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岑风没说话,只冷眼瞧着她。
司月却是总算厘清了这个男人的打算,才觉得司洵晚上把户口本送来真是过分自作多情、自取其辱了。
“抱歉,户口本我会自己收好的,司洵他不知道。”
司月话音刚落,卧室里的空气瞬间便有些微妙地凝滞在了两人之间。季岑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
“真有你的,司月。”
第17章 银戒指
司月昨天晚上到最后也还是没要回自己的户口本, 不仅没要回,还被季岑风冷脸面对了一晚上。
他是真的要娶她的。
不是随便说说的。
宽大的床上睡着两个隔着银河的人,司月的心里却不知道到底该作何感想。
她要嫁给他了, 却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
多讽刺。
可司月做了选择的, 她知道的。
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昨天晚上不也是很平安地度过了吗?季岑风再狠, 也不过是喜欢时时刻刻提醒她,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司月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得到了她想要的避风港了, 就不应该,再奢求那么多了。
司月很清楚。
一觉醒来,是早上六点。
司月昨天特地查了一下从别墅怎么去公司,离这里最近的公交车站也有五公里, 她必须要先打车坐到公交车站, 然后再换公交车。
算下来通勤时间至少就要一个半小时。
所以司月悄悄定了一个声音很小的闹铃, 并在闹铃响起的第一秒就翻身按灭了手机。
女人动作异常轻缓地将被子掀开朝床下走去, 她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呼。
谁知道就在右脚踩上地毯的下一秒, 卧室门就被人猝不及防地从外面打了开来。
司月闻声偏头看去, 季岑风穿着一身黑色的健身服, 手臂和腰腹的肌肉被修身的衣服勾勒得清晰可见。
他发梢间盈润着淡淡的湿热, 一双幽黑的眸子不甚在意地扫过她, 然后便大步朝浴室走去。
女人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季岑风比她起得还要早。
……
司月在床上静静地又坐了一会,直到浴室的水声消失, 那个男人裸着上身走出来的时候,她才轻声地说了句早安,然后假装镇定地朝浴室走去。
浴室里扬着淡淡的男士香水的味道,是他最常用的那种, 司月简单地挽起了头发,快速弄完了洗漱。
衣帽间里整整齐齐地挂了很多件女人的衣服,司月挑了一套最简单的套装。
浅蓝色的真丝衬衫,领口是略带设计感的开襟,微微露出一排纤细笔直的锁骨。下身是一条白色包臀裙,完美贴合在司月的腰臀上。
换完衣服之后,司月发现已经快六点半了,她脚步略显匆忙地从楼上下来,才发现季岑风还在餐厅慢悠悠地喝咖啡。
但是她还要赶公交。
“抱歉,我要先走了。” 司月还是先和男人打了声招呼,便准备先行离开。
“坐下吃饭。” 季岑风没看她。
“可是我要——”
“司月。” 男人目光抬起看着她。
司月脚步瞬间停在原地。
“好。”
她乖乖地坐在了餐桌的另一边吃起了早饭,阳光透过整面玻璃照射在光洁的大理石桌面上,一切安宁美好得不像话。
季岑风慢慢地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忽然从桌子上递给了司月一个小盒子。
“什么?” 司月有些惊讶地看过去。
那是一个极其简单的小方盒,上面没有任何的标签和字。
季岑风漫不经心地站起身子穿上了外套,“戴上。”
司月这才伸手打开了盒子。
那是一只小小的,银色戒指。
纤细圆润的指身没有任何多余的设计,银色素圈浅浅地插在黑色的丝绒垫上,微弱地折射着些许浅金色的阳光。
司月心口不自觉地轻缩了一下,抬头去看他。
季岑风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说道:“走了。”
