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补充完整也知道她是要杀/人。
江询无奈地笑了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没给她安全感,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堂而皇之地夸她,“傻。”
康以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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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过去,随着时间的减少,陈秀榕也一天比一天更严格。
桌上的卷子越堆越多,还未吃透的知识点越剩越难,题也就越写越乱。
第一轮复习早在补课和开学的两个月里结束,比起江询的魔鬼式提高,康以柠成绩明显上下波动得厉害。
至于原因,自己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天气炎热,心里焦躁,一直到这个学期都要过去,状态都不怎么好。
一个人咬牙撑着的日子注定是脆弱的。
康以柠这天晚上背书怎么都背不顺畅,自己能察觉到的游离却拉不回来,只有嘴在动,脑子却是空的。
嘴巴打结,身体疲惫,再次忘了下句以后,铺天盖地的挫败感犹如流沙,将人结结实实地掩埋在失望之中。
康以柠崩溃地将脸埋在手臂里,头一次发觉,或许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聪明,未来也依旧还是很远。
但还是不想放弃。
只要一想起康至谦和孙立梅给她家的带来的伤害,她就觉得,即使是倒在了沼泽里,即使是死,都要爬出来,继续往前走。
在心里数了三个数,康以柠咬着牙关从桌上爬起来,抽噎着抹掉眼泪。
盯着面前这一排排的铅字,再度执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些总也记不住的,或许明天依然会忘记的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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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昨晚哭得太厉害,第二天醒来,眼睛尚未消肿。
康以柠困顿地拉开门,江询已经在等她了。
见到她的那一刻倦意自然消散了大半,江询迎上来的动作稍微一顿,问她,“眼睛怎么了?”
康以柠低着眼,嗓音沙哑地撒谎,“昨晚水喝多了。”
江询半信半疑,指尖轻轻戳着她的眼周,“真的?”
略微刺疼的触感让康以柠闭了眼睛,却依旧不想多谈。
推着他的肩膀往前走,“真的真的,不然还能是什么?快走快走,我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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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波折无论如何算是躲了过去,康以柠还未来得及松口气,陈秀榕又带了一个坏消息。
这次的期末考试由市里出卷,十几所学校联考,重要程度相当于模拟高考。
这么具有参考意义的考试,陈秀榕自然高度重视。
强调的话说了一箩筐,康以柠听着听着又开始走神,笔尖在纸上涂涂写写,画出来的全是黑块。
陈秀榕:“大家不要觉得时间还很长,剩下最后一个学期了,要善于给自己定目标,从小到大,短期长期的心里都要有数。”
“昨天午休我过来,结果还有同学不休息在那里聊天的,你以为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吗?那都是你们自己的!每个人手上有六门课啊,每一天你细化一下看看剩下多少?”
“没时间玩了啊,纪律问题我不想一直重复,高三了啊,自己自觉!课代表,来把卷子发下去..”
熟悉的训诫里,耳朵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的两个字,目标。
康以柠放空着,回想过去两年多的时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定过这种东西。而她这样上上下下的成绩,也不知道半年以后,到底能交出一份怎样的答卷。
她的失落藏不住,回家路上被江询握住了手心,轻声细语地让她吃完饭后来找自己。
康以柠想了想,同意了。
晚上六点,康以柠稍微整理了一下书本作业,去找江询。
她进门的时候,江询正在规整陈悠刚买回来的鲜果蔬菜。
见她来了,让了半个身子露出保鲜层,“想喝什么?”
陈悠出门运动,家里此时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没了大人,康以柠胆子又大起来。
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调戏,“询询,你这样看起来,好像贤妻良母呀~~”
江询这些日子对她的胡说八道有了一定的免疫能力,充耳不闻地从冰箱里抽了瓶酸奶递给她,“上去等我。”
“哦哟哟哟,”康以柠没接,反而阴阳怪气地往后退了一小步,“我可是正经人。”
“……”
她这话里的歧义可真是有点大了。
江询手上动作一停,回头,一双黑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那你猜猜看,我是不是?”
