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温顺手点进资料页巡了圈,昵称是空白,朋友圈是空白。
除了头像是黑的,其他什么都是空白。
这人真是没有一点可供探寻的余地。
怅然若失地退回聊天界面,点开转账输入一个1后跟3个0,摁密码确认。
三秒后显示,转账被退回。
时温不解的蹙了眉,出口的语气有点冲,“你干嘛?”
“九十一块两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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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别墅门铃声欢快响起时,时温还陷在令她生气无语的梦里出不来。
和以往血淋淋的场景不同,一整个晚上时温脑海里循环梦着的,全都是贺承隽张口问她要那九十一块两毛五的场景。
时温烦躁的从床上直直挺起身来,撒气般抬手捶了好几下旁边无人的柔软大床,床面被连续击打凹下个小坑。
九十一块两毛五。
两毛五。
她看贺承隽就他妈像个两毛五。
门铃还在孜孜不倦的响,大概是先前买的快递到了,时温闭眼压了压起床气,翻身下床。
在白色蕾丝睡裙外套了件衣裳,下楼去开门。
瞧见门外来人,时温没忍住翻了个通天白眼。
那个让她梦里怄火了一晚上的人就站在门外。
要不是一看她就打不过贺承隽,时温真想咣咣给他来两拳。
以解躁怒。
深吸几口气,时温没跟他打招呼,径自转身去吧台鼓捣前两天新买回来的咖啡豆。
拖鞋用力踢踏在木地板上制造出闷噪的声音,将咖啡豆稀里哗啦倒进咖啡机的声音,还有将咖啡杯重重磕放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声音。
无一不昭示着,女生现在的心情很差。
贺承隽向来阴沉的眸子里透出些疑惑。
不知道哪儿又给姑娘惹到了。
“有铁锹吗?”贺承隽摁门铃前已经将带来的东西全放在花园中,独身进别墅。
时温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嗓音里含着消不下去的气,“拿手抠。”
本以为贺承隽或多或少会呛她两句,然后她就能顺势发火、以此撒气。
却没想到这男人听完连屁都没放一个,面不改色地迈步出了别墅门。
时温憋在心头的火气顿时又冒了一个度,气到连咖啡都不想喝,直接将刚端起的杯子重重磕回大理石桌面上。
发出一声清脆巨响。
给对面角落里刚打了一半哈欠的黑猫吓得都卡住动作,一点点闭起嘴,睁大亮黄通透的眸子紧盯着她看。
瞄到远处迎上她目光略抖了抖身子的黑猫,被它那股可爱劲儿浇散些火气。
缓步从角落里翻出一个罐头,朝黑猫走去。
蹲下身扣开罐头摆在它面前,在它埋头苦吃的时候,时温试探着顺它头上的毛。
“你脾气这么好啊?都不护食的吗?”
黑猫闻声抬头扫了她一眼,伸出舌头舔了圈嘴边,复又低头去吃罐头。
时温被它嘴边沾花的样子可爱到,摸它头的间隙抬眼,透过光明几净的落地窗看向院子。
几分钟前还进来问她有没有铁锹的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把看起来比较新的铁锹。
正在任劳任怨地铲花园中的杂草。
早已高挂的烈阳直射在穿白t的贺承隽身上,烘烤的他好似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般。
时不时将铁锹支在土里,抬起胳膊蹭把额头上的汗水,再继续铲土。
明明她昨日只是随口一提,他并不欠她什么。
甚至昨晚和刚刚还对他莫名其妙乱发了通脾气。
贺承隽都仍然一声不吭地起了个大早,拎着一堆东西来帮她种玫瑰。
心头窝着的火好像奇迹般,瞬间就消失不见。
良久后红唇蠕动,时温对着脚边的黑猫轻轻吐出一句:
“以后你就叫时眷吧。”
第6章 鸳鸯谱 好不容易请你吃顿饭就挑这地儿……
“喏——”
时温迎上艳阳去给贺承隽递了瓶气泡水,见他接过,快步走到院子里被巨大遮阳伞遮挡的白色秋千下,扶稳侧躺上去。
挑起媚意的琥珀眼眸一瞬不瞬,锁紧不远处还在辛勤刨坑的少年。
少年一如初见时的白衣黑裤,身高腿长背脊挺直,偶尔偏来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颚线凌厉,最吸引人的狼眸却被黑色棒球帽遮住找寻不见。
单就说贺承隽的颜值这块,时温根本没的说。
她从没见过比贺承隽更帅更、有男人味儿、更吸引她的男人。
但是他的性子,真就一言难尽。
半闷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就算了,打出来的也不是什么好屁。
时温瞄到贺承隽将提前用水浸泡过根的玫瑰苗挨个立在坑里,再用手掌拢埋实土,兴起问他:
“这玫瑰种上以后,光浇水就能活吗?”
