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怎么样?进了没?”
“等我看看,还在动,还在——”
“进了!”
高尔夫球滚进球洞的一瞬间,杜婧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一起稳了下来。
她含着唇边笑意,回望身侧的男人:“梁先生,没给您拖后腿。”
梁砚成点点头,把预备打的第三杆丢回给球童:“打得还行。”
梁砚成这一杆给后面众人开了场,也给杜婧打开了信心。
她陪在身侧跟着,轻声问:“那您以后单独来的时候,我能给您陪练了吗?”
梁砚成没什么表情,“再说吧。”
她不知道“再说”两个字在梁砚成这儿几乎就是没有后续的意思,只觉得没被人断然拒绝,心情都飞扬起来。须臾试探着又问:“梁先生,您还认识我吗?我们见过的。”
梁砚成拧了下眉,再看过去时,小姑娘脸上泛着红晕。
他来这家俱乐部次数不少,以前大概也是这么个陪练,只以为她说的是在球场上。
“是见过。”他平声道。
果岭在下风口。
毕竟是户外,就算被后坡挡了一半风还是寒风不断。
梁砚成不知怎么就想到这两天出门,池颜嫌冷,叫司机一路直开到廊下才上车,一丁点冷风都吹不得。
目光落在小姑娘愈发显红晕的脸上,下颌朝车后座微抬,“这个天穿件厚的,没人会扣你奖金。”
杜婧受宠若惊,“谢谢梁先生。”
说着一溜儿兔子似的小跑去车上披了件外套。
***
今天梁砚成在,十八洞次次低于标准杆入洞。
杜婧在林小少爷那儿虽然发挥得也很稳定,但林少爷失误几次,还是拉开了一段差距。
林小少爷输了也不恼,嬉皮笑脸跟梁砚成开玩笑,“砚成哥,你今天赢得这么爽,也心疼心疼我呗?”
林小少爷自己弄了个小百货商场,想线上一起同步售卖,看准了梁氏的平台,就是服务费还有点没谈拢。
他好脾气地讨价还价半天,拿到一分让利。
蚊子再小也是肉。
见没有再往下谈的余地,林小少爷很知趣地转移话题,故意拿捏着美女陪练抬气氛。
“刚才我看也就她最卖力了,给你打得尽心尽力都是好球,怎么到我这儿还输好几杆。别是看上哥哥你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杜婧屈腿在另一边整理球杆。
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听到了两人谈话。
她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极力想从风声中听到那边说话。
风里,他的声音和今天的温度一样冷。
“想多了。”
“就是,你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呢?”江源很及时替好友嘲了回去,“你可管住你的嘴了啊,别到时候传到人家老婆那,平白无故添乱么不是。”
“哎,我就随口一说,没那个意思。”
林少爷立马揭过:“对了,颜颜姐最近怎么样?我这老不在家晃,上回听说还是我姐说去家里和颜颜姐喝下午茶来着。好久没见了,怎么不出来一起玩儿?”
身后大概沉默了两三秒。
这两三秒不算长,但杜婧在心里闪过无数种猜测。
提到太太他没说话,是不是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亲近?是不是吵了架?是不是他压根不喜欢太太?
是吧,他看似冷淡却温柔,他应该是喜欢同样柔和的人吧?
他的太太……
听说嚣张跋扈,听说骄纵难驯。那样的大小姐脾气能好到哪里去?
