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帮人在论坛上唱衰说不好。
纪淮埋头苦战了两个月的图书馆,最后赶去考场。好家伙,一个个都说那里不好,结果当天附近各个院校物化生三系去的人数,没有七千也有六千九百九十九。
面试过后她又等了半个月,终于在暑假的到来之前等到了最终的通知。
拿着录取的通知短信在大姨家连蹦带跳的欢呼了好久,可欢呼之后,她忽的觉得人有点空,这个消息也不知道应该再分享给谁。拿着手机呆愣愣的坐在旁边,朝着窗外望去,对面的房子已经住进去别人了,那阳台上再没有摆弄花花菜菜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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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淮被分去了一个全是女生的组。带她的师姐人都特别好,一个叫叶姝是个海归,一个叫黎恬是从首府大学学成之后回来的。
纪淮一个研一的学生在这里像个小学生。
每天要做的不过是最基础的东西,两个师姐对她特别照顾,有时候三个人会一起去吃路边的油炸食品,或者躲起来偷偷说教授坏话。
她有一副好皮相,被同所师哥拉住,他往纪淮手里塞了一个苹果,然后跑了。但才拖过的地面湿滑,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叶姝咯咯的笑:“小姚哥他这是跟你表白呢?”
纪淮看着手里的苹果有点不知所措,她不知道要怎么解决。索性接下来纪淮那组的数据处理工程量大,也没有给她去思考这件事的机会。
等结束,已经是二十五天之后了。
那个苹果早就烂掉了,成为了门口绿植物的养料。
教授收到她们传过去的数据之后,立马发来心灵毒鸡汤,有个师姐学着教授的语气在念教授的短信。
聊着聊着她们说要去吃火锅。
第80章 春树暮云(2) 陈逾司一直没有归……
陈逾司一直没有归队, 整个夏季赛他几乎没有上过场,大家渐渐的对他手上的伤心知肚明了。
那天冒泡赛刚打完,他们很险的抓住了最后一张去往世界赛的门票。陈逾司是被临时喊来救场的, 但之后的世界赛他都不知道会不会归队。
大家都看见了他手臂上的疤痕,那是手术留下的。陈逾司不在意, 反正是个男的, 留个疤就留着吧。
蒋盛和周骞打赌, 如果能去世界赛就去剪头发。
于是一个成了光头, 一个临阵脱逃成了寸头。
比完赛,说要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将结果临散了场,一帮人舍不得陈逾司, 又把人从家里叫出来,几个人说要请他吃火锅。
把家里的猫安顿好,等他到的时候都凌晨了。
川渝火锅, 辣味似乎熏进了木桌椅里。
桌上有人开了瓶酒。陈逾司抬手挡了一下酒杯:“最近纹身了, 不能喝酒。”
是个借口。
周骞记得时间,早就过去好久了, 非要给他倒了杯:“都多久了,你当你坐月子呢?”
最后还是喝了。
酒过三巡, 大家都醉意横生,只有陈逾司面不改色的在抽烟,郑以苇问他要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后, 开口是大家都猜到的表白。
陈逾司已经听麻木了, 拒绝的话已经变成了‘我不喜欢女的’。大家都心疼他,就怕郑以苇再表白下去,陈逾司就要说出‘他不喜欢人’这种发言了。
郑以苇也已经被他拒绝习惯了, 听他拒绝完自己,她还能泰然自若的继续涮牛肉。
拿烟的手垂在桌下,他准备再坐一会儿就回家了。这么决定的时候,视线里飘进来一抹扯眼的白。
他在脑海里想象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这样在店里的相遇,早在四年里,一千多天的晚上在他脑海里上演过很多遍。
但现实远比他想象中的要震撼他。
她好像变瘦了,头发也短了,但依旧很漂亮。她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褂,和同行的一样穿着的女人在讲话。
她们在开她玩笑,说她很另一个男的之间的可能性。
她居然只是若有所思的一笑了之。火锅的热气一直往上窜,最后消弭在夜色之中,她在这腾腾升起的蒸汽之后。
蒋盛他们还在说劝他继续留下来打比赛,没注意他的反常。
指间的烟蒂掉在地上,他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切的不真实源自于一千多个日夜,直到自己的手攥住了她。掌心中纤细的一截手臂,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把她往外面托了。
怕她步子太小,自己步子太大会摔倒,可理智重新占据高地的时候他已经在被她揉后背了。
嘴上沾了一些她的唇膏,抿一抿是桃子的味道。
她靠在自己肩头在喘气。
陈逾司时隔四年又重温了被她气死的那种感觉:“可以啊,纪淮。你他妈本事真不小。四年了,我等了你四年。你呢?呵,小姚哥?姚他妈姚。”
他语气冲的不得了。
纪淮一直没说话,他怒气越来越盛。直到一只手缓缓摸上他下颚。纪淮靠在他肩头,说了句:“陈逾司,我好想你。”
这话对陈逾司的杀伤力巨大,万分受用。可还是强忍着感动,将自己脸上的手拿掉了:“想我你怎么不来找我?”
“你自己说你射手座分手了死都不可能复合。”
陈逾司压根不记得还有这回事。纪淮还把他说这话的时间地点都讲出来了:“高二下学期,你有次抽烟被奥数竞赛带队的徐老师抓到了,你说你不走回头路的。”
纪淮又说:“后来,我又不好意思找你。”
“妈的。”陈逾司爆粗:“第一次都没正式见面你都好意思在阳台偷看我穿衣服,你现在找我复合你不好意思?”