她昨天就是意兴使然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贺承隽这么厉害,居然真的会种玫瑰。
一个多小时就把原先荒旧不堪的院里整的有模有样的。
这要等开起玫瑰来,一定特别好看。
贺承隽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动作利索的脱下白色衬衫外套扔在秋千扶手上,嗓音干哑:
“嗯,它们比你强。”
时温无语地撑了撑唇角,心想果然这人嘴里就放不出个好屁。
下一秒索性变了话题,“中午我请你吃饭。”
贺承隽闻言手中动作停顿了下,直起身子将铁锹用力插在土里,弯身捞起脚边那瓶气泡水拧开。
气泡随着空气入侵争先恐后想往上涌,压力不足以支撑它们抵达瓶口,又落了回去。
仰头喉结接连滚动几下,半瓶透明液体消失,贺承隽手上拧着盖子才问,“你做?”
时温抬手扇了扇面前偶有星点飘飞而来的绒絮,张口怼贺承隽:
“那你干脆直接张开嘴在这喝西北风算了,也不知道天天做什么梦。”
这次贺承隽连头都懒得点,将气泡水拧紧放在一旁,继续手上的事儿。
外面气温舒适阳光正好,时温昨晚本就没怎么睡好,今早又被吵醒,现在躺在秋千上无所事事。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贺承隽将最后一个玫瑰坑埋完,才惊觉已经有很久没听到身后女孩的声音了。
扭头去看,白色秋千上穿着白色蕾丝睡裙的时温早已枕着手臂入睡,总上挑的媚眸被眼皮遮盖,多了份清纯。
身子因平缓的呼吸时起时伏。
起身将铁锹放回花园的角落处,贺承隽进到屋内,在沙发上找到那个白色薄毯给时温盖上。
顺手拿起搭在旁边扶手上的白衬衫穿好,打算收拾好东西先走,却没想到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满含慵懒的声音:
“几点了啊?”
贺承隽手中的动作停住,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眼,“十一点半。”
“行,等着,我上楼换衣服。”
时温一觉睡饱感觉自己都能原谅全世界,揉揉不适的眼睛从秋千上坐起。
匆忙捞了一把因她起身,快要掉到地上的白色薄毯搁在秋千上,蹬上拖鞋进了屋内。
换身旗袍挽个头发,下楼给时眷开了个罐头,才出去对在外面等她好一会儿的贺承隽讲:
“走吧,你挑馆子,记得带我去家好吃的。”
贺承隽没拖沓的点了下头,率先出了别墅,“我先回去放东西。”
时温跟贺承隽过了马路,走进对面那条她从未踏足过的巷子,墙面污霉潮腐片片漆黑,两旁密密麻麻都是一户挤一户的人家。
时温大致瞟了眼,一列大概得有三四家挤在一起,都不知道屋里能不能站的开人。
窗外挂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随风轻扬,时不时会落下没被拧干的水渍,聚集在巷中的地上深一块浅一块。
因隔音不好,时温还能清晰的听到各种声音:男人与女人骂骂咧咧的吵架声,嘴里话语恶毒到恨不得咒人死,长辈骂孩子是畜生杂种的声音。
还有用力摔东西的打砸声。
饶是自以为适应能力好的时温都不禁眉头紧蹙,走两步就要仰头看看,生怕下一秒上面就会落下什么东西来。
跟在贺承隽身后七拐八绕,穿过户户垒起的小高层,越往巷子深处走反而变成了独门独户的小平房。
那些小平房的质量也参差不齐,有的砖破瓦碎摇摇欲裂,有的墙灰顶青勉强能看。
贺承隽终于停在一个砖墙看起来不那么脏破,大门蛮干净的屋子外,掏钥匙开门。
“你快点,我在外面等你。”时温双臂环抱磨蹭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她一点都不想在这里多呆。
头顶那么热烈的大太阳都不怎么能照到这条巷子里,周身暗沉沉一片,前不见光后不见头。
霉味潮味混合入鼻,还夹杂着说不清是什么的腥臊味。
压抑的她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