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张真缘在学校跳楼被救下来送回家,张有成就一直请假在家守着她。和恶鬼日夜呆在一个房子里,张有成早就阳气不足晦气缠身,再被这恶鬼化成的阴风一冲气运立马到了最低点。
气运地的人不仅容易倒霉,而且还会多一个新的能力,就是见鬼。
张有成刚想问秦思源拽他是有什么事,就见一个满脸是血的男生悬在女儿房间里,一副要索命的模样,顿时吓的嗷的一声后退了两步:“鬼啊!”
一直昏睡的张真缘似乎被这声惨叫吵醒了,她撑着虚弱的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屋里的男鬼伸出了手,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陈辰,你来了。”
悬在屋里的男鬼立马转过身去飘到了张真缘身边,伸手将她搂在了怀里的同时不忘转头朝简洛书露出了阴恻恻地笑容:“别怕,我们马上就会在一起了,我这就带你走。”
第7章
张真缘听到这话不但不害怕,反而露出了痴痴的笑容,靠在男鬼的怀里一副幸福的模样。张有成看到这一幕后吓的魂都飞了,哭出的声音都劈了叉:“真缘,你鬼迷心窍了你!你不想活了吗?你要爸爸了吗?”
张真缘脸上闪过一丝迟疑的神色,就在这时男鬼伸出手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语气柔和地仿佛能滴出水一般:“我带你去找妈妈,她都想你了,以后我们三个人生活在一起。”
张真缘刚刚生出来的犹豫被这一句话打的烟消云散,脸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你不要听他胡说!张真缘,是你妈妈来让我救你的,她不希望你死。”简洛书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戒指:“你看,这是你妈妈给我的信物。”
张真缘听到“妈妈”两个字,挣扎着从男鬼怀里坐起来,扭过身体朝简洛书看去,发飘的眼神在看到那枚戒指后瞬间凝聚了光彩:“妈妈!”
站在一侧的张有成也愣住了,没人比他更熟悉那枚戒指。当年和孙墨墨结婚的时候他没攒多少钱,除去了必备的用品后口袋里只剩了不到一千块钱。那时候都兴钻石戒指,可高昂的价格却让张有成望而却步,两人在街上转了很久后终于发现了一个支持定制戒指的金店,两人立马走了进去头挨着头商量了两个多小时才设计好这枚戒指。
在专业人士的眼睛里,这枚戒指在设计拙劣、造型也很夸张,但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则承载着满满的爱。
后来孙墨墨意外去世,火化的时候张有成没把戒指摘下来,目送着她和戒指一起进了焚烧炉。收敛骨灰的时候,那枚戒指已经被烧化成金珠子了,躺在灰白的骨灰中间光泽全无。
张有成没想到这辈子居然有一天能再见到这枚戒指。
他蠕动了一下嘴唇,觉得这事有些太过匪夷所思,可再看看屋里那满脸血污的男鬼,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奇怪的了。
既然别人死了可以变成鬼,为什么自己老婆不可以。
张有成眼睛里迸发出光泽,张真缘也不知不觉松开了男鬼,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简洛书手里的戒指,下床朝简洛书走去。
那个叫陈辰的男鬼见张真缘离开了自己的怀抱,脸上的血污消失了,露出了一张年轻俊秀的脸。只是他的脸色十分阴沉,眼睛里带着恶毒,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不寒而栗。
眼看着张真缘要离开自己身边,陈辰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里的温柔不在,一字一句的都透着阴森:“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了?”
