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这话听起来,是觉得没能把我看光,有些意犹未尽?”男人意味深长地一笑,姿态悠然地向后靠了靠,“怪我眼拙,先前居然没看出你对我——”
“心怀不轨。”
阮芷音微哽,长舒了一口气,而后否认:“我没有。”
程越霖下巴微微扬起,继而轻笑着质问:“没有?既然如此,为什么突然闯进我房间?”
“我是想去借吹风机。”阮芷音这才想起其他,秀眉微蹙着反问,“倒是你,洗澡为什么不关门?”
如果不是他洗澡不关门,自己肯定也不会撞见刚刚那一幕。
程越霖还是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放下手臂,姿势安闲地虚搭身后靠背,缓缓摩挲着指腹。
“以前都是我一个人住,为什么要关门?”
还不等她回击,紧接着又道:“而且就算我没关门,也不是你闯进房间把我看光的理由。”
阮芷音:“……”
见他态度不依不饶,阮芷音忍不住反驳:“可我进去前喊过你,也空敲了几下门,你为什么不应声?”
“哦,没听见。”
男人的声音轻描淡写。
说完瞥见阮芷音略感荒唐的表情,吊儿郎当地补充:“怎么,主卧浴室隔音好,有问题?”
阮芷音被他给气到,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吃了亏,叹口气回:“没有,这件事就算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哦?只是道歉?”
阮芷音抿下唇,纤眉轻皱:“不然呢,我也只是非主观意愿地,不小心看了一眼。”
“阮芷音,你不止是看吧,”程越霖懒洋洋开口,目光对上她,声音拖长腔调,继续指正,“你这手,还……摸了我。”
摸他?不算那个猝不及防的碰撞,她也就扶了扶他胳膊,这也能算摸了他?
阮芷音顿感一阵头疼,也不知是被他气得还是刚刚头发迟了太久才吹晾得。
不过她知道,再理论下去,肯定又是:他清清白白一个人,居然就被自己这么不明不白地上了手。
于是只能抱着息事宁人的心态,再次问到:“那你想怎样?”
程越霖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起身。
声音云淡风轻,留下诉求:“上回的三明治不错,做一周早饭抵债吧。”
他目的达成,话了拂衣离去。
留下客厅里的阮芷音,此刻甚至忍不住想要冲他的背影不雅地竖起中指。
——
“你们能想象到他的态度吗?”
阮芷音着实被气到了,回到卧室后忍不住和好友开启了语音电话。
回顾程越霖刚刚肆无忌惮的神态,阮芷音敷着面膜表情不能激动,但还是撇了下眉——
“亏我还觉得他变好了不少,是我错了。程越霖刚才的态度,简直和高中时一模一样。”
顾琳琅对高中时的程越霖没什么认知,却深知阮芷音性子好,谁都觉得温柔恬静。
她很好奇什么样才能把阮芷音气成这般,故而疑惑道:“哦,那他高中是什么样?”
叶妍初的声音清晰传来:“哈哈哈哈,我有画面了,音音当初形容他就像什么来着。对,一只特别高傲的斗鸡!”
话音刚落,语音中的三人不约而同,轰然大笑起来。
想到当初和叶妍初吐槽时的形容,阮芷音的心情总算好了几分。
又简单聊了几句,才和顾琳琅叶妍初挂断了电话,沉沉睡去。
梦里面,高傲的斗鸡低下头颅,还跑到她面前撒起了娇。
——
翌日,阮芷音照例早起。
虽然昨天被程越霖理直气壮的态度气到了,但他的要求也不算苛刻。
原本她也习惯了自己做早餐,不过是顺手多做一份的事。
刚留学时阮芷音吃不惯西餐,那时她不仅会做早餐,周末还会做顿中餐解馋。
她的室友是个日籍华裔,夸张地称赞阮芷音的手艺像母亲,让她哭笑不得。
偌大的别墅没有佣人,阮芷音搬进来时,厨房也像是从未开过火。厨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崭新而干净。
她猜测,程越霖之前恐怕大半时间都住在公司,不然霖恒顶层的设施也不会那么齐全。
阮芷音切了点葱花,打了荷包蛋,又烧了热油和酱油作底,下了两碗阳春面。
回到餐厅时,程越霖已是平日西装革履的装扮,好整以暇地在餐桌前落座。
阮芷音端着面走了过去,将其中一碗放到他面前,心想,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可没想到,程越霖是真的难伺候。
看到眼前的面后,男人挺直的眉峰皱起,挑剔道:“唔,怎么下了面?这面还能不能打包带走?”
