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回来得这么晚,是因为去香|港了吧?”舒安没想要舒梦欣回答,直接替她答道,“那里才会受台风影响。”
“你是带梁向军去见她吗?”
“嗯。”
“我不知道爸爸会出事……”
都说别人家的孩子难带,舒安小时候有过寄人篱下的经历,怕舒梦欣在这里生活得不开心,对她比对陈嘉言、舒懿行还上心。
现在她有了男朋友,第一个告诉的人不是她,也不是陈竹青,而是那个好久不联系的妈。
舒安心里像打翻五味瓶,又醋又气,还有点难过。
顿了好一会,她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既然你妈妈都同意了,那我和姑父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爸刚走,按照闽镇的习俗,你今年不能结婚,不吉利。”
舒安同意了,可垂着脑袋,眼眸半阖,语气低沉,像是放弃了她一样。
舒梦欣开心不起来,“姑姑,你不跟梁向军聊聊?”
舒安身子一歪,靠在墙边,“你喜欢就行。向军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什么样,我和姑父还不清楚吗。”
舒梦欣嘴巴微张,还想说话,陈竹青压在膝盖上的手轻轻摆了两下。
他用眼神示意舒梦欣,让她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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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房内的气氛依旧压抑。
舒安靠在床头翻相册。
陈竹青掀开被子,坐到她身边,伸手揽过舒安,偏头在她前额落下一个轻吻,“我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带你出去散散心吧。”
他的手覆上她手背,拇指压着她细嫩的皮肤摩挲,语气越发温柔,“宝贝,不管你难过,还是生气,都要告诉我,别憋着,好不好?”
舒安扑进他怀里,“梦欣先告诉她妈,都没告诉我们。”
陈竹青侧过身,把她抱得更紧,“哥哥跟嫂子关系很差,梦欣大概是顾虑这层吧。”
当晚,陈竹青哄了很久,舒安还是不高兴,嘴噘得像只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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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刘毓敏请舒安去家里吃饭,和他们商量两个孩子的事。
舒安推说身体不舒服,让陈竹青去。
临出门前,舒梦欣都换好鞋子了,往楼上瞧了一眼。
“走吗?”陈竹青问。
舒梦欣摆手,“我有些话要跟姑姑说。”
她走上楼,推门进去。
舒安倚靠在床头,闭着眼小憩。
听到推门声,她抬头,用沙哑的声音问:“不是要去刘姐家吗?赶紧去吧,跟长辈吃饭,别迟到。”
“姑姑。对不起。”舒梦欣坐到床边,俯下身子,像小时候那样趴在她腿上,“我知道姑姑和姑父对我很好,我一直把你们当成爸爸、妈妈。因为在意你们的想法,更害怕会伤害到你们,所以特别谨慎。我跟爸爸说过几次,一提到我妈,他就气急败坏的。我……”
舒梦欣张开手臂,环住她的腰,“我害怕你们会生气,所以更不敢说。”现在说什么都很苍白,她又一次道歉,“姑姑,对不起。”
“爸爸不在了,你和姑父是我现在最亲的人了,如果我要结婚了,我希望你能在场祝福我。”
“姑姑不生气。”舒安摸摸她的脑袋,长叹一口气。
她已经颓废了很久,是时候要振作起来了。
舒平不在,她应该替他把把关。
舒安掀开被,翻身下床,“走吧。你是我带大的,你选的人,我当然要去看看。”
第140章 .2008你挑的领结很好看
二零零八年,七月。
北奥即将开幕,筇洲工程院拿到了一张开幕式门票,陈竹青是院里拿奖最多的工程师,理所当然地得到了这次参观机会。
门票有限,采取先报名再抽签购买的形式。
舒安没被抽到,此刻正噘着嘴蹲在床边收拾行李。
“这么想看,我的票给你吧?”