张真缘看着陈辰清秀的面容,苍白的两颊升起一丝红晕,眼睛里也多了几分羞涩:“想。”
看到张真缘的反应,陈辰满意地在她嘴唇上亲了一口,拉住她的手朝窗口走去:“乖,你只要跳下去,我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看着张真缘毫无反应的被陈辰拽走,简洛书把戒指一收往房间冲去,可刚一迈进房间就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网挡住了一般,拼尽全力也无法前进一步。
简洛书虽然心里着急但大脑飞速的运转,背过的法诀口诀在脑海里就像是程序一样飞快掠过,很快她就想出了应对的方法。
手掐法诀口念法咒,一股奇异的阴阳混合之气从她身上涌起,挡住简洛书的那张无形的阴网在碰到那股阴阳之气后不但瞬间被扯散,还被阴阳之气给融合了。
看到这一幕,秦思源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做这一行最讲究的是天赋,像纯阴或纯阳体质的人无疑是天之骄子,而阴阳混杂体质的人一般很难走的很远。
但简洛书身上的阴阳之气却十分特殊,她身上的阴气和阳气都十分纯净,一黑一白每种正好占据一半的位置,就像是八卦图一样完美。
秦思源入门十五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体质。而不知死了多少年的陈辰看到一幕也有些发愣,就这几秒钟的功夫,简洛书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陈辰来不及多想,立马将手覆盖在张真缘的眼睛上,低头在她耳垂上轻吻了一下,等松开手后,张真缘眼睛里原本还有的一丝光彩彻底消失了,黑色的眼睛呆呆的,直愣愣地朝窗户走去。
陈辰看着冲过来的简洛书露怨恨地神色,眼里涌出两行血泪,刹那间屋里充满了血腥之气,一道道红色的虚影将简洛书紧紧围起,缠绕在她的脖颈、手腕、脚腕之上。
“原本她可以心甘情愿自己去死的,都是你坏我好事!”陈辰恶毒地看着简洛书:“既然如此,你陪她一起去死吧!”
简洛书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血带,丝毫感觉不到上面的威胁,不禁嗤笑了一声:“就凭这个就想要我的命,你想的真美!”
陈辰轻哼一声,缠绕在简洛书脖子上的血带忽然清晰起来,虚影几乎化为实质,紧接着贴着简洛书的脖子快速收紧。
站在门外的秦思源不由地皱起了眉头,放在口袋里的手紧紧地捏着一张符纸,准备在情况不对的时候快速出手保护简洛书。
眼看着血带贴到了简洛书的脖子上,那股黑白混合的阴阳之气再一次从体内涌现出来,十分轻易的就将血带撕的支离破碎,分分钟就消散在了空气里。
简洛书虽然没看到这一幕,但是感官还是很敏感的,在黏腻的触感和血腥味消失的瞬间她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直接贴到了张真缘的背心处。
一股黑气从张真缘的身体里涌了出来,她两眼一闭晕了过去。陈辰怨毒的看了简洛书一眼,化成阴气往旁边墙上一钻似乎想要溜走。
简洛书低头查看张真缘的情况,秦思源随手将那道想跑的阴气硬生生地拽了回来,随手团成了一个小圆球拿了张黄表纸包好丢在了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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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洛书本身没有太多力气,在张真缘倒在她怀里后只能抱着她坐在了地上。盘旋在简洛书体外的阴阳之气在接触到张真缘后,阴阳两气一分为二,阳气主动钻入到张真缘的体内将里面的阴气驱逐出来,等在外面的阴气又将这股阴气吸收。
这一吞一吐当中,阴气占据的比重超过了阳气,就在这个时候一部分阴气居然瞬间转化成阳气,两者再一次达到了平衡的状态后才钻回简洛书的体内。
看到这一幕,秦思源有些明白为什么曾经有鬼王想吞噬简洛书的魂魄,也明白为什么师父费尽心思掩盖简洛书的体质,不愿意让她接触另一个世界了。她一旦入了这行,体质就会暴露出来,在没有自保能力之前,她在厉鬼和邪修眼里就是可以增强功力的天材地宝,人人都想咬她一口。
秦思源走了过去,示意张有成把张真缘抱到床上去后,伸手将简洛书扶起来,将手腕上系着铜钱的红绳摘了下来,戴在了她的手腕上。
简洛书有些不解地看着他:“我带了这个该看不见鬼了。”
“不会影响你阴阳眼的。”秦思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个是护身符,保平安用的。”
不影响阴阳眼就无所谓了,简洛书看了看手腕觉得红绳还挺好看的。
两人正讨论着红绳,躺在床上的张真缘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张有成微微愣了一眼,接着用沙哑的声音叫了声:“爸。”
张有成“哎”的答应了一声,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你这个傻丫头怎么……”看着女儿苍白的脸,他埋怨的话说不下去了,伸出手狠狠地打了两下自己:“都怨我粗心,没照顾好你。”
张真缘看了看她,转头将视线落到简洛书身上:“我刚才看到我妈妈戒指了,你真的是我妈妈请来的大师吗?”