脑子里众多想法还未完全成形,杜婧下意识握紧了球杆,下一秒似乎听到身后有人轻笑一声。
笑得很浅,但不失温柔,或许还有些无奈妥协的语气在里面。
“她怕冷,就算了。”
第21章
当天打球的人众多,林小少爷一句玩笑话不小心被传了出去。
到赵竹音这就成了有个女孩儿一直缠着梁砚成。
池颜私底下给他发完短信依旧端着架子坐着不显山露水,没一会儿手机嗡得震了一下。
她迅速低头。
梁木头:【?】
问什么号,我还想问你呢。
池颜没好气道:【“?”什么,都传我耳朵里来了,你自己心里没点ac数?】
梁砚成确实没数,他去高尔夫球场不是和江源一起,就是与人谈合同。完全不知道池颜听来的胡言乱语是在指代谁。
最近这两回过去身边都有江源。
梁砚成随手截了图给江源发过去,问:【谁?】
江源挺纳闷,想了一圈,不确定道:【是不是上次林家那个瞎说被别人当真传了出去?就陪你打球那姑娘,你还记得吗?】
某人很是绝情:【记不太清】
江源叹了口气:【算了,你哄老婆吧,吃醋了】
梁砚成收到短信时,盯着吃醋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他觉得陌生。好像从来没想过这种情绪会在池颜身上发生一样。突如其来就这么炸了他一下。
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悦悄然滋生。
不过须臾,手机嗡一声在手里震起来。
他这位太太以极其不满的语气追责道:【干吗不说话?你面子重要我面子就不重要啦?咱们可是签了协议的,劝你想想协议】
协议条条框框,一着不慎都指向离婚。
脑子里有根弦连着太阳穴嗡嗡震颤,刚冒尖儿的那点情绪很快被理智压了回去。
于是烦躁不耐的情绪也一起生了起来,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下一行字:【劝你少听乱七八糟的东西】
隔着屏幕都能看出语气生硬。
池颜本来没怎么放在心上,赵竹音提及,她就顺口问一句梁砚成。没想到他语气还挺冲。
当下有些不太高兴,索性连消息都不回了。
这边池文征两口子,因为池颜的不思进取而显得格外心安,扮演着好叔叔好婶婶,硬是留她到晚饭后才放她回家。
冬日白昼短,点灯的时间似乎就格外长。
池颜到家的时候,点缀在低矮灌木丛中的花园灯每一处都亮了起来,泛着荧荧暖光。
微末灯火越靠近主楼越显得单薄,完全被主楼敞亮的灯光遮去了光彩。
天冷,往常穿过花园的那段路她都不愿意走。
让司机停到门廊才下的车。
几乎是脚刚着地,脚边一阵呜呜咽咽的撒娇声,小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窜到了身边,激动地打着转儿迎了上来。
家里多了条小狗。
如今进出花园大门都会留一条缝儿,刚才或许就是从门缝里溜出来的。
天那么冷,池颜一边叫着宝贝一边把它往里边引。
视线掠过客厅,蓦地与坐在单人沙发上看文件的某人撞上了眼神。
他应该刚到家不久,衬衣西裤穿得一丝不苟,只松开了最靠近喉结的那颗扣。此刻拿文件的手微微曲着,露出腕上半块表盘。满室灯光似乎都留印在了表盘上,闪得夺目。
池颜那声宝贝还在嘴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立马改口成了“小宝”。
目光收回,连搭理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偌大的客厅除了小狗时不时撒娇的哼哼,还间接夹杂着文件翻页的动静。
池颜逗了一会儿狗,看他没有张口解释的意思,抬腿叫着小宝直往楼上去。
两层阶梯过后,身后有人叫住了她。
梁砚成:“想好没有,过年在哪过?”
池颜停下脚步,只消几秒就在心里啧了一声。
木头解释个事情怎么这么烦,还要另找话题起头搭茬再圆回去么?
算了,就大发慈悲给他个面子吧。她想。
于是回头看着他:“不回老宅?”
梁砚成薄唇微动:“不回临山别墅?”
有几秒钟的工夫,谁都没说话。好像有人刻意把沉静拉得冗长来揣测对方话里的意思。
片刻后,池颜了然。
他是不想回老宅。但临山别墅……
说实话自己也不是很想回去。大过年的,电视里载歌载舞演着,她在外面也得陪着演,没什么意思。
谁都没回答对方的话,像是默认自己的揣测一般。
直到最终池颜打破沉寂,说:“那我去找朋友玩儿吧。以前有时候在家过、有时候去江瑞枝和裴芷家,都习惯了。”
梁砚成不着痕迹抵了下腮,把原本即将说出去的话咽了回去,重新拿起文件:“嗯,正好我也有工作。”
那就是分开不一起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