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痛苦地折腾到了后半夜,这才勉强睡过去。
连锁反应就是晚上睡的时间不够,第二天白天又变得没有精神。
鹿茗恹恹地从床上爬起来,只觉得浑身都提不起劲,泡了半碗麦片当作早午餐吃了,又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躺了好一会儿,直到快到和柏翊约好的时间才爬起来。
她的安排是下午去完柏翊那儿后就直接去学校,不再回自己家了。因而返校该带的也都直接带了过去,本来东西不太多,但还有冰箱里的一些食材,以及昨天买的一些不耐放的水果也要带走,七七八八加起来还是把她整个大包都装满了。
两个小区虽然离得很近,但进出很严格,没有门卡的话得在门卫处做一大串登记。
鹿茗虽然说了自己可以找到他家,不需要柏翊特意跑下来接,但还是在刚走到他那边小区时就见到了等在门口的熟悉身影。
“学长,”她下意识地弯了弯眼,边走近边慢吞吞地打招呼,“下午好啊。”
柏翊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穿黑色的衣服,裤子也是黑色、鞋也是,只有脖子上绕的围巾是白的。围巾还又宽又长,不仅头发被绕在里面,她大半张脸也都被藏在围巾下,只露出眼睛之上,说话声音也低低哑哑的。
“今天是什么风格,”他失笑,接过她那看起来就很重的背包,“耍酷吗?”
鹿茗摇摇有些昏沉的脑袋,打起精神道:“没有啊。”只是拉开衣柜随便挑的衣服,说实话她黑色的衣服还挺少的,也没想到今天会那么巧。
今天的风比昨天要小一些,但还是很冷。
柏翊家里铺了地热,一进去就能感觉到明显的暖意。
鹿茗进门后愣了一下:“学长你铺地毯了呀。”
“嗯,刚铺没多久。”柏翊说着,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毛茸茸的拖鞋放到她面前。
拖鞋是粉白色的,形状类似于小兔子,不用看就知道是女款。
鹿茗盯着这双兔子拖鞋好一会儿。
柏翊不由紧张一瞬,都准备开始措辞她要是问起“学长你家里为什么会准备女式拖鞋”这种问题后的回答了,却没想到她忽然“哇”了一声。
少女弯起眼,取下围巾后的脸颊透着红晕,又甜又软地缓缓发出感叹:“好可爱哦。”
再然后慢半拍似的才把拖鞋换上。
柏翊:“……”
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他这拖鞋是给谁准备的?亏他还把话都提前想好了。
半个月没见,陛下似乎变胖了点,至少它跳到鹿茗怀里时,她掂量着觉得好像是比之前沉了。
想来每天的伙食和加餐都很不错,她笑着顺了顺它的毛。
柏翊看着她的举动,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创可贴。
“受伤了?”
鹿茗抬起手:“昨天晚上不小心弄伤的。”
“怎么伤的,”他合理猜道,“切菜切到了?”
鹿茗缓缓瞪大眼,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会知道”。
结合她昨晚发的朋友圈,基本上已经可以推理出前因后果了。
柏翊又问她:“还有哪里受伤吗?”
“没有了。”
“真的?”
鹿茗默了默,在他的注视下,又抬起另一只手:“一点点烫伤,只有一点点而已。”
右手的虎口处已经抹过药,现在只留下了淡粉色的痕迹。
见他没再说话,鹿茗把猫放下,很诚恳地表示:“放心吧学长,现在我已经很有经验了,肯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怎么放心。
柏翊叹了声,见她把包里的食材一一拿出来,下意识说了句“不用做也没事”。
“……不行。”鹿茗顿了一下,又继续着动作,“都已经说好了呀,要过来做寿司的。”
他想了想,换了个说法:“那换我来做?”
鹿茗愣愣地歪头:“学长你会做寿司啊。”
那当然是不会的,他从来没做过这种东西。
柏翊接过她刚拿出来的几个保鲜盒,顺势就说:“你可以在旁边指导我。”
她理解了一下,然后慢吞吞地点头:“哦。”
柏翊还以为她真的理解。
却没想到等他拿着一堆食材进了厨房后,小姑娘把自己的手机送进来了。
鹿茗把手机靠在干净的台面上,又将暂停的视频点了播放,最后对他说:“我就是看这个教程学的。”
柏翊:“……”
她也没有半分要留下来自己指导他的意思,放下手机后留了句“那我去帮陛下剪指甲啦”就离开厨房了。
太子独自对着面前的黄瓜胡萝卜培根沙拉酱陷入沉思。
鹿茗觉得这次帮猫剪指甲比上回要累一些,明明上次陛下还挺配合的,这回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动来动去,她光是为了控制住它就花了好些力气。
直到感觉眼睛都止不住地发酸了,终于剪完了最后一点。
她大功告成般松了口气,洗完手回来后,见陛下正在地毯上扒拉着一个小毛线球玩,便直接坐在它身边,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猫背上的毛。
地毯又柔软又暖和,她都感觉自己快昏昏欲睡了,直到身前覆下一片阴影。
鹿茗怔怔地抬起下巴,看到柏翊单手端着一个盘子站在面前。
他蹲下来后,她才看清盘子里的是一些切好的水果。
好像是也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她慢慢想到。
柏翊拿牙签插了块雪梨递到她面前。
他本意没想喂她,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盯着这块雪梨愣了好几秒,最后竟然凑过来低头咬住了。
他微不可察地震颤了一下,心口像是陡然落下一片羽毛,轻轻浅浅的,却刮擦出一阵微弱的痒意。
而她好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措有多亲密,吃完那块雪梨后,又乖巧地道了声谢。
柏翊敛睫,眸光微深:“还要吗?”