纪淮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还没有翻篇:“这件事你还讲?你怎么这么喜欢翻旧账?”
两个刚还甜言蜜语,借着黑暗拥吻的两个人说吵就吵。
“我就爱翻旧账了。”陈逾司理直气壮:“我不仅现在和你讲,以后还要讲给别人听。就比如那个什么小姚哥的。我非要告诉他,你把我从头到脚哪哪都看光过。”
纪淮脸涨得通红,两个人不像四年未见,仿佛就是街边好好讲着话,突然吵架的小情侣。
瞪他:“陈逾司你好意思吗?”
陈逾司不以为耻:“我怎么不好意思?我脸皮厚,所以我四年里一遇见别人跟我表白我就说我喜欢你,我只喜欢你。我把喜欢你这件事挂嘴巴拒绝别人四年了,你呢?别人说你和那个什么小姚哥适合,你拿我出来拒绝了吗?”
纪淮理亏,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嘀咕了一句:“我不说出来,那我也是喜欢你的啊。”
陈逾司没听清:“说什么呢?在说我坏话啊?”
纪淮别扭的抬头,但脸朝旁边看:“我说,我就是不拿你作为理由,我也是喜欢你的。”
这回听清了,陈逾司却还是说:“讲大声一点,猫叫似的,没吃饭啊。”
纪淮抬脚朝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气冲冲的走了。
火锅店门口围观的人不少。
大家都猜出来了两个人的关系,蒋盛朝着和纪淮同行的女人招手:“你们好,我们是男方家属。”
叶姝敬礼:“你们好,我们是女方亲友团。”
纪淮和陈逾司吵完折返回去的时候和门口围观的几个人面对面撞见了,她头低得更低一些,回了原来的位置。
陈逾司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蒋盛他们已经把注意力放回到回去继续吃火锅的纪淮身上,发量各不相同的几个脑袋聚在一起,陈逾司抬腿,朝着四个撅起来的屁股各赏了一脚:“我女朋友,你们一个个看什么呢?”
周骞摸了摸屁股,得令:“行行行,那我们走了。等我们打完比赛,我们带着冠军你带着女朋友,一块吃个饭。”
说着一帮人贼有默契的拉着郑以苇一起走了。回基地路上看见郑以苇闷闷不乐,蒋盛笑话她:“这回眼见为实了吧,心死没死?”
郑以苇还是有基本道德的,她可以厚脸皮对陈逾司死缠烂打,那前提是他单身。现在这个情况一看就知道,他马上就不是了。
纪淮那一桌吃得不快,店里已经没有陈逾司他们的身影了,纪淮猜他们应该是吃完走人了。刚刚的一切好像突然就又成了梦境,她抬手给自己大腿上拧了一把,是疼的。
等她们慢悠悠吃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纪淮一出门就看见在巷子里抽烟的陈逾司,他还没走。
两个师姐有眼力见的抛下她走了,纪淮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着猩红的小圆点亮起又灭下,于是一根烟慢慢没了。
“你怎么还不走?”
陈逾司用鞋将地上的烟蒂又碾了一遍:“废话,动脑子想一想,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是在等你。”
纪淮:“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冲?”
“我以前说话不冲吧?换来什么?换来你和我说分手。”陈逾司还在闹别扭。
纪淮顺着杆子下:“是啊,我和你说分手了,又不是在谈恋爱,我也不惯你的□□脾气。”
说完,纪淮就走了。
四年不见,肉不见长,脾气倒是变大了。
陈逾司抬手捏着她的后颈,像抓小猫:“我同意你分手了吗?突然一想,你那个什么小姚哥是个三儿啊。”
他话里颇有一种本宫不死尔等终究为妾的感觉。
很奇怪,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冲锋不是红着脸就是红着脸,仿佛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是四年,而是短暂的四天或是四小时。
“你现在住哪里?”他这么说就是要送她回去。
纪淮老实回答:“学校宿舍。”
又补了一句,语气有点像个等待夸奖的小孩:“我保研了。”
“是吗?”旁边的人笑:“瞧不出来啊,现在这么聪明了?”
纪淮恩了一声,大大方方的点头,那自恋样子和他以前像极了:“我上大学有好好学习,天天都去图书馆。”
拦了辆出租车司机把纪淮放到了校区外的学生公寓。陈逾司就这么看着她一点儿都没有表露出不舍的就下了车。
眼皮抽了抽,有点不太爽。坐在车里看见她下了车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外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在货架上拿了一瓶水结账之后,在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
陈逾司觉得有点不对,跟着一起下了车。她已经随身的包里拿出平板在看周刊,托着腮,完全没觉得凌晨不回去睡觉在便利店用功努力是件奇怪的事情。
纪淮用电容笔戳着脸颊,还没有思考出题目,一只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子。
“好好学习也要分时间,你不回去睡觉在这里干嘛呢?”
纪淮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我室友这个时间点睡了,我回去洗澡爬上铺的动静会吵醒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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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门口要刷牌照的车才可以进,网约车送到门口就进不去了。
陈逾司指了指门口的便利店:“我那边没有第二套换洗洗漱的东西,你进去看看有什么是你要用的。”
把纪淮带回家的时候,他想,命运都给他安排到这份上了,就差它自己来演了。
开门的声音把笼子里睡觉的猫吵醒了,纪淮在玄关处拖鞋的时候,就听见了几声猫叫。
他随意的把鞋一拖,两只鞋在门口歪歪扭扭的。抬手把客厅的灯打开,纪淮看见他从笼子里把一只灰白色的长毛矮脚猫抱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