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犹豫,那边已经发来了问话:“有事吗?不方便办的可以交给我们。”
看来是他了!
唐惟妙压感笔挽住了搔脸颊的头发,焦躁地抓了抓头发,蹲在电竞椅上,一拳砸在桌面上,按了发送键:“豁出去了!”
——你名字叫涟吗?
——是。
——为什么?是……跟水有关吗?鱼?
——是起飞时,翅膀扬起的风划过水面。
唐惟妙握着手机,看着他发来的名字解释,心漏跳了一拍。
翅膀扬起的风,划过水面,泛起涟漪。
唐惟妙捂着嘴,惊叹道:“哇……好犯规!”
以前不觉得涟漪有什么心动的,可刚刚她真的为这个字心动了一瞬。
乘风,扶摇直上九万里。
用小鸟来通讯。
还有……唐惟妙抬起头看向那张照片。
一览无余的俯瞰夜景。
唐惟妙了悟:“是……飞鸟吗?”
“嗯。”
“你平时都在哪里执勤,树上吗?”
“高处。”
“……楼顶?”
“经常。”
“那怎么休息?”
“换班。”
“你们这个……给工资吗?我是说国家给吗?”
“是。”
“对了,都这么久了,那个黑`帮决出新老大了吗?”
“没有。”
“那你们还要干这个……监视我的工作多久?”
“是保护,不是监视。”
“有过危险状况吗?”
“偶尔。”
“你好喜欢两个字回复啊,能多说点话吗?”
“可以。”
“上班聊天算摸鱼吗?”
“算工作。”
“我是不是,如果外出的话,会加大你们的工作难度?”
“你想去哪里?”
“今晚江边有烟火,其实挺想去的……”
“地点给我,可以安排。”
“没关系,我也就是说说,今天去不了,我工作还没做完,DDL快到了,根本没有时间去看烟火的……而且我出门,你们也挺麻烦的,我就不添乱了。”
“注意休息。”
天台上,辛涟歪头问肩膀上的黄腹鸟:“今晚哪里放烟火?”
鸟是这么回答的——天气好的话,江边每周末八点都有。
“知道了。”
辛涟轻轻打了声呼哨,飞来几只长尾巴鸟,他摘下微型摄像仪,几只鸟争抢角逐,都想立功。
“晚八点,江边。”
鸟们叼着摄像头飞走。
唐惟妙摊在椅子上转圈,她不想画稿了,满脑子翅膀划水的画面。
“天鹅吗?”
她胡乱猜测。
甲方询问她的画稿进度。
唐惟妙叹了口气,发夹把刘海儿别到脑后,眯着眼睛蹲在椅子上画稿。
交了稿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半,早过了午饭时间,她抓起手机翻点外卖,看到了“乘风”的头像框上有一个红色的未读消息提示。
“你今天没点外卖也没做饭,我们的工作餐给你送了一份,放在了门口。”
唐惟妙跳起来拉开门,门口多了张矮凳,打包整齐的餐盒就放在矮凳上,干净的餐盒下垫了一张质地柔软的手帕,还有瓶热饮保温杯盛放,单独包装隔开。
“哇,好讲究。”唐惟妙把温热的饭盒抱在怀里,腾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乘风”。
“看到了,谢谢你们。实在不好意思,我今天工作太多……”
“保证你身体健康也是我们的工作之一。”
唐惟妙半是好奇半激动,满怀着期待虔诚地尝了他们的工作餐。比外卖有灵魂多了,搭配也好,味道也棒。
唐惟妙把头发别到耳朵后,完全放开了干饭人的气势,狼吞虎咽香喷喷道:“这竟然是工作餐!这也太好吃了吧!”
吃饱了饭,唐惟妙再也按捺不住,她必须要在画稿地狱中摸鱼!
她涂了张深夜的静谧湖面,画了一只白色的半遮半掩的天鹅。又凭借着想象,勾画了一个人影。
“真的好神奇……”线条轻柔,一笔笔在画面上呈现出朦胧的意境,唐惟妙嘀咕着,“好像做梦……还没醒……”
死去的狐狸,夜晚的鬼影,到访的特殊公务员,与她聊天的飞鸟警卫……
不知何时,唐惟妙趴在桌上睡着了。梦里淅淅沥沥下着雨,她还在山上,望不到尽头的台阶,和远处站在雨中的老狐狸。
老狐狸静静看着她,又在她靠近后轰然倒地,四肢游离开,变成了一颗鸽子蛋大小,晶莹剔透的粉石头。
唐惟妙开口:“咦,狐狸呢?”
那颗晶莹剔透的粉石头突然跳进她的手,又钻进了她的身体里。
唐惟妙被手机震动惊醒了,心脏跳得很快,头发被汗水浸湿,粘在脸上。
是唐惟笑的电话。
她打了个哈欠,接了电话。
“明天中午出来吃饭,饭局,推不掉。”
“谁来了啊?”
“咱妈的老同学,就是那个闺女考上北大,偏要在咱家小区也挂横幅让爸妈看的那个阿姨。”
唐惟妙拍着桌子笑:“珍珍阿姨啊,她来干什么?”
“特地飞来找我给她的狗接腿,骨折了。饭店都订了,秀水湖畔,十二点,我去接你或者你来我诊所,你选。”
“我去你诊所吧。”唐惟妙道,“明天穿精神点,小伙儿,咱不能输了气势。”
唐惟笑自信道:“帅他们一脸!”
赶好工作,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唐惟妙挂好明天要穿的衣服,转动了几下脖子,感觉浑身乏力得很。
“……泡个澡吧。”
放好水,挑了个喜欢的泡泡浴球。唐惟妙用防水袋封好手机,一边泡澡一边玩。
乘风的头像框上,又多出来一个红点。
未读新消息。
唐惟妙呼吸变浅了,小心戳开后,看到了一段烟花视频。
视角和朋友圈刷到的那些人群中仰拍不一样,他发来的烟花,就盛放在眼前,仿佛张开了翅膀,从朵朵盛放的烟花中穿梭飞翔,记录它们在空中自由绚烂的最美时刻。
唐惟妙看了一遍又一遍,却不知道怎么给他回复。
又想夸又想问又……又想说,自己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喜欢。
她第一次从烟花中,看到了自由绚烂。
错开视线时,唐惟妙的余光瞥到了一片血红。
她的大脑在想到“浴球泡泡的颜色是蓝色,所以水应该是蓝色”的事实后,仔细去确认浴池中的水,入目是一池的血,深红发黑,仿佛她浸泡在了血池中。
血。
到处都是血。
唐惟妙猛地站起,撕心裂肺的尖叫。
卧室窗户被撞开,夜风卷起纱帘。
一个男人冲进来,他左耳挂着银色的耳麦,不停闪着蓝光:“辛队,外部没有异常。”
唐惟妙捂着胸,一张脸吓得发白,表情懵懂迷茫,她慢慢抬起头,看向了闯进她浴室的男人。
那人只是微微愣了下,很快就进入工作状态,脱下黑色的制服搭在她身上,动作利落地挽起浅蓝色的衬衣袖口,半跪在浴池旁,细长的手指抚了池中温热的泡沫水。
耳麦里传来同事的问话:“辛队,屋内什么情况?”
“暂时未发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