鹿茗好像认真想过才缓缓摇头,而后又问:“学长,寿司呢?”
他一僵。
面对她的询问,肩头垮了垮,若无其事地别过视线后才心虚道:“嗯…不太成功。”
这都算是含蓄了。
柏翊回想了一下此刻宛如战场般一片狼藉的厨房台面,不能说是不成功,只能说是大失败了。
而且明明那视频的每一步都挺简单易懂的,怎么他上手之后就变得哪哪儿都不太对了。顺风顺水活了二十余年的太子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事。
柏翊还以为她肯定会想去厨房看看是什么情况,出乎意料的是鹿茗听后就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念了句:“这样啊……”
声音轻轻哑哑的,眼神也有点莫名的迷蒙。
就…不太对劲。
他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手里的果盘往旁边随手一搁,身体向她那边靠了靠。
从进门之后她的脸就一直很红,起初他还以为是在外面被风吹的,但现在结合这种明显变很慢的反应力,再加上越来越哑的嗓子……
柏翊眉头紧锁,定定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在发烧?”
第19章 .
不说药箱,柏翊家里连包感冒冲剂都找不出来,最后只能紧急在APP上叫了药店跑腿,等对方把药送上门时,鹿茗已经连难受得连话都不想说了。
她靠坐在沙发上,胳膊搭着扶手,半张脸埋在臂弯里。嘴唇发白,脸色却在发烫,眼尾耷拉着,强撑着没让自己睡过去。
陛下也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没再去玩自己喜欢的玩具,而是一直围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柏翊蹲在她旁边,先拿顺便一起买的耳温枪给她测了下温度。
三十八度九,再往上升点就算是高烧了。
鹿茗还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发烧了呀……”声音好像更哑了。
还真的发烧假的发烧。
柏翊收起耳温枪,但没起身,继续就着这个姿势平视她,无奈中揉着点责备:“怎么连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从早上起床开始确实就浑身提不起劲,但鹿茗下意识的把这些归结为睡眠不足造成的问题,因而一直都没在意。
没在意的时候莫名还能撑着,但当得知是因为发烧后,身上那些不舒服的症状好像就全部加倍严重起来了。
喉咙痛、眼睛也涩,她缓缓闭了闭眼,眼神看过来时有点发懵又有点无助。
柏翊瞬间觉得心软,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温声问:“很难受吗,去医院好不好?”
虽然刚才也一起买了点退烧药,但等药效发挥作用需要的时间总是不如去打一针来得快的。
但是满脸绯红的小姑娘趴着摇了摇头。
或许是害怕打针,柏翊猜想,倒也没有坚持劝她的想法。不想去医院就不去吧,反正可以让家庭医生上门,只是医生一般都在主宅那边,赶过来要费点时间。
他正想起身去倒热水先让她吃药,就听鹿茗随后低低地说。
“医院太麻烦了,”她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地慢慢直起上半身,像是认真想过,“我以前感冒发烧的话都是直接去诊所的。”
……
最近的小诊所比社区医院还要近,开车过去的路上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诊所为私人开业,招牌挂着“李氏”两个字,整体面积不大,工作的也只有一位年长的老医生,以及一位气质知性的女护士。
相较于柏翊第一次来诊所看病的生疏,鹿茗看起来对流程就比较熟悉了。
甚至老医生还认识她,在桌前刚坐下,还没有问她症状就就兀自开口:“小鹿又感冒了吧,是不是又着凉受冻了。”
小姑娘半张脸还埋在围巾里,闻言“嗯”了一声,又细声打招呼:“李爷爷。”
李老医生给她再次量了一遍体温、又听了心跳、检查了喉咙情况,再询问完一连串问题后,开药的单子写得飞快,旁边的护士小姐也像是早有准备,一接过单子转身就进了身后的配药房。
旁边最大的房间就是输液室,里面排了四排柔软的躺椅,大概二十多个位置,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个大尺寸的电视,只不过现在没开。最前面一排坐着两位正在挂水的病人,后面的位置则都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