简洛书从口袋里将戒指掏了出来:“因为你的事,你妈都快变成厉鬼了。你说你一个挺好的小姑娘,怎么这么想不开去和鬼谈恋爱,你就不想想他是真喜欢你吗?他要是真喜欢你就会像你妈妈一样,离你远远地,生怕自己的阴气会伤害到你。”
秦思源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捏了捏那个阴气小球,嗤笑了一声说道:“怎么可能是喜欢,张真缘不过是这个鬼找的替身而已。这个男鬼的埋骨之地被人动了手脚,必须是心甘情愿替死之人才能成为他的替身。要不是有这个条件的话,他早就该动手了,哪会浪费这么久的时间打感情牌。”
张真缘咬了咬嘴唇,脸上露出了忧伤的神色:“其实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他是鬼,我认识他是在去年冬天,那天晚自习老师有事没来教室,很多同学提前走了。我当时再做一道数学题没留神这事,等做完以后才发现都晚上十点多了,整个教学楼就剩了我一个人。”
想起当时的情景,张真缘微微低下了头:“当时我很害怕,关上教室的灯锁上门就往外跑,结果那天晚上下雪了,走廊里飘进来一层雪花,我一下子就滑到了,就在这时陈辰出现了。”张真缘抬起头看了张有成一眼又快速地低下了头:“我脚腕扭伤了不敢动,他就蹲在我旁边陪着我聊天,等疼痛缓解了才扶着我下楼。教学楼和宿舍楼很远,他扶着我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聊了很多事情。”
张真缘回忆起那段时光,眼神里闪过一丝留恋:“我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在家里爸爸也不爱和我聊天,只有陈辰会静静地听我倾诉。渐渐地,我开始故意最后一个离开教学楼,这样就能和他偶遇。他总会带着我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聊天,每次都是聊到快要熄灯了我才回宿舍。”
简洛书听的都无奈了:“你和他相处的时候就没有感觉不对吗?”
张真缘摇了摇头:“刚开始没发现不对,只是奇怪为什么白天总看不到他。后来我们谈恋爱了,有一天晚上月光很好,他送我回寝室的时候路过湖边,正好一阵风把我头发吹开了,我绑头发的时候一偏头,发现湖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
张有成脑补了这一幕后汗毛都立起来了,这吓人简直可以和鬼片媲美了:“他知道你发现了吗?”
张真缘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当时心里很害怕,下意识转头看了他一眼,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问我在害怕什么?”
第8章
回想起那一幕,张真缘依然有些瑟瑟发抖,简洛书也忍不住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这陈辰实在是太渗人了。
张有成努力抑制住心里的恐惧,握着女儿的胳膊的手都哆嗦了:“你是怎么说的?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张真缘回想起那一幕,小脸看起来更白了:“他拉住了我的手,亲了我,然后……”张真缘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后面的事我就记不清了。”
“被鬼迷了心窍了,只能任由他摆布。”秦思源顺手捏了捏口袋里的男鬼化成的魂魄:“不过我看刚才那个鬼像是受了重伤魂魄都散了,估计以后不会再来找你了。”
张有成父女两个不由地都松了一口气,回想起刚才的事情,他们真的没有胆子再经历一遍了。
秦思源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转头问简洛书:“师姐,这里的事情了了,我们走吧?”
张真缘闻言猛的拉住了简洛书的胳膊,声音急促地问道:“姐姐,我能见见我妈妈吗?”
简洛书摇了摇头:“你现在阳气不足运势又到了最低点,再见鬼对你没什么好处,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养,补充体内的阳气。”
张有成想起亡妻,犹豫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道:“我再娶了她有没有怨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简洛书看着张有成脸上浮着的那层晦气,忍不住给他个建议:“那鬼在你家呆了不短的时间,你的身体也受了影响。这几天你和你女儿尽量多晒晒太阳,外出的时候多小心留意,免得出意外。”
张有成想起刚才简洛书用的符纸好像很管用的样子,连忙问道:“大师,你那里有没有可以驱晦气提升运势的符纸,我愿意出钱买。”
简洛书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师父倒是留给她一本画符的书,今天用的符纸也是书里面夹的,如果能学会画符的话倒是能增加道观的收入。
想到这,简洛书点了点头:“可以卖符纸给你,不过我要回去准备一下,画好了再和你联系。”
“好的好的!”张有成连忙和简洛书交换了联系方式,末了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一件重要的事了:“请问大师仙居何处?”
