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林如栩大惊失色,“我……”
“不用再说了。”宗衍沉下脸,只是不轻不重地看了林如栩一眼,林如栩顿时感到有股极大的压迫感,如有实质般,让她不敢再开口。
啧啧,真是郎心如铁。封窈都快要同情她了,努力争取了半天,眼泪掉了一箩筐,还是要被打包送走——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就躺平呢。
林如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书房里出去的。
她失魂落魄,沿着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一直走,像游魂般下了楼,站在庭院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一阵清凉的山风吹过,她蓦然回神。
不,她不能走!
……
朱婶正在厨房忙碌,看见林如栩进来,朱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朱阿姨!”林如栩亲亲热热地凑过去,主动帮她择菜,“昨天我刚回来,时差闹得头疼,睡一觉可算好点了。对了,哥呢?”
朱婶笑笑,“他还不是老样子,在花园里忙活。”
“大热的天,怎么能老让他干活呢?”林如栩顺口道,“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他工作嘛。”
“他喜欢,就随他高兴。”朱婶的脸色冷了几分。
一边择菜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林如栩渐渐感觉到,她这次回来,朱阿姨似乎对她变冷淡了。
朱阿姨从带着智障儿子嫁给她爸,对她就很好,嘘寒问暖,态度中甚至带着点讨好。
是因为她爸不在了吗?
林如栩咬了咬唇,没想到人竟然可以如此势利!
但是眼下她确实需要朱阿姨,只要朱阿姨去跟宗衍说说情,他肯定会改变主意让她留下的。
“朱阿姨,”林如栩靠着料理台,表情失落,“七哥说,要我去庆城的威荣分部。”
“啊,那不是挺好?”是朱婶直觉的反应。
“……可是,我想留在这里帮七哥。”
朱婶将面团放进模具里,看了林如栩一眼,婉转道,“你有这份心意就够了。”
林如栩:“……”
她索性挑明,“朱阿姨,你能不能帮我跟七哥说说?”
朱婶叹了口气,正色面对她。
“栩栩,我知道你是什么想法。听朱阿姨一句话,你不合适。少爷不是你的七哥,你跟着宗家孩子这么叫,少爷那是看着你爸的情面,但是你不要因为这个,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妄想。”
林如栩感到一股热意涌上脑门。
“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司机的女儿,我就卑贱我就不配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对你没有男女间的那种想法,强求无益……”
“我难道就没有资格争取了吗?谁规定司机的女儿就不能跟少爷在一起了?”
林如栩神情激动,朱婶只好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问题是,少爷根本没有给你争取的机会啊。
林如栩恨恨地瞪着朱婶,扔下揪成一团的青菜,跑了出去。
蹬蹬跑上楼,在楼梯转角,差点跟一个人迎面撞上。林如栩定睛一看,是封窈。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她抓住封窈的手腕,“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封窈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看她的样子不对,眼疾手快地拽住楼梯扶手,“我不。”
“你使什么手段都是没用的!”林如栩扯不走她,咬着牙用眼刀狠狠地剜她,“七哥说过会一辈子照顾我,你抢不走他的!”
封窈:“……哈?”
“你这种女人我见的多了,不就是仗着一张脸和胸前两坨肉想傍个富豪吗?你以为挑拨七哥把我赶走,你就赢了吗?告诉你,你做梦!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封窈真是冤枉,“你恐怕误会了,我……”
“敢做还不敢承认?”林如栩不想听狡辩,“好啊,既然是我误会了,那你敢辞职吗?”
“那可不行。”主动辞职她不仅一毛薪水都领不到,再也吃不到朱婶的饭,回去十有八九还得被苏冉抓去当娱乐圈民工,“我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
看吧,还不就是舍不得走?
林如栩鄙夷地上下打量封窈,“你这种女人是进不了宗家的门的,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你长得勉强像低配般苏冉,你照着她再整整,愿意上钩的凯子肯定多得是,何必在这儿浪费青春?”
你这种女人你这种女人的,真是听得菩萨都要冒火。
更重要的是,她从书房出来,是要去洗手间换姨妈巾,刚来第一天正是汹涌的时候,再耽搁下去要霸气侧漏了。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封窈不指望说服她了,唉,年纪轻轻就得了偏执的病,未来挺堪忧的。反正否认也不听,争下去没完没了,不如满足她算了,“你说的都对,可以让我走了吗?”
林如栩一点也不意外,心机婊就是心机婊,明明抵赖不了承认了,却还用这种敷衍句式,不就是想留一手吗?
她另一只手紧扣着兜里的手机,眼睛盯着封窈,“你承认了吧,你就是想勾引七哥!”
封窈感到下面又有一股热流奔涌而出——这才叫真·倒了血霉了,她急了:“是是是!我就是想勾引宗衍我还想嫁给他别的凯子哪里比得上他你再不放手我要尿出来了!”