阮芷音刚坐下,就拿着筷子愣住。
瞥了眼他纠结的表情,讥笑道:“可以,只要不怕到公司后,面坨了就行。”
爱吃不吃,反正她已经做了。
听到她的话,程越霖像是认真思虑了片晌,又看着她打量几眼,最终还是拿起筷子,吃起了面。
面条清爽劲道,汤底香气扑鼻,就连荷包蛋也是溏心流黄的。
不消片刻,男人就把面条全部吃光,甚至还……喝起了汤。
阮芷音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还算给面子。也不再计较他方才的刁难,忍不住弯了嘴角。
而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我的车拖去维修了,等会儿你能不能让司机顺路送我一趟?”
她也不会耽误他上班,先送了他,再让司机顺道送自己一趟就行了。
阮芷音觉得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可程越霖却环臂靠在那,盯着她,眼神中染上戏谑:“阮嘤嘤,你说高傲的斗鸡,会好心送你上班吗?”
听到他的话,阮芷音扶着碗的手突然僵住,惊讶抬头。
男人声音懒散,继而道:“哦,忘了告诉你。主卧的隔音确实不错,但是次卧的隔音效果——”
“可不怎么好呢。”
第13章
程越霖说出‘斗鸡’两字时,阮芷音就顿感不妙。林菁菲背后议论他两句就丢了角色,自己怎么可能不被记恨?
本以为这家伙铁定不会再送自己上班,可最后,高傲的斗鸡不仅好心地应下送她上班,还诡异地去厨房刷了碗。
这番举动,让阮芷音更不自在,衬得她像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被自己看光,还被吐槽,怎么看都是受害者。而她,居然施加了恶意揣测。
一路上,车内始终维持着沉默。
男人自她上车后便淡漠不语,阮芷音犹豫许久想说些什么,可还没等她真的开口,宾利就已稳稳停在了阮氏门口。
于是只好把话收回,开门下车。
站在原地目送宾利开走后,阮芷音才转身走进了阮氏的大楼。
回国后,阮芷音在阮氏担任副总。
阮老爷子虽握着大笔股份,当着挂名的董事长,但身体早已无力理事。
她父亲阮胜文去世后,林成没两年便当上了总经理,这些年更是手掌大权。
作为既得利益者,阮芷音也曾怀疑过父母的车祸和林成有关,但调查多年后,却证明那只是一场意外。
其实可以料到,如果他真策划了车祸,以爷爷的老成练达不至于查不出来。
林成的野心,是慢慢养大的。
阮氏握在手里久了,面对突然出现的阮芷音,自然也不愿拱手相让。
刚到办公室,阮芷音的助理项彬就敲门进来,向她汇报公司最近的事情。
阮芷音虽是副总,但林成从未让她插手重要业务。阮氏内部被林成安插了不少林家人,阮芷音束手束脚,直到拿下北城项目才算站稳位子。
项彬汇报完,阮芷音沉吟片刻,开口:“北城就要开工,明天开始你就去负责项目施工。盯紧些,别出什么岔子。”
当初说好了北城项目交给阮芷音,林成明面上没法插手,说不定会在暗地里动手脚,把主动权抢回去。
阮芷音可信任的人不多,项彬算是一个。现场施工时最容易出岔子,有他盯着,才能放心。
“那公司里……”
项彬表情尚有顾虑。
阮芷音笑笑:“霖恒那边我来对接,你跟了我大半年,能力不仅于此,总不能一直让你当助理。”
项彬细心认真,能力出众,是个让人信赖的项目负责人。早在之前,阮芷音就考虑好了给他升职。
“谢谢阮总。”
“嗯,等下和田静交接下工作吧。”
项彬心情颇为激动,点头出去。
阮芷音这才开始翻看霖恒那边送来的合作合同。
六月初的岚桥,烈日当空。
火辣的光线透过落地窗倾洒进来,晌午的时间转瞬而过。
即便室内开着冷气,看完合同时,阮芷音仍觉得有些唇干舌燥。
她起身去接水,却发现办公室里的饮水机空了,于是只好走去茶水间。
行至过道处,茶水间的议论声隐约传来,她缓缓停住脚步。
“北城项目怎么突然和霖恒合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