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令仪偷眼看他,“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名字一直在灵飞派弟子谱上,并没有被逐出师门,他还说,玄临真人还说我离开灵飞派是为了自立门户。”
景白静静听着,脸上没什么异样表情,半晌说:“如此甚好,既然他替你转圜了,那你以后再也不用为叛出师门一事愧疚不安了。”
钟令仪觉得他反应和平常有所不同,不安道:“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景白叹了口气,“我能说什么,既然来了浣花城,大家迟早要碰上,我还能拦着你们见面不成。你我都成亲了,那些以前的事,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要紧的是现在。”
钟令仪心里十分感动,紧紧握住他的手。
景白拉她起来,“不说这些了,外面热,咱们进屋歇着吧。你不是喜欢这里的冰饮吗,让人送些进来。”
申纪来请各大门派商量事情,景白和陆辞芳亲自去了,灵飞派去的是徐珣,顾衍没有露面。徐珣回来后一五一十跟顾衍说了,顾衍听了后一脸凝重,忧心忡忡。他径直来到院子另一边极意观的住处,求见张默然。
“玉初真人,长天门意欲垄断灵兽买卖一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张默然叹了口气,亦是无可奈何。
顾衍神情严肃说:“玉初真人,不能任由长天门继续作威作福下去了。咱们这次若是妥协退让,下次长天门更要得寸进尺,人之贪婪之心,岂有魇足之日?”
张默然便说:“那依你之见,要如何阻止这事?”
顾衍摇了摇头,“便是阻止了这次,还有下次。”
张默然放下手中茶杯,静静看着他。
顾衍轻声道:“扬汤止沸,不如釜底抽薪;溃痈虽痛,胜于以身养毒。”
张默然露出吃惊之色,“玄临真人,你的意思是——”
“长天门之所以敢如此凶横霸道,都是仗着谭冲和的威势。谭冲和此人,以前本是谨慎隐忍的性子,自从归元真人、千机真人相继陨落后,他一夜之间成了天下第一人,高高在上,无人能制,没有节制的权力最是腐蚀人心,谭冲和心性大变也就不奇怪了。前两年还不显,这几年越发目中无人唯我独尊,身边伺候的奴仆也是一言不合说杀就杀,视人命如草芥,若是任由他野心继续膨胀,咱们这些门派说不定就要重演太微宫惨事。”
张默然沉默半晌,说:“极意观汉水码头被长天门强占一事,你也知道,当时我去找过谭冲和,我俩打了一架,他的法术诡谲多变,修为深厚,我近年虽然也有所突破,勉强算是元婴中期,却不是他对手,不然他也不会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顾衍说:“现在不一样,我结婴了。你我联手,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张默然摇头轻叹:“玄临真人,不是我看轻你,你结婴多久?谭冲和结婴多久?别的且不说,你结婴后,有跟元婴真人的斗法经验吗?元婴斗法和金丹斗法,不可同日而语,金丹斗法,尚可留有余地,元婴之间的斗法,毁天灭地,一旦卷入其中,就是中途想要抽身退步也不能,一个不慎,便是身死道消。所以元婴之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手。你说要对付谭冲和,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顾衍没有被她的话吓退,而是一脸坚定说:“如今世上尚存的元婴修士只有你、我、谭冲和三人,谭冲和如此嚣张跋扈,你我若是不站出来,难道还能指望别人吗?若是畏惧谭冲和的淫威任由长天门欺凌到头上而不敢做声,你我就是修炼到元婴又怎样?如此不肖之徒,每年祭祀怎有脸面对历代祖师的画像?便是底下弟子们,也要骂咱们无能怯懦。”
张默然想到汉水码头被长天门强占后底下弟子的不满怨言,暗中骂她丢了极意观脸的大有人在,顿时不说话了。
顾衍继续说:“玉初真人,你就任由长天门一而再再而三欺凌,一味忍辱负重吗,你难道不想拿回汉水码头一雪前耻吗?”
张默然脸上虽没有什么表情,心里却挣扎不已,她对谭冲和又怎么可能会没有恨意!只是顾衍蛊惑她的意图太明显,她不想被人当枪使,哼了一声,说:“我看你是想报卢凌霄之仇,自己能力又不够,才会不遗余力唆使我出头吧!”