司月也来不及多想,只能跟着他一起朝门口走去。
李原正等在车辆的旁边,那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司月没有多言,静静地跟着季岑风上了车。
她手里还紧紧地捏着那一方小盒子,心口跳得厉害。
“还需要我帮你戴上吗?” 男人见她还是没有动作,声音带着些讥诮就落了下来。
司月微微咬了下嘴唇,“不用。”
然后听话地将戒指戴在了无名指上。
又细又莹亮,就是,有点大。
司月指尖在那戒指上轻轻地抚摸了两下,然后收回了手指。
没什么好介意的。
她目光顺着黑色的坐垫落在了男人翻看文件的手上,他纤长有力的指节正快速翻动着今日的行程。
他没戴。
季岑风似乎是察觉到了女人的目光,他忽然合上了文件,偏头看向了司月。
男人眉眼里带着些晨起的湿气,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张漠然的唇。
“昨天晚上你倒是提醒了我,” 季岑风淡淡开口,“介于你喜欢勾引男人的过去,我觉得给你一些束缚也是很有必要的。”
“关于这个戒指你不需要想太多,它唯一的作用就是提醒你,”
“我没有和别人,分享女人的癖好。”
他字字句句说的轻描淡写,却又字字句句重重落在司月的心里。
女人右手又一次不自觉地抚上了那只纤细圆润的戒指,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那是不是,可以不必在公司提到我和你的关系?” 司月忽然开口问道,“前提是我会时刻谨记我的身份的。”
她一口气微微吊着看向季岑风。
男人眼神轻飘飘地从她身上略过,“随你。”
司月轻轻地呼出了那口气
太好了。
最起码在公司里,还能保存有司月,最后的半分颜面。
车子平稳地沿着公路朝公司驶去,越靠近黎京市区,街道也就变得越加繁忙。
司机等在平庄路的红路灯时,司月忽然对季岑风说道:“季先生,可以在公司前面的那个拐弯就把我放下吗?”
“那一小段路我可以自己走过去。”
女人一脸温柔地朝自己看来,她一头长发被松松地挽在身后,阳光透过车窗晕染在她澄净清澈的眼眸上。
她微微眨眼,等着他的回答。
季岑风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说是否可以不在公司提及她与他的关系,根本就不是随口一提。
她只是单纯地想要在公司,和他划清界限而已。
绿灯亮起,车辆又缓缓地朝继续公司驶去。
男人无声地将视线完全收回到了自己的文件上,朝着司机开口道:“现在就让她下车。”
-
司月是想要在公司前面的那个路口下车的,不是离公司还有两三公里的平庄路。
……
也不知道季岑风是没听懂还是装没听懂,一副阴恻恻的样子还叫她上班别迟到,辰逸不养闲人。
气得司月只能对着满眼车来车往的大马路,做了三个深呼吸。
算了,反正他的目的本来也不是让她舒舒服服地做季夫人的,司月心里有数。
她稍稍平息了胸口的郁闷之后,便看了眼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五了,现在再去找公交车已经不现实了。
司月站在路边看向川流不息的大马路,她决定走去公司。
两三公里走得快的话,十五分钟也不是不可能。
女人心里做了决定,便立马快步朝公司的方向走了起来。
晨风卷着一天伊始的热闹吹在司月的脸庞上,身边尽是脚步匆忙目光坚毅的行人。
密密麻麻的电瓶车停在宽阔的马路口等红灯变绿,然后随着无数的车辆汇入匆匆忙忙的上班潮。
每个人都那么目标明确地奔向自己的方向,他们哪有时间去分心那些你情我愿的儿女情长。
那是留给夜晚的,而不是现在。
司月有些恍惚地同那些路人一起站在偌大的十字路口,她居然觉得心里某个尘封的念想在蠢蠢欲动。
那感觉很奇妙,当生活褪去所有的污泞与腌臜之后,人本心的动力便愈加清晰地呈现在了眼前。
她不必再为生活而烦恼苦闷,也不必再为躲债而胆战心惊。
一种原始而又热烈的情绪慢慢在女人的心里苏醒,她什么都没有了,但是她还有她的才华和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