最后一句她是故意的,显然很有杀伤力,至少林如栩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封窈趁机赶紧跑。
她和林如栩都没察觉到,往上半层的转角处,有道健实的身影靠着墙,是最常跟随宗衍身旁的保镖蒋时鸣。
……
庭院里,宗衍喂完锦鲤,在池边逗留了一会儿,直到蒋时鸣过来,推起轮椅送他回房间。
主人房宽敞堪比总统套房,地上铺着厚厚的手工地毯,陈设于低调雅致中尽显奢华。
房门合上,宗衍伸展一双长腿,从轮椅上站起身,缓慢地活动起因久坐而僵硬的关节。
蒋时鸣对这一幕丝毫不意外,知晓宗衍早已能行走自如的人屈指可数,蒋时鸣不仅是知晓,整个复健过程都是由他辅助完成的。
来山庄后的大多数时间,宗衍都闭门待在房中,所有人,包括朱婶,都以为他是脾气古怪闹自闭。
蒋时鸣在特战队服役时是医疗兵,铁骨铮铮的硬汉子见得多了,可他得承认,宗衍有超乎常人的毅力,复健的过程痛苦超乎想象,但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一声没吭过,硬是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
“扔了?”宗衍面色阴鸷下来。他让蒋时鸣在不惊动朱婶的前提下调查早上发生了什么,不想竟是这回事。
枪林弹雨里过来的蒋时鸣都有几分心惊肉跳,暗自为林如栩捏了把汗。
不过他还有另一件事,“方才我下楼时,在楼梯间,无意中听到林小姐和封小姐的对话。”
第15章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不是蒋时鸣故意想听壁脚,他当时正下楼,两位女士若不是太过专注于吵架,应该也不至于没察觉到他。
话题事关宗衍,他听见了就不好不汇报。
蒋时鸣语气毫无起伏,将自己所听到的复述了一遍——只略过了要尿出来了那句,他实在说不出口。
宗衍站在博古架前,一米八.九的身高把军人出身的蒋时鸣都比了下去,黑色长裤衬托出他笔直修长的双腿,更显身形颀长,挺拔如松。
随手拿起一个古董花瓶,白皙的细瓷玲珑剔透,骨节分明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他淡淡开口,嗓音听不出喜怒。
“她……想嫁给我?”
蒋时鸣的表述严谨:“封小姐的话里是有这一句。”
很敢想啊。
宗衍倒没觉得太意外。她在外面能钓到的凯子,诸如那个猥琐的钱富贵,又或是那天闹跳楼的小丑之流,论外貌论家世论财富,都是给他提鞋都不配的货色——她不也说了吗,哪有凯子能比得上他?
被人当成凯子当然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不过这证实了他的判断。从她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认定她别有目的,即便与宗家人无关,也是有别的图谋,否则这样姿色不凡的女人,大可不必待在这里做什么临时工。
所以她表现出的与众不同,她那些诱惑性的举动,都是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引他上钩……
“野心还挺不小。”宗衍轻嗤一声,放下花瓶。娇贵的瓷器磕在木质格架上,发出一声轻脆的砰响。
他得承认,她的那些小手段不无效果,他是个正常的男人,被美色吸引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既然送上门来,他倒不介意这段时间陪她玩玩。
至于娶她?除非他是失心疯了。
蒋时鸣的嘴巴闭得像蚌壳。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明明他汇报的是两个人的对话,少爷的关注点却全在封小姐那边,至于林小姐说了什么……好像完全被自动过滤掉了?
……
每个月总有那么三十几天,提不起劲,不想上班。
第二天,当封窈从朱婶那里得知,林如栩的实习职位已经安排好了,她不禁对那位王秘书产生了一种学渣对学神的仰望。
她还记得先前签约时,曾与甲方代理人王秘书邮件来往过几回,对方几乎都是秒回——这效率,才是老板最爱的模范打工人吧?
事实上,王元化如此的麻利,是得了宗衍额外的吩咐。林如栩和朱婶的家务事,宗衍不便介入,不过多吩咐了句,把人尽快弄走。
无论如何,林如栩即将离开,着实让封窈松了一口气。这才没两天呢,她已经被逼着承认对宗衍有非分之想了,要是再过十天半个月,她都不知道自己还得认下什么可怕的罪名来。
——搞不好得被压着写篇小作文,详细交代自己密谋将宗衍先酱酱,再酿酿,然后再酿酿酱酱八百遍的犯罪计划呢?幻想症发作的偏执狼人会做什么,实在很难想象。
封窈搓了搓胳膊,朝窗边那张大办公桌瞟了一眼。
桌后的男人正在看一份报表,认真专注的侧脸帅的令人屏息。窗外日头正盛,强烈的光线对比清晰地勾勒出一条华丽的轮廓线,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微翘的唇棱,都变得格外鲜明。
美色当前,封窈心神一阵动摇,赶紧在心里刷表情包。
【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jpg】
古今中外的故事里,但凡稀世宝物,都少不了凶兽镇守,宝物越名贵,镇守的凶兽就越凶,若是贸然起贪念,下场一般是被撕得渣都不剩。
像宗少爷这种高岭之花,镇守的林如栩们肯定不会少,她看看就好,给自己找麻烦就不必了。
“封助理。”高岭之花忽然开口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近乎温柔,穿过空旷的房间,钻进耳蜗里,仿佛过电一般,封窈浑身都不由自主的麻了麻,“……到?”
宗衍抬起眼眸,他刚才分出了一丝注意力关注着这个女人,果不其然,抓到她在偷偷看他。
果然她的什么坦然自若、什么浑不在意、乃至气死人不偿命,都是精心伪装出来的。她还不知道他早就看穿了她的谋算,他倒要看看,她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封助理,我看你工作精神不集中,”宗衍眼眸深沉,唇角噙起一抹笑,“不如陪我出去散散步?”
“好的少……啊?”封窈蓦然反应过来,“散步?”
看她精神不集中,下一句不是应该威胁要开除她才对吗?怎么跳到散步的?
受宠若惊,在所难免。宗衍唇角的笑意加深,敌明我暗,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他可以出其不意,尽情地扰乱她、引诱她,让她深深地陷入患得患失中,欲拔不能……
“是的,”宗衍微抬下巴,命令道,“过来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