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间是挑衅,边说手边摁在徐靳睿肩头,手指用力到泛白。
“你说对吧?”
望向身侧的人,期待他的迎合。
徐靳睿没理,挪开眼,站了起来,舍去那些礼尚往来的寒暄,目光认真。
“挺期待的,能有机会跟赵指导带出来的人交手。”
尊敬对手,是最大的礼遇。
“这才对嘛。”赵婕妤满意的点了点头,“别学你们陆副啊,他就一没带过笼头的驴,光会嘴硬。”
“你还是一孔雀的尾巴呢,翘这么高。”
陆成河平素的温和此时此刻瞬间全无,“我告诉你赵婕妤,别以为赢了我就有多了不起,我的水平可算不得上什么。”
“所以你终于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咯?”
陆成河:“……”
“得了得了,我懒得跟你争,说不过你。”陆成河回过神来,声音闷沉,“那个,小程记者,你东西装完了吗?”
“差不——”
“小心!”彭敏惊呼。
程夕瑗原本蹲在地上拉拉链,听见声音立马站起来,衣角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绞了进去,差点踉跄,在彭敏的帮助下扯出来以后抚平衣褶,才堪堪站好。
“不着急啊,别摔了。”陆成河探头瞧了眼,手撞了下徐靳睿。
“不去扶一把?不心疼?”
“又不是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程夕瑗觉得自己现在有些狼狈,发丝零散,这种事情不偏不倚发生在徐靳睿在的时候,恨不得整个人钻到地底,别人都找不到她才好。
程夕瑗把碎发别到耳后,脸上还微微发烫,不敢抬头对上徐靳睿看过来的视线,压下心里的慌乱,开口。
“基本上装完了,怎么了,有事需要我帮忙吗?”
“刚好忙完了那你过来一下。”说着没好眼色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人,“这位,赵大指导,赵静姝找你有些话要说。”
“找我?”
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再确认了一遍。
赵静姝点头,嘴唇上扬:“对。”
程夕瑗走到赵静姝身前,才注意到她其实比自己远看更英气,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你好,赵指导,我是这次央社的特派记者程夕瑗。”边说边伸出手。
“早有耳闻,你好程记者。”
赵静姝握上程夕瑗的手的时候,她心里不禁暗叹,平时养着的姑娘的手都是软糯的,触感细腻。
“早有耳闻。”程夕瑗有些惊讶的偏头,“赵指导原先知道我吗?”
陆成河嚯了声,摇了摇头,带着点讥笑:“估计你刚来的第二天就传遍了。”
第二天前晚,食堂那回。
她‘啊’了声,心猛得颤抖一下,手指不自觉的揉搓着袖子口,几乎是本能下意识瞥了一眼一直没说话的徐靳睿。
眼前的人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还要多,他站着的位置部分逆光,身子轮廓周围泛着淡淡的亮边,利落分明的五官在光的的照射下显得更加优越。
也只是看个大概。
刺眼的太阳叫她瞳孔猛缩,过会才反应过来,刚好男人那眸子被光照得呈现出如同琥珀一般的浅棕色,眉眼微挑,神色冷清的望着自己。
像是在问她有何贵干。
程夕瑗悄无声息的移开眼,最后说话的语气还是平常。
“让大家见笑了。”
“我找你可不是因为这件事。”
赵婕妤笑得爽朗,明明是女子身上却有股少年气。
“虽然你要是想跟我谈点这方面的事情我也很乐意。”
“毕竟我也很好奇什么人可以让徐队长愿意自降身价做备胎。”
第15章 而眉上风止(三)
“我不断的猜测,琢磨你对我喜欢的蛛丝马迹,又不断否定,告诉自己是多想,可偏又抑制不住想念的欲望。”
——《我的粉皮日记本》
几乎是如火如荼的展开了比赛。
赵婕妤找她不过就是期望之后的报道能够多给女子部队一点篇幅,毕竟是精心准备的精英人才,都是放在心尖上的。
程夕瑗不免叹了口气。
“过去喝醉的玩笑话,赵指导还当真了。”
