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晚眨着眼仔细思考,“可能我比较喜欢他这种性格吧,像养不熟的小狗,时不时地会回头咬你一口。”
梁芮竹:“……?”
“我觉得你多半是欠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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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点,整个城市还未完全从夜里苏醒,天还黑着,拂面而过的风冷得像冰刀。
网吧很安静,打了一夜游戏的客人不约而同地趴在电脑前睡觉,胖老板躺在柜台后面的躺椅上,打着呼。
闻野已经醒了,将写满排列组合的笔记本还有桑晚留下的纸巾妥帖收好,放进背包里。
三个数字的排列可能性非常多,昨晚他试了一些,电话拨过去,不是空号就是打错。
过了十二点,他暂时停了下来,怕打错电话影响别人休息。
现在四点十分,闻野五点前要到这附近的面包店工作,收拾好东西后,他去楼上借胖老板的卫生间洗漱,然后下楼往网吧门口走。
在闻野快走到门口时,挂在门上用来挡风的透明帘子被掀开,一个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
他蓦地停住脚步。
眼眸在这日光灯下沉得发亮。
他看着衣着单薄的桑晚走进来,手上提着一个模样漂亮的翻糖蛋糕。
两人的目光就这样直直撞在一块。
闻野的第一反应是,桑晚喝酒了。
因为她的脸泛着一层薄薄的红,好似微醺。而且,她只有在喝了酒的情况下,眼睛才会亮着湿润的光。
就像现在这样,她直勾勾地看着他,不笑,也不说话,他却还是能被她看得心猿意马。
桑晚特意等到这个时间点过来,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闻野。
她正想上前一步时,脚边不知被什么东西绊倒,踉跄了一下。
闻野下意识地过来拉住她,右手无意圈在了她的腰后。
闻野低头,看清绊到桑晚的是一块用来挡门的红砖后,侧过头,与桑晚对上视线。
他们的姿势有些亲密。
在所有人都能看得到的情况下,他似乎在将她搂在怀中。
闻野的心跳骤然停了两秒,他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刚想松手,却被桑晚找机会抓住衣领。
她不让他松手,也不让他动。
鼻尖的呼吸亲昵地混在一块,要命的是,她竟然在这时候冲他笑了。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问。
闻野喉结微滚,不露声色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打?”
桑晚笑得更欢了。
看,他真的就像养不熟的小狗。
闻野怕被桑晚看出自己心虚,便避开她灼灼的目光,故意问:“你来这做什么?”
“找你啊。”桑晚还揪着闻野衣领,整个人软绵绵地像贴在他身上,扬起另只手上提着的蛋糕:“你送了我礼物,作为寿星,得请你吃蛋糕。”
闻野想起那晚在桑晚那里发生的事,骤的沉默。
此刻桑晚就在他眼前,也在他怀里,正仰着头看自己。脖颈牵起好看的弧度,彼此气息混杂,他仿佛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酒味。
闻野觉得自己圈在桑晚腰后的手臂开始发麻,呼吸也变得有点乱。
他兀自松开桑晚,然后拿开了桑晚抓着自己衣领的手。
表情看起来冷冷淡淡的,语气也冷冷淡淡的。
“我没送你什么礼物,蛋糕不用分我。”
四周在休息的人听到动静差不多都醒了过来,纷纷看向站在门口的他们。
胖老板也停止打呼,从躺椅上坐起,擦着小眼睛看过来。
闻野觉察到他们的目光,垂下眼眸转身欲走,手心忽然一热——
桑晚抓住了他的手。
他没回头,想甩开的时候,听到桑晚浅淡又冷漠的声音:
“现在松手的话……”
“不要后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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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05
05
闻野犹豫了。
他竟然不敢松手。
竟然真的被桑晚威胁到。
或许他明白,如果他松手,桑晚就真的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闻野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被桑晚吃得死死的,她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捏住他。
于是,在大庭广众好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闻野绷着脸,反抓住桑晚的手,拉着她走出网吧。
夜还是深沉的,风也依然寒冷。
四周静悄悄,暗色绵延至远处,昏暗的路灯在巷子尽头孤独发着光。
闻野拉着桑晚走了好远,直到走到巷尾,两人被路灯笼罩,影子仿佛纠缠在一块。
“我要去工作。”他停下,说着,垂着的眼眸落在两人牵在一块的手上。
昏昏黄黄之下,他竟有那么一秒的恍惚。
可是很快,恍惚消失。
桑晚将自己的手收回,闻野手心仿佛空缺了什么,怅然若失。
他没表现出来,面庞平静,将双手揣进外套口袋里。
“什么时候过去?”桑晚问。
闻野:“现在。”
“那什么时候结束?”
“中午。”
风起风落,桑晚松散的发丝随风颤动,有几缕碰到鼻尖。
她伸手勾过,勾至耳后,然后从身上掏出车钥匙,问闻野:“会开车吧?”
闻野微蹙着眉,看了眼车钥匙,再看向她,默认。
“我等你。”桑晚把车钥匙递给闻野,“走吧,我喝酒了,不能开车。”
闻野却站着没动。
斜着落在水泥地面的影子被路灯拉得修长。
他问:“你确定?”
桑晚眉尾轻佻,洇着酒后一抹红,“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还等着你一起切蛋糕呢。”
闻野黑眸轻微震荡,本想问她“难道没有骗过吗”,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从她手中接过车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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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野早上工作的地方是一家面包店,他负责在后面工作间给顾客加热牛奶、三明治、饭团等食物。
他把车停在店前面的停车位,解开安全带的时候,仍不确定地问桑晚:“真的要在这等?”
桑晚一夜没睡有点犯困,没去回答闻野,反而手杵着脑袋,靠在车窗那,看着闻野即将进去工作的面包店。
天还没亮,面包店里的灯已经开了,几个换上店里工作服的年轻男女正在搬运东西。
见桑晚没有出声,闻野侧着头看她,在她要转头过来时,又极快地收回目光,将小心思藏于沉静的声音里。
“你还是回去醒酒吧。”
说完,他就拉开车门,下车。
桑晚的视线追随着他,十九岁的少年,线条干净清朗,比梁芮竹昨晚开的那瓶酒还令人上头。
桑晚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点醉了,不然怎么会特意找代驾绕了那么久的路,过来找闻野呢?
她揉乱自己的头发,整个身体往后靠,酒意和困意逐渐袭上来。
车窗开了一条细缝透气,桑晚靠着椅背就睡了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因为酒劲还没退,桑晚睡得很熟。
熟到甚至没发觉有人过来打开了她这边的车门,然后给她盖上了一件外套。
天边已经出现鱼肚白,沉黑的夜色开始缓慢变蓝,再缓缓退去,留下清冷的白。
风很静,道路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新的树叶还未长出来,可是已经春意料峭。
闻野给桑晚掖了掖盖上的外套,修长手指抬起,想碰触,却在半空停住。
悬在那,如同他悬着的心。
过了会,他收拢五指,放下手,收敛着混乱的情绪,用极轻的力道关上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