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想不明白。
就因为叶静?!
她想问出口,可柳成权让她一定按捺住的话,在耳边不停地响起。
她喉头憋得难受,可只能就那么卡着,令人难忍的卡着。
她不敢亮出底牌,蒋寒自然也不跟她多说。
他只是静默地喝了一口橙汁。
“你和我,本来也不合适,不是吗?”
不合适... ...
这其实是方明米一早就发现了的。
她追求的艺术和浪漫,在他眼里根本敌不过日复一日的繁复工作,而她细腻的情感和心思,他也完全感受不到。
更甚至,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如此的优秀,自己就该为他忍耐。
所有人都觉得他们很合适。
如果真的合适,她又为什么需要“忍耐”?
但“不合适”的话,从蒋寒口中说出,确实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忍耐,而蒋寒和叶静一夜之后就在了一起,现在轮到他说不合适。
他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凭什么?
他又不知道她和柳成权在一起了!
方明米止不住质问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订了婚的人,你一句不合适,就可以分手?!”
她说着,声音突然尖了起来。
“你这话,敢跟我叔叔说吗?!”
他不过是靠她叔叔提携,才坐到如今位置而已。
他自己也一清二楚,叔叔对他来说,是恩师。
方明米拿出了方建元,一瞬间有了些许压制蒋寒的快感。
她倒是要看看,蒋寒怎么回答。
然而男人神色一如方才。
他甚至微微笑了笑,笑得淡然。
“可以。”他说。
这一句落地,方明米彻底愣住了。
蒋寒敢说?
他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原本他们的婚姻带给他的一切,完全可能因此而全部消失。
他不是最看重事业吗?他能少了她叔叔的鼎力支持?!
方明米不可思议极了。
蒋寒却又问了她一句。
“你想让我什么时候告诉方律师?”
决定权竟然被给到了她手上。
方明米想让他现在就去,她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敢不敢!
但她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一旦她和蒋寒过了叔叔的明路,就这样分手了,那她抓蒋寒出轨还有什么意义?
必得是在别人眼里,或者说在她叔叔眼里,他们没有分手,抓出轨才有意义!
刚才那卡在喉头的感觉又出来了。
这一次,仿佛是被人扼住了脖颈。
她不敢胡乱做决定,她腾的起了身,牵扯到并未痊愈的腿也顾不上了。
“蒋寒,你对不起我,你对不起我叔叔!你太过分了!”
她说完,提起包立刻离开了餐馆。
等到服务生回来送还蒋寒的卡时,桌上只有蒋寒一人。
男人面无表情地收好了卡,放到了西装内侧,然后起了身。
从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方明米打车离开的样子。
说生气、伤心,都算不上。
她的背影,显得有些惶恐和混乱。
蒋寒淡淡地收回了目光,也离开了。
路上,他跟陈梵打了个电话。
“那个费洪,你找到人了吗?”
陈梵说找到了,“我们已经盯上他了,会尽快带他过来。蒋律放心吧。”
蒋寒长长出了一口气。
人证、物证,都要齐全,才能将这一锤子吹得响亮,锤得彻底。
*
方明米一路上脑子混乱不堪。
情绪、理智、情感、计策... ...她从未有过内心如此复杂的时刻。
偏偏没有人能替她分担,甚至没有地方诉说。
她准备回自己的家,却恰在此时接到了婶婶周舒的电话。
“明米,腿好些了吗?你过来吃个饭吧。”
方明米此刻正混乱,她不想去,但周舒又说了一句。
“你叔叔有话想跟你说说。”
说什么?
方明米清醒了两分。
之前因为摔伤的事情,婶婶把他们房产的管理权暂压了,现在她腿好多了,是不是要重提这件事了?
她再混乱,也分得清孰轻孰重,当即说了好。
“我现在就过去。”
她擦掉了眼泪,迅速补了妆。
她去的倒是快,到方建元别墅的时候,饭还没做好。
方建元两口子正在客厅修剪盆景,见她来了朝她招手。
“来的挺快?今天出门了?”
方明米说是,“在家闷久了,出去转转。”
周舒问她和谁一起出去的,她含混了一下,说自己一个人。
方建元挑了挑眉。
“怎么没跟蒋寒一起?”
他说着,抬头瞧了她,“你们是不是最近不太好?”
方明米心道何止不好,就在刚才,蒋寒单方米通知她分手了。
但她这话又不敢跟方建元说,于是更加含混了。
“寒哥太忙了,我帮不上忙还拖他后腿,大概惹他不高兴了吧。”
这话让方建元皱了皱眉。
周舒说不能这样讲,“小蒋不是那样的孩子,你有什么情绪跟他说开就好了。”
又是这样。
方明米真是厌恶了这一切,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蒋寒没有问题呢?
现在是蒋寒出轨,蒋寒养小三,是蒋寒忘恩负义,说分手就分手... ...
但这些,方明米一条都不能说出来。
她脸色越发难看,应付着方建元和周舒的问话。
老两口见她如此,对了个眼神,也就没再多问。
方明米见自己叔叔并没有提到房产管理权的事情,也不免失望。
等吃完饭,她就说腿有些疼,回了自己的公寓。
她一走,周舒就说不对劲,“明米看起来状态很不好,她和小蒋之间,不像是没有事。”
方建元默了一默,什么也没说,脸上露出几分若有所思的神情。
*
离开餐馆,蒋寒径直回了家。
路上堵了一会车,回到家已经不早了。
平时他回家晚了,叶静就算在忙别的事情,也会走过来看他一眼。
就算不说什么,蒋寒只要她肯看一眼,就觉得心里暖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