑得东倒西歪的毫无形象可言。
“……”
本来这事早就揭过，结果此时又被弟弟提起，在场的人越是乐得开心，弦七越是觉得脸面无光。他拿哥哥和叔伯们没办法，又不能欺负妹妹，就只好把气撒到弦八身上。
“弦时秉你闭嘴吧！”
他直接伸手用胳膊钳住弦八的脖子，将人往自己身前拎，然后另只手还去捂他的嘴，“你就是缺少社会的毒打，今天哥哥我教你做人。”
弦思在边上晃着小细腿，看戏看得乐不可支，还时不时起哄：“八哥加油！”
弦八也不示弱，直接低头去咬他的胳膊，另两只手也没留情，手肘朝弦七腰上去撞。
在场的大人们对这副场景见怪不怪，自己又开始聊起其他话题，反而是小金毛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冲着沙发上扭打成一团的人使劲地“汪汪”叫。
“cookie，过来。”弦思朝前倾身，又挥了挥手。
小金毛听到熟悉的声音，立马停下叫唤，摇头晃尾地小跑到她脚边围着转。
“你乖乖在这坐下哦。”弦思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挠了挠他的下巴，然后比了个坐下的手势。
等小金毛乖乖听话地坐下后，她才悠悠笑道：“不要理那两个大傻子，让他们自己玩。”
“狗蛋，过来！”
那边的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纠缠，弦七一边散漫地坐着整理衣领，一边吊儿郎当地朝弦思这方向喊了一声。
弦思：“……”你喊谁呢？
下一秒，小金毛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弦时祈，”弦思被这一幕气得直呼他大名，“你别乱取名好不好！他叫cookie啊！”
弦时延在边上出声提醒：“好好说话。”
弦思乖乖哦了声，抿了抿唇后又不满地撅起嘴：“你别太过分！”
弦八顶着一鸡窝头，笑着伸手顺势撸了两把小金毛，然后悠声道：“他更过分的是之前每天.朝我们隔壁人家的拉布拉多喊‘二狗’，人家主人差点没打死他。”
弦思觉得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弦七表示不满：“狗蛋、二狗，这多贴切啊！那些个英文名字有什么好听的。”
说完，他又低头摸摸小金毛：“是吧，狗蛋啊！”
小金毛：“汪！”
弦七理直气壮：“你看，他说‘对’。”
其他人：“……”
*
寒假就这么快地过去了。
开学报到还是在周末，除了大四不住校实习外，大一大二大三全是在同一天回来的。
据说应用经济学大三下学期课少到一周只有两节，但是弦思却觉得学长似乎更忙了，等过了将近两周，她才在学校里碰到人。
那天中午她去图书馆借本专业书，尽管是刚开学，馆里也坐满了爱学习的人。
弦思蹑手蹑脚地按着刚刚查询到的信息去找书架，一排排仔细看过去，还没找到对应的书架，就先看到了程慕，以及他对面站着的一个带了八角帽的女生。
弦思凝眸看了两秒，下意识地就想躲开，往旁边的书架上撤，不过程慕却一眼就看到了她。
他脸上原本淡然的神色染上了点笑意，略微偏移的目光变得愈发温柔。
他身前的李黛原本就是借着公事名来偶遇，此时见会长这副温和带笑的模样，心中一喜，脸上的表情含羞带怯。
她鼓起勇气，声音轻柔又小心：“马上就中午了，等会儿一起吃饭吗？北区新开了家店，据说很不错。”
在别人面前可以伶牙俐齿，可是到了心爱的男生面前，也一样会紧张无措。
“不好意思。”程慕出声，语气不带一丝感情，“我还有点事。关于心理月的活动，你们先和心理部商量好到底是沿用以前的，还是采用新方案，然后一并和资料提交上来，还是发到我们的邮箱里。”
说话完，他越过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