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许婵婵又重复了一遍。
“那那个人——”
“周城已经找人BBZL 去查了。”秦时予道,“根据那人自己的说法,是田盟的粉丝。”
田盟作为记者兼主持人,没有明星那样的知名度,但也算是公众人物,有粉丝追捧并不奇怪。
“真的?”许婵婵有些怀疑。
不会是田盟出钱找的人,为了把自己摘出来特意这样说的吧?
田盟是临城电视台的人,她现在却是在京市,假如那人和田盟之间没有别的联系,能这样准确地了解到她在京市的动向吗?
秦时予屈指,按了按她冰凉的脸颊:“别担心,警方会调查的。”
那人自己的说法是一码事,事实具体如何还犹待侦查。
总之如今各路新型技术发达,警方办案也有不少黑科技,聊天录之类的东西,光是删掉是没有用的,只要有人想,有的是办法可以恢复过来。
那人到底是粉丝还是别的什么,迟早能查清楚。
他坐在病床边,为了平复许婵婵的情绪,刻意将语气放得十分舒缓。
许婵婵歪着脑袋听他说话,望着他的脸,不知不觉间忽地有些出神。
秦时予身上原本的的衣服早已被弄得一塌糊涂,如今洗漱过一遍,替换的是一套崭新的蓝白条纹病号服。
配上他散落在脸颊边、尚且散发着潮湿气息的柔软黑发,有种病美人般的楚楚可怜。
和平时的温雅自持的精英模样大相径庭,倒是有些与许婵婵印象中,十年前那个单薄清瘦的少年身影隐约重合在了一起。
“在想什么?”秦时予见她坐在那里发呆,问道。
许婵婵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可怜。”
可怜?
秦时予的睫毛轻颤,忽然笑了。
“嗯,对。”他勾起唇角,抬手,递到许婵婵面前。
“真的很可怜,颜料很难洗,我的手都快搓破皮了。”
见她没反应,他干脆得寸进尺,将自己的手塞进了许婵婵手里。
……这个人怎么这么爱演?
许婵婵咬牙,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她刚才实在被吓得够呛,如今眼前依旧一幕幕不断闪过刚才他将她护在怀里、又将她推开的样子。
假如那人泼过来的不是一桶颜料水,而是别的什么东西的话……
许婵婵不敢想。
“京市是不是克你啊。”
即使身为一个身在国旗下的有志青年,此时的许婵婵依旧忍不住嘟囔起了封建迷信的话题。
也太邪门了,一会儿被门夹一会儿被泼油漆。
严格意义上说来,似乎还都是因为她。
总不能是她克他吧,毕竟两人在临城的时候可是一切都好好的。
那就只能是京市的问题了。
许·玄学大师·婵婵这样总结道。
“我也觉得。”
秦时予忽然收敛了神色。
其实他一直很讨厌这座城市。
从很多年前,第一次来到这里开始。
大概是因为他的表情太过严肃,严肃得甚至带了些沉重,许婵婵被弄得有点慌神。
“那、那怎么办?”
“都是你害的。”他这样说着,语气里却一点责备的BBZL 意思都没有。
眉眼微弯,淌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你要补偿我。”
许婵婵蓦地睁大眼睛。
怎么话题忽然变成这样了?
不过,他要补偿好像挺合理?
也不是不行。
“大男人撒娇,恶不恶心。”
小姑娘嘴角向下撇着,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伸手像呼噜一只大型犬一般将他额前的碎发胡乱揉了一把:“怎么补偿?”
要不请他吃顿饭?
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吸引力的样子。
秦时予笑了笑:“陪我去个地方。”
*
秦时予弄得神秘兮兮的,直到回到临城也没有告诉许婵婵究竟要去哪里,许婵婵好奇得要命,又不太好意思明目张胆地问,磨了他几天才终于得到一句回复。
“明天晚上。”秦时予又想去揉她的脸,被她一爪子拍开。
他也不生气,接着未说完的话:“明天晚上7点,在临外门口见吧。”
明明就住对门,一起去不就好了吗?许婵婵瞪大眼睛,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提出异议,乖乖点了头。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从被窝里钻出来,强忍着困意打开电脑,一边猜测着晚上要去做什么,一边画起了画。
博亚那边没有新的项目要做,从京市回来后的几天她一直没去公司,窝在家里画稿。
铜雀杯的王易老师在京市时给她介绍了几家出版社,双方沟通后感觉都很不错。
因为已经有了不少成熟的商业作品,并且还有铜雀杯组委会的人做担保,许婵婵并不需要试稿,可以直接敲定内容后正式进行绘本的绘制。
一直画到天色擦黑,许婵婵换了身衣服,起身出门。
临走之前还特意敲了敲过到对面秦时予的家门。
没有人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提前出发了。
神秘兮兮的,到底是打算干嘛呢?
许婵婵嘟囔着,皱着一张脸离开。
下楼拦了辆车,径直开往临城外国语学校,路上司机师傅闲得无聊,有一搭没一搭同她说着话。
“大礼拜六的,去学校干嘛?课本落教室啦?”
许婵婵被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早就毕业啦。”
“哟?是吗?”司机抬头,抽空瞄了一眼车前的镜子,“一大眼扫过去还像是学生呢,那你是老师?”
“不不不。”许婵婵连连摇头,“就,回母校看看。”
她随口诌道。
这也不算是撒谎。
临城外国语学校距离西地花园很远,许婵婵在车上昏昏欲睡,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外面的天色早已漆黑一片。
还好,没有迟到。
秦时予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总之车还没停稳,许婵婵便已经从车窗里看看了他站在校门口的身影。
下车后一路小跑到他身边:“你什么时候到的?”
“没等多久。”秦时予伸手,将她抛散开的围巾重新绕回颈项。
周末的校门口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许婵婵踮脚向校内张望,凝眸望着眼前砖红色的围墙。
“好怀念啊。”
临外不缺钱,偌BBZL 大的校园几乎隔上几年就会大变样一次,如今几乎已经找不到当年的影子。
那些本就飘渺的记忆与现实一对比,更显得像是个虚无的梦境一般。
“校门口的店也全拆了。”
许婵婵叹息。
想当初她还经常跟他一起来校门口偷吃东西来着。
比起许婵婵一脸唏嘘,秦时予的反应却几乎称得上是淡漠了,就连眼神都没什么波澜。
两人围着校园外缘绕了一圈,而后秦时予带着许婵婵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许婵婵原以为秦时予喊她来临外是为了故地重游,找一找当年的回忆,却没想到两人连校门都没进去。
所以到底是要去哪里?
许婵婵满心疑窦地跟在秦时予身后。
等到发现他带她来了一个公交车站,甚至还等起了公交以后,许婵婵的眼睛直接瞪成了两个“O”。
几分钟后,样式老旧的公交车停靠在站台边。
车上空无一人,秦时予上车后随意找了单人的位置坐下,许婵婵坐在他前面,还是按捺不住,扭头抓着他的袖子晃了晃。
“我们要去哪里?”
男人垂眸,给了她一个复杂难辨的眼神。
“你想不起来了?”他望着她,片刻,扭头看向窗外。
暮色暗沉,司机将车开得很快,道路两旁的树影飞一般掠过,合着路灯光一起,被拉成长长的丝带。
什么?她应该想起来什么?
许婵婵一脸懵。
看他这样子,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要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