康以柠犹豫着,“不是?”
她这副不怕死的模样是江询最头疼的,但不可否认,也是最喜欢的。
柔和了眉眼,江询声线放轻,有种行走在刀尖上的禁.忌危险感。
“那你再猜猜..”
他笑起来,眼睛盯着她,牙齿在白炽灯的加持下似乎在闪寒芒,“继续挑衅我,会有什么后果?”
康以柠:“………”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这个世界上没有奇迹,江询……
他这直白得丝毫不加掩饰的眼神, 几乎是一瞬间,就让康以柠想起了, 那天在他房间里的那个吻。
那个在她骂完大.色.狼以后,轻若羽毛般,落在她颈侧的吻。
像是碰到了心尖上,整个人都想送给他的柔软心情,直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逃命一样蹿上二楼,康以柠砰地一声关上门,背贴上去,心跳加速满脸通红, “这个狗东西!”
?轻?吻?小?说?独?家?整?理?
真是越来越狗了。
散了会热,康以柠也没继续给他当门神,来到书桌前坐下。
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 只有靠墙那边放着一排文件夹。根据上面贴的标签来看, 每一个科目都有。
康以柠想着江询最近变态的成绩, 随手抽了个物理文件夹, 想看看他都学到哪儿了。结果这一翻才发现,外面看着工工整整的文件里, 里面全是拦腰乱折的卷子。
厚厚的一沓, 一看就是写完了以后,随手往里塞的。
康以柠:“……”
什么叫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什么叫做表面功夫,这就是了!
康以柠强迫症上身,动手全给他抽了出来, 打算整理整理。
直到桌上都堆满了,还颇有点无从下手的意味。
心里忍不住惊叹,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挤出来的时候, 做了这么多。单单一科,都快赶上她一半了。
一张一张地摊平,捋直,叠放在膝盖上。
康以柠一边规整,一边还在欣赏江询狂放的草书。
眼前自动勾勒着他的轮廓,尤其是那双总是懒洋洋耷拉着的眉眼,也不知道是困成了什么样,才能写出这么五花八门的字。
看着笑着,手上没抓稳飘了一张下来,左右荡着落在了脚边。
康以柠弯腰去捡,极短的一瞬,似乎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狐疑地翻过来。
除去那些缠在一团的解题过程,一大片空白里忽然落了个单字,鬼画符一样拖了好长一笔,甚是扎眼。
康以柠皱着眉头看了好一会儿,感觉像柠,又不敢确定。
视线落在膝头和桌上的那一堆,心里有了某种猜想。按着顺序开始翻膝头上剩下的这些,没多久就翻到了一张,字体稍微明显的。
——柠柠。
86张卷子,55张有她的名字。
尤其是字迹乱的那些,每一张都有。
……
身后忽然传来了门锁的响动,是江询进来了。
康以柠下意识回头。
他拿着手机似乎在回消息,神情淡定从容,似乎还没注定到这边的情况,只是随口问了句,“在干什么?”
康以柠压着情绪,装作不在意地问他,“我看你黑眼圈挺重的,最近都是几点睡的?”
“嗯?”江询打发走又和吴颂吵架,要求他主持公道的秦可宝,漫不经心道,“十二点吧,不一定,怎么了?”
“是吗?”康以柠盯着他的手指,“我上次怎么看到你三点都没熄灯。”
江询觉得奇怪,视线从屏幕往她这里移,“你在哪儿看到的?你房间能看..”
后面的话消失在她委屈而茫然的眼神里。
江询一怔,还没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又听到康以柠说,“骗子..”
已经带上了难过的气声。
江询:“......”
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江询立马收了手机走过去。询问的话在看到桌上那些,被她挑选出来的,写着柠字的试卷变成了然。
无奈地叹了声,“把它们翻出来干什么?”
康以柠其实是不想哭的。
她觉得自己好不容易才从那些催人心肝的时间里走出来,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平静的生活,她一点都不想再有一点弱态。
可记忆和情绪从不由人,她自己也没办法,“是因为我说的那些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