舒安推开他递过来的门票,“你这次去是有任务的,还得看建筑,去学习的。我又不懂,在电视上也一样。”
陈竹青把票收好。
出发前,舒安确认了好几遍。门票就一张,来之不易,她放哪都觉得不安全,专门买了个小斜挎包,里面放了门票还有登机需要的证件。
舒安去过几次北京。
但这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办理好托运,她的一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坐在候机室等登机广播,耳朵就开始嗡嗡地响,心也跳得厉害,似乎下一秒就要从胸膛跳出来。
她捏着陈竹青的手握紧,声音发颤,“我有点紧张。”
陈竹青拉开斜挎包,想掏晕机药。
舒安怕他抽东西时把门票带出来,一手压在心口,一手按住他手背,“少掏东西吧。”
斜挎包有三四层,门票在最里层,晕机药在外层。
陈竹青跟她解释过两遍,舒安还是不放心,加上她耳朵里嗡嗡地响,根本听不清陈竹青说什么。
而后,几小时的行程对舒安来说跟受难似的,飞机稍有抖动,她就抓紧陈竹青的胳膊,全身紧绷,恨不能缩成一个小虾米。
陈竹青一手环过她的肩膀搂住她,一手捧着杯子贴在她嘴边,一点点喂水给她。
飞机落地。
舒安在座位上平复了好一会,才扶着陈竹青慢慢走下飞机。
双胞胎和江斌都在北京上大学,江斌学的摄影,毕业后到一家地理杂志社工作。陈嘉言考上了中文系,现在大四,在江斌的引荐下到那家杂志社实习。舒懿行成绩好,考上了建筑系,在大学成绩仍然保持在前几,大二就拿到了保研资格。
江斌和陈嘉言有工作要忙,提前准备毕业设计的舒懿行相对清闲一些,他特地买了一束花到机场接爸妈。
孩子们各有各的忙,已经一年没回家。
舒安很想他们,等不到行李出来,就先走到出口去找舒懿行。
陈竹青推着两个行李箱出来时,母子正挽着手聊得开心。
舒懿行迎上来,“爸,我来吧。”
陈竹青也不客气,把两个行李箱全推向他。
舒懿行带着他们去宾馆,把行李放好后,再带他们去逛街。
因为工作关系,陈竹青和舒安来过北京好几趟,该玩的、该看的都了解得差不多了。奥运开幕在即,商店街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都有,人山人海的。
陈竹青嫌人多,不愿意去,是舒安想买吉祥物,才硬着头皮陪她去了一趟纪念品商店。
几人目标明确,买完东西就出来了。
东西买完,差不多到晚饭时间。
陈嘉言和江斌都下班了,坐地铁来和他们会合。
他们绕了一圈,发现所有的店都要排队,舒懿行的学校在附近,所以几人决定去吃学校食堂。
陈嘉言蹦蹦跳跳的,显得很兴奋。
舒安不解,“学校食堂有什么好吃的,你怎么这么开心?”
“妈,你不知道。我哥他们学校男生多,帅哥也多。之前我一直让他带我进他们学校看看,他都不肯。”
舒懿行抬手,勾起的食指敲在她前额,“我不带你,你不是想办法混进来了?还来看我们的校园歌手大赛呢。”
陈嘉言捂着脑袋,鼻梁一皱,音调随之提高,“那……那有你带着我,我不是能认识更多人嘛。”
“你想认识谁?”兄妹俩见面像仇人似的争个没完,让舒安都忘了旁边还跟了个江斌。江斌小时候很活泼,江策去世后,他变的沉默少言,林素怕他有事憋在心里憋坏了,带他去看了几次心理医生,这才慢慢好转。此刻,江斌居高临下地盯着陈嘉言,语调里夹杂了几分阴阳怪气,深褐色的眸子闪出一缕寒光,看得舒安背脊一凉。
她还没回过味来,陈嘉言先像讨好似地挽上他手臂,“哎呀,我就是随口一说。”
这个动作一出,两人算是看懂了。
陈竹青轻笑一声,问:“你们俩?什么时候的事?”
陈嘉言收回手,低着头,脚尖在地面磨,不知怎么回答。
江斌站直身子,礼貌地喊:“伯父,伯母。”他身子弓下些,凑近陈嘉言的同时,也显得更恭敬,“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久,本来想着明年过年去你们家拜年再说这事。没想到这次你们会来北京……”江斌伸手虚环住陈嘉言,“我会好好对嘉言的。”
早在林素生产时,舒安就曾跟她开玩笑,说她要是生女儿,就跟林素当亲家。
早年间的玩笑,没想到这一刻竟然成真了。
舒安两手抬起,一手一边地搭在两人肩膀上,“只要你们开心就好。”
得到父母的认可,两人不再遮遮掩掩,手牵手地走在前头。
到食堂后,舒懿行说要带个人给他们看。
陈竹青两手环胸地靠在座位,扫了一眼桌上的菜。
原本他打算吃过饭带舒安去公园走走,所以只想点一些快餐类的东西,没想到舒懿行说他现在实习有工资,要请他们吃点好的。
带几人去三楼吃小灶。
满桌的菜,看得陈嘉言眼睛都直了,揶揄他这个铁公鸡也有拔毛的一天。
陈竹青还以为他是开窍了,要表表孝心,没想到还是别有意图。
陈嘉言舔筷,“哥,你保密工作做得真好,有女朋友都不告诉我?”
舒懿行怕她话多,把糖醋排骨往她面前推,“你和江斌哥在一起的事告诉我了吗?”
被戳中软肋,陈嘉言肩膀一塌,不说话了。
不一会,有个女生捧着书从楼梯那急匆匆地跑上来。
她夹着书,携着风,长发飘飘的,飒爽又漂亮。
女生走到桌前站定,微微弯下身子,抱歉地说:“伯父、伯母,对不起。我们老师临时加了两节课,我应该跟懿行去机场接你们的。”
舒安拍拍她身边的空位,“坐着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