顾衍也不否认,“此是其一,还有一事你大概不知道,当年开平城外灵飞派遭到傀儡偷袭一事,也是长天门干的。”
张默然讶然道:“此事当真?”
顾衍叹道:“已经查清了,证据确凿,千真万确。玉初真人,你想想,那会儿归元真人、千机真人还在呢,长天门被溟剑宗压的根本抬不起头,尚且敢干出这样的事,可见狼子野心,早有预谋!”
张默然沉吟道:“依我看不如再等等,何必急在一时?眼下长天门气焰正盛,正该避其锋芒,等到它盛极转衰的时候,那时出手自然事半功倍。”
顾衍冷笑道:“等能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不反抗不出头,长天门会盛极转衰吗?说不到一味避其锋芒,等来的却是自取灭亡!玉初真人,你还是想投机取巧啊,可是世上的事,岂能抱存侥幸之心!千难万险,唯有迎头而上,欲成大事者,何惜此身!”
张默然许久没说话,最后无奈叹道:“此事太过重大,且容我思虑一二。”
顾衍没得到她肯定答复,不满离去。回到屋里自己跟自己下了一会儿棋,始终心烦气躁,无法平静下来。他索性扔下棋子出了门。
沿着浣花城一眼望不到头的石梯往前走,在附近转了几圈,不知不觉来到一座偏远的院落前。他站在那里,见有太微宫的弟子出入,知道钟令仪住这里,一时踌躇不前。盛夏傍晚,天色将暗未暗,旁边树上不断有倦鸟归巢,虫鸣蝉叫声此起彼伏。
顾衍在那站了许久,似乎是朦胧夜色给了他勇气,他叫住一个长天门执事弟子,让他进去请钟令仪出来,表示有话跟她说。
那长天门弟子去了半日,回来说:“太微宫宫主不在,说是去找昭明君了。玄临真人,要我带你去溟剑宗的院子吗?”
顾衍闻言像是被打了一闷棍,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惊觉自己昏了头,如今她跟景白才是夫妻,自己又有何立场找她呢?哀叹之余,唯有黯然离去。
第182章 何惜此身(下)
闷热了一天,晚上终于下起了雨。谭悦音坐在窗前,看着雨水珠线般从屋檐垂下,形成一道密实的雨帘,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条浅浅的小溪,蜿蜒流向远方,雨点打在门前种的大片山茶花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耳边说话声一直喋喋不休,吵的她烦不胜烦。
谭律妻子李氏捧着婚服劝道:“阿音啊,女子成亲乃是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婚服你怎么能不试呢,你看多精致多好看啊,谁见了不喜欢,还有这婚鞋,明天你可要穿一天,若是哪里不合脚,还可以让他们改——”
谭悦音心情烦躁,不愿听嫂子唠叨,起身便走。
李氏忙拉住她:“你去哪里?”
“屋子里闷热,我出去透透气。”
李氏按住她,说:“大晚上的,又在下雨,就在屋里呆着吧,你要是嫌热,我让人多送两盆冰进来。”很快几个侍女进来,又是摆冰盆,又是送冰饮,还有两人专门站在她身边打扇。
谭悦音看看这阵势,抬眼看李氏,似笑非笑说:“嫂子,你这是干嘛,难道还怕我跑了不成?”
李氏知道她跟申纪成亲并非心甘情愿,还真怕她脾气上来跑了,谭悦音一向任性,逃婚这种事说不定她真干得出来,因此打算寸步不离盯着她,口里说:“明天你就要成亲了,嫂子从小看着你长大,心里怪舍不得的,晚上跟你一起睡好不好啊?”