她听见徐靳睿是这样说的。
玩笑话。
他这人不会喝酒,喝就醉得一塌糊涂,过去跟狐朋狗友出去玩的时候,程夕瑗还会接到酒吧打来的电话,叫她去接人。
徐靳睿回来的时候,通常迷迷糊糊,东倒西歪靠在她身上,喃喃自语。
“不会喝还要喝,伤胃知不知道。”
程夕瑗望着喝醉的人,每次责备的话都到口边了,可见到徐靳睿喝多了,领口松开,懒懒的靠在沙发里,偃旗息鼓乖得不像话,她的心就蓦地软得一塌糊涂,转头去倒了杯柠檬水。
她将徐靳睿胳膊绕在自己肩膀一侧用手握住,想要扶他起来,可是这人借着自己的一身蛮力,居然拉扯着她直接往后倒。
惊呼声还没出就咽了下去。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贴得严丝密缝,发烫的脸径直贴在后颈有着温差感,有力的手握住她的腰,后背贴着的肌肉纹路都能感受清楚,有一段时间他没动,只是把头倚在她的颈窝,有一下没一下轻轻蹭着。
像小狗撒娇。
程夕瑗也不说他了,任他抱着。
“徐靳睿。”她放低音量,轻声叫。
男人闷闷的应了一声。
“喝醉啦?”
又是低哼。
程夕瑗相信酒后吐真言这说法,笑了一下,试探地开口。
“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告诉我答案好不好?”
边说边抚摸着他的头发,轻拍着如同哄小孩。
“好不好?”
一定要得到他的答案。
徐靳睿被磨得没了脾气,慢慢抬头,眼底发红,睡眼惺忪,微微一歪脑袋望着她。
“什么问题。”
“你喜欢谁?我问的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
程夕瑗依稀记着那个时候外头又摩托车飞驰过去的声音,隔着老远也传了过来,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些歌厅里头的劲歌舞曲,具体名字她不清楚。
空气停滞着,等待一个答案。
“你。”
程夕瑗感觉到身后的人手臂收紧,“我喜欢你。”
男人的声音原本清淡,因为醉酒而显得沙哑,粗重气息喷在耳侧,又深又慢,低沉着尽说些不要脸皮的话。
“我是谁?”
“你是,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得她头发直发麻。
过了会,他出声。
“姐姐身上好香,能亲吗?”
时间一晃,岁月横流。
醉酒说情话的男人身上有的是危险的吸引力,也是最致命的沉沦,她看着徐靳睿目光里满盛着的自己,便自己把自己关进了牢笼。
可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然成为了沉熟稳重的队长,过去记忆里的熟悉感如潮水一次次涌上来,挣扎只会越绑越紧,她束手无策。
好像啼笑皆非。
醉酒的话不是真话,而是玩笑话。
那一刹那,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难过还是失落。
半晌。
程夕瑗看了眼周围,她的位置在最前排,为了方便她记录,和各位领导坐在一起,不过她也是很有自知之明,挑选了最旁边的地方坐下。
非洲的气候与国内差异太大,相机的参数也得来回试验,否则出来的全是不能用的废片,过曝的机率很大。
她颔首,又抬头,眯着一只眼看镜头的取景框。
“嗯,会好好处理的。”
“我在最前面。”
程夕瑗拿着彭敏给自己的对讲机,边说话边试拍几张。
“你要过来找我吗?”她用胳膊夹着不让对讲机落下,低头查看照片是否合适,“我一个人当然可以的,你不要操心。”
“行,我会的。”
她站起来想靠近一些,相机有些沉重,又得摁住胳膊上的东西,程夕瑗几乎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停在原地去查看照片。
“过两天需要去一趟难民营,期间的训练从参训动员开始就得抓紧,凌晨五点会有个突发演习,为了达到训练目的现在是完全保密的,营长吩咐,除了我们几个不希望有人还知道,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