简洛书想起自己破败的道观,艰难地扯动了下脸皮:“古街一号,如意观。”
张有成一脸疑惑,好像从来没听过这家道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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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如意观的路上,简洛书就琢磨如意观开源节流的事,其实道观已经没有节流的地方了,主要还是得考虑赚钱,否则每年连修葺房屋的钱都不够。
一想到赚钱,简洛书就摩拳擦掌两眼直冒光:“师弟,你说我们把寮房旁边的墙拆下来一部分,建个铺子怎么样?”
秦思源趁着等红绿灯的时候转头问道:“师姐想开个专门卖符纸的店?”
“不止。”简洛书随手关上车窗,压低声音说道:“你发现没有,这世上有不少人都希望能和已故的亲人见面或者通话,我想做这方面的生意。”
秦思源眼睛瞪的溜圆:“师姐,你脑洞有点太大了吧?安排鬼和人见面,这有点……”
“不行吗?”简洛书一脸无辜地看着秦思源:“那些鬼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往人堆里溜达,我开通个亲人会面的业务有毛病吗?”
秦思源一脸懵逼,好像是没什么毛病!可是之前从没有过这种先例啊!
简洛书看着秦思源呆萌的表情,忍不住上手在他脸上捏了一把,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业务指定赚钱。”
“是能赚钱没错,可是……”秦思源的目光落到简洛书白嫩的手上,感受到脸上温柔的触感,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嘴咧的都有些控制不住了:“师姐说的对!”
见师弟也支持自己,简洛书顿时觉得干劲十足,开始掰着手指头盘算起来:开铺子就得有人干活,林寞预计会给如意观打工三年,可以让他看铺子。除此之外还得招募一些业务员,万一有客人上门想见去世的亲人,她总不能自己满世界找鬼去吧,这么看的话最好把孙墨墨也留下。
简洛书越想心里越美,觉得如意观的美好前景就在不远的将来。
回到道观已是中午,虽然这是一天中阳气最足的时候,但如意观里依然一如既往的清凉。这个时候孙墨墨自然是不敢出来的,但是简洛书却依然走到寮房院子里的槐树旁,轻轻拍了拍树干:“你女儿已经醒过来了,放心吧。”
孙墨墨的事意外的好解决,简洛书把精力都放到了画符上,从师父房间里找出黄表纸、朱砂、符笔之类的东西,看了几遍画符要点后,这才准备开始画符。
符这种很东西在很多人看来都是无从下笔的,但简洛书拿起一张符打量几眼就能看出来是怎么下笔,繁复的图案在她的眼里也十分简单,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画符的时候输入到符笔里的气息要均匀一致且不能断。
简洛书这两天才接触道法,虽然知道自己体内有“气”,但是操控起来还是觉得有点难,第一张符纸才画到一半就觉得气息有些不稳,她下意识吸了一口气,却不想符笔下的气息也跟着断开了。
简洛书懊恼地叹了一口气,把作废的符纸团成一张纸团往垃圾桶一丢,又拿出另一张符纸。
简洛书在房间里画符纸,秦思源蹑手蹑脚地关上寮房的门,来到前面的道观里。和别的道观不同,如意观供奉的都是阴掌管阴间的道教神仙。
如意观白天锁着观门,简洛书一早一晚过来上香,其他时候也很少过来。秦思源直奔最角落的一个小殿而去,推开斑驳的木门进去,一回手又将门关上了。
这个小殿里并没有摆供品,只有一张供桌,上面一个香炉,下面一个烧纸钱的盆子。
秦思源从口袋里将那个团成团的黄表纸掏出来随手丢在盆里,一股阴气冒了出来,一眨眼陈辰瑟瑟发抖地出现在盆里,不知道是应该求饶还是应该找机会逃跑。
秦思源拽过来屋里唯一一张干净的椅子一翘腿坐下来,似笑非笑地看了陈辰一眼:“胆儿挺肥啊,敢拿你的脏血勒我师姐的脖子。”
陈辰委屈的都快给秦思源跪下了:“我也没勒着啊!刚碰一下就被撕碎了,你那个师姐身上的阴阳之气实在是太厉害了,我根本就打不过她。”
秦思源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嘴角挂着一丝笑:“你看到她身上的阴阳之气了?”
陈辰下意识点了下头:“就像八卦图一样,阴阳两气看着泾渭分明实则融为一体一般,十分奇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