谭悦音哼道:“成了亲不还是在长天门么,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舍不舍得的。”
李氏笑道:“那不一样,成了亲,你就是人家的人了——”
谭悦音打断她:“什么人家的人,成了亲我还是我,我才不会跟嫂子你一样以夫为天呢,嫂子你也别这么贤良了,哥哥对你也不过这样,不闻不问,与其成天窝在家里独守空闺,还不如出门找乐子呢,天大地大,自己高兴最大。”
李氏见她竟劝自己找乐子,也是哭笑不得,但又觉得暖心,叹道:“你哥哥对我虽然不够温柔体贴,但也没有出去拈花惹草,他就是这样古板的性子,你别记恨他。”
谭悦音面上不说话,心里却始终记得谭律骂她“孽种”并要远嫁她的事,兄妹俩早已生出嫌隙,面和心不和。
姑嫂俩正在说话,忽然听的外面说“掌门来了”,其他人包括李氏全都赶到门口迎接,只有谭悦音仍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谭纶负手进来,李氏忙带着侍女退了出去。
谭悦音见了他,既不行礼,也不说话。
谭纶有些尴尬,也不坐下,随意看了看放在桌上尚未来得及收拾的婚服婚冠等物,说:“我来看看,说说话就走。”
谭悦音一言不发。
谭纶见她这样,似乎还在跟自己闹别扭,当年抱在怀里蹒跚学步的小女孩,转眼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忍不住感慨:“阿音,你长大了,我却老喽。”
谭悦音冷哼一声,阴阳怪气说:“你老,你老还老牛吃嫩草,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这话也只有谭悦音敢说,被自己亲生女儿如此嘲讽,便是厚颜无耻如谭纶也不禁老脸一红,静默半晌说:“这事且不说对错,我只问你,若是一个妇人,丈夫早亡,还要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你说她要如何活下来?”
谭悦音想到母亲这些年的辛苦操劳,顿时不说话了。
“这些事早都过去了,你就别管了。”
谭悦音气道:“可是我爹还没死,你们就有了我!”
谭纶脸皮都快被她扒下来了,当即喝道:“胡闹,这不是你该问的,子不言父过,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谭悦音气冲冲地转过身去,却没有再揪着这事不放了。
谭纶今天丢脸丢大了,不好多待,叮嘱道:“晚上早点睡,别出去乱跑,明天肯定又忙又累,你好好休息。”说着要走。
谭悦音忽然叫住他,清了清嗓子说:“我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谭纶见她这么好声好气跟自己说话,有些受宠若惊,忙问什么事。
谭悦音说:“我想进度支堂做事。”
谭纶怀疑地看着她,“度支堂都是钱财往来,繁杂琐碎得很,你做的来吗?”
“有什么做不来的,我又不是傻子,若是有不懂的,还不会学吗?只要心细一点,吃的了苦,受得了累,有什么难的,再难还有修炼难吗?”
谭纶见她这样是拿定主意了,笑道:“既然你都说了要吃苦受累,我岂有不应之理,等下我就跟度支堂的涂长老说,让他手把手教你。”一脸欣慰看着她,“你要自强自立,这很好,俗云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即便是我,也终究有驾鹤西去的一天,你能自强不息,我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谭悦音默默听着,扭捏了一下,还是起身送他到门口。
谭纶越发高兴,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成亲以后,就是大人了,要跟如晦好好过日子,莫要再动不动任性使气发脾气——”
说的谭悦音又不耐烦起来,推他出去,“知道了!”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谭纶回头看看紧闭的房门,摇头走了。
下了一夜的雨,第二天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天气分外炎热。热浪蒸腾,一直到了黄昏日落,暑气也未曾降下来,加上前来参加婚礼的宾客络绎不绝,喧嚣嘈杂不已,更让人觉得燥热难耐。
好在婚礼仪式是在宽敞空阔的大殿里举行,里面特地设了阵法降温,倒是没有热的那么难受,只是人一多,气味难免混杂难闻。按照浣花城当地风俗,婚礼仪式分外漫长繁琐,又要抢亲,又要藏鞋找鞋,还要跨火盆背新娘,喜欢热闹的自然觉得有趣,像景白钟令仪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却只想赶紧完事好回去歇着。好不容易等到天黑新郎新娘进场,跪拜完天地祖师长辈,仪式总算完成,钟令仪抹了抹脸上的汗珠,心想这么热的天,哪有胃口留下来吃酒席,等下她就溜走。
新郎新娘刚走,观礼的宾客陆续散了,谭纶正在送客,顾衍穿过人群,面无表情走过来。周围的人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元婴之威,纷纷变色让路。
顾衍在离谭纶三步远时站定,冲他行了一个大礼。
谭纶皱眉看着他,“顾掌门,你这是何意?”
顾衍淡淡说:“冲和真人,我有件事要问你。”
谭纶一看他这做派就知道来者不善,把脸一沉,“今天是长天门大好日子,高朋满座,宾客如云,顾玄临,你非要在今天让我不痛快吗?”
顾衍一脸平静说:“六年前的这个时候,也是灵飞派大好日子,也是这么热的天,冲和真人,你不是照样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了我师尊吗?”
