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难以分辨,她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
要说醉了吧,说话吐词还挺清楚,也不是完全没有逻辑。
可要说没醉,她这副双颊晕红,眼神迷离涣散的模样,显然不怎么清醒。
“你该不会有喝醉了酒就乱亲人的毛病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宗衍的胸腔中忽然有些堵。他或许不是第一个了……
想什么呢,当然不是第一个了。
至少还有那个钱富贵。
封窈:“昂。”
“昂什么昂!”
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将心脏撑得酸涩胀痛,宗衍蓦地站起身,面沉似水,嗓音中透着一股阴郁的燥意:“可以了,起来,回房去。”
封窈摇头,“我不要,我要晒月亮。”
“……”
宗衍咬了咬牙。
像是控制不住舌头一般,他听见自己问她:“谁教你的晒月亮?你还跟谁一起晒过月亮?”
封窈缓缓地眨巴眼睛,“谁?”
“是我在问你!”
“你好凶啊。”封窈扁扁嘴,“我不喜欢你了。”
宗衍深吸一口气。
仿佛跟自己赌气般,他又问了一遍:“到底谁教你的晒月亮?”
“外婆啊。”
封窈一脸莫名,“她没教过你吗?”
“……我又不认识你外婆!”
“哦,”封窈面露同情,“那你好惨哦。”
不认识她外婆难道还是什么人间惨事吗?
然而心头的那股郁结却是奇异地消散了些许,宗衍继续追问:“你还跟谁一起晒过月亮?”
“你呀。”
“……还有呢?”宗衍近乎屏着呼吸,再问了一句。
“就你啊……”
封窈说着打了个呵欠,眼眸中泛起一层朦胧的泪花。
她只觉得疲累极了,嘟嘟哝哝:“我要睡了,晚安,飞飞鱼。”
…………
…………
天光大亮,又是一个艳阳天。
封窈瞪着天花板,琢磨着是时候该给航天局打个电话,咨询一下星际移民的开发进度如何了。
她急需,刚需!
作为一个差不多小姐,封窈一向很推崇半吊子,不上不下,马马虎虎差不多最好。
而此刻她最痛悔最悔恨的,莫过于自己昨晚喝了个半吊子——
要么索性就醉个彻底,整个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该多好?
或者要么,就完全清醒,做一个文明社会的文明人,也不至于干出那种……那种事情啊!
虽然都说了些什么话,她已经记不完全了,但是做了什么事,那简直……
简直一直在脑子里重播,羞耻play,关都关不掉呢。:)
哦,她还记得飞飞鱼。
至于飞飞鱼之后,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来的,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不对——
封窈蓦地坐了起来,眼眸倏然瞪大。
差点忘了最重要的发现——
他他他能走啊!!
……完了,她不会被灭口吧?
***
一大清早在餐厅里看见少爷,而且是心情很好的少爷,朱婶没忍住抬头看了眼窗外的天空。
风和日丽,云淡风轻,没下红雨。
宗衍一向有很严重的起床气,越是早起越是严重,朱婶从小看着他长大,对这一点再了解不过了。
宗衍用完早餐,忽然想起来,问朱婶:“那套黑珍珠什么时候能拿过来?”
他能给封窈的,不管是钱,还是任何她想要的东西,她从别的男人那里都不可能得到更多更好的。
他不相信她会不心动——她本来,不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么?
过去如何,他都可以不跟她计较,或许她也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不过从现在起,她就得自觉一点。
这点很重要,回头他得再跟她强调才行。
……
封窈罕见地连着错过了早餐和中饭,直到实在饿得受不了,才像做贼一样悄摸摸下了楼,溜进厨房。
阿弥陀佛,没有遇见宗少爷。
拿了点吃的,她又飞速奔回了房间。
这一切都是徒劳的,她也知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明天还是要去书房上班的,到时候还不是要直面宗衍?
道理她都懂,可是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的时候,心里未必就不清楚自己的屁股撅在外面,只是该埋还是要埋一下,走个流程这样子。
只是当房门被敲响,打开来一看,外面赫然是宗少本少时,封窈的手一抖,差点把门拍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哦,他昨天埋首在她的肩窝里,用那个鼻尖轻蹭她的颈侧……
OK死到铺死到铺!
封窈将宗少爷让进门,考虑了一秒自己要不要出门,然后从外面把门锁上。
……算了,还是别整那些没用的了。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躲是躲不过的,不如躺平,看他想怎么解决吧。
封窈怀着视死如归的心情关上了房门,看着宗衍站起身,长腿迈步朝她走过来。
他的个子真高,坐在轮椅上的时候,两条大长腿就无处安放,当他站在面前时,更显出长身挺拔,宽肩窄腰,身材标准得媲美T台男模。
封窈无端地生出一股庆幸来,这样一副骨架完美的身体,如果只能缩在轮椅上,那可真是人间遗憾,幸好幸好……嗯?
鼻梁撞上男人宽厚的胸膛,两条坚实的手臂将她拦腰抱入怀中,他低下头,高挺的鼻尖在她的发丝间轻蹭了蹭。
“怎么没去吃饭?”
低醇磁性的嗓音萦绕在耳畔,柔和得不像话。
封窈僵着身子,有点懵懵的。
怎么……不是来追责,或者灭口的?
“怎么了?”宗衍捏捏她的脸,手感软滑,没忍住又捏了一下,“该不会是害羞了吧?”
第21章 从互相垂涎到勾搭成奸……
封窈站得挺直, 两手乖乖放在身体两侧,中指贴于裤缝。
遥想她大学入学时军训,都没站出过如此标准的军姿, 要是让当时的教官看见, 一定会流下欣慰的泪水吧。
……这还不是因为,如果不努力管好自己的手, 她怕她一个不留神,那手就搂上人家宗少爷劲窄的腰了。
她得悬崖勒马, 不能一错再错。否则就是数罪并罚, 盖木欧瓦了。
宗衍很快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 微微松开封窈, 垂眸目光仔细打量她的脸色。
须臾他抬手覆上她的额头,眉心微蹙, “是不是昨晚吹了凉风,感冒了?”
……能不提昨晚吗大哥。
“没有、没有,”封窈避开他的手, 朝后退了两步,往椅子的方向做了个标准的礼仪手势, “您坐、您坐。”
宗衍:“……”
像封窈这种信奉能躺着就绝不坐着的懒癌晚期患者, 房间的椅子基本是闲置着, 上面自然而然, 会长出一座衣服堆成的小山。
宗衍只扫了一眼, 就看见他那件衬衫, 混杂在期间, 一条袖子伸出来,蔫耷耷地垂落,袖口掉在地板上。
不待他开口, 封窈一个箭步冲上去,弯腰捡起那条袖子,把袖口拍了拍,折起堆放在最上面。
“这个,我……最近水逆,不宜洗衣服。所以先静置一段时间,等回头挑个良辰吉日,再好好地洗。”
“是么?”宗衍扬眉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那不是还得沐浴焚香,斋戒三日,顺便再作个法?”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封窈只管点头。
真是懒的没救了。
宗衍长腿一迈,走到封窈的床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两条笔直修长的腿在身前伸展,坐姿闲适慵懒,那无比自然的架势,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
……哦对,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严格来讲,这整个山庄都是他的,她只是个暂住的。
宗衍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黑眸睨向封窈,“过来。”
封窈哪敢过去啊。
她现在对自己的自制力有极大的信任危机,而昨晚的事实证明,宗少爷也不怎么经得起撩拨,失控起来全然没有平日里矜贵傲慢的贵公子样,根本就是一头出笼的猛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