谭纶眼睛一眯,“看来你是报仇来了,我能杀了卢衡,难道还怕他徒弟不成!”
“你当然不怕,不然你也不会早就对灵飞派下手了。”顾衍拿出一本账册,“这是长天门暗中向散修盟购买傀儡的账目,数量之多,令人咋舌。七年前开平城外漳水上,灵飞派弟子出门招徒半夜遭到傀儡偷袭,一行人损失惨重,差点全军覆没,当时被贼人走脱,一直没有查出幕后凶手——冲和真人,这事是长天门做的吧?”
谭纶知道他敢当面对质,必然是人证物证俱全,也不回答,冷冷看着他,眼中杀机一闪而过,“顾玄临,别以为你结婴了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一定要在今天闹事吗?”
顾衍想起卢衡惨死之状,想起自己在师尊坟前立下的誓言,此仇不报,誓不苟活,不再废话,摆出迎敌的姿势,身上道袍无风自动。
谭纶怒不可遏:“好好好,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顾衍不等他出手,率先动作,上来便是全力一击,周围空气突然变冷,一排巨大的冰柱以惊天气势朝谭纶撞去。
谭纶飞在半空,须发皆张,地上突然冒出无数藤木,纷纷缠上冰柱。那些冰柱顿时停在原地,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很快被藤木绞的四分五裂,消散在空中。冰柱攻势一破,谭纶立即反攻,地上那些藤木树叶顿时化成风刃漩涡,将顾衍包裹在中间。
顾衍脸色一白,踉跄后退,咬牙运转灵力,手上化出无数把冰刃将树叶利刃一一击落。元婴之战,惊天动地,方圆数里灵力激荡,狂风大作,前来观礼的宾客只敢站在远处围观,饶是如此,天上仍不停有断裂的树木桌椅砸下来,犹如暗器一般,一不小心便要殃及池鱼,有胆小怕事的早就远离打斗现场,有多远躲多远。
景白、钟令仪、陆辞芳等人没想到两大元婴竟在这个时候打起来,知道天下格局说不定就要因此大变,全都围上来,脸色凝重站在风暴边缘观看场中情势。钟令仪更是又焦虑又担心,顾衍结婴不久,说不定才刚刚稳定元婴境界,怎是老奸巨猾谭纶的对手?他这么孤注一掷,岂不是不要命了?
可是元婴之战,她根本插不上手,想帮忙都帮不上,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就算她修为不济,也看得出来顾衍不是谭纶对手,应对十分吃力。
谭纶一招落木萧萧,以狂风卷落木之势攻向顾衍,顾衍的漫天冰箭纷纷落地,其中一根落木飞过顾衍身边时,突然炸裂开来,藏在里面的木蒺藜如暗器一般射向他心口要害,顾衍忙闪身躲避。而此时,谭纶再度施展灵力,地上凭空出现密密麻麻的黑色藤蔓,像爬行的动物一样争先恐后缠上顾衍。
顾衍知道这些黑色藤蔓有毒,会麻痹神魂使人产生幻觉,此乃谭纶的杀手锏,不敢大意,忙凝聚出一把锋利冰剑,将这些藤蔓一一斩断。他这边只顾着对付有毒藤蔓,不料一时闪躲不及,却被两枚木蒺藜射中大腿和肩膀,鲜血顿时喷涌而出。他手上动作不由得一顿,口中念念有词,木蒺藜倒飞出去,身上留下两个血洞。
他这一停顿,一株黑色藤蔓狡猾地缠上他脚踝,越缠越紧,似乎要把他脚踝缠断。顾衍脸色煞白,忍着疼痛将那株黑色藤蔓斩断,可惜已经迟了,毒素就跟蛊虫一样,早已穿透他的皮肤,顺着他的血肉流向身体各处,慢慢侵蚀他的心智灵识。他必须立即停下来运转灵力把这毒素一点点逼出去,不然时间越长毒素侵蚀的越厉害,他神魂受到的影响也会越大,可是生死搏斗之际,哪有给他疗伤的时间!
顾衍形容狼狈,差点站立不住,看着脚上泛着黑气的伤口眉头紧皱,很快又舒展开来,脸上露出坚毅之色,再也不管自己是受伤还是中毒,一杆如梦似幻的冰凌□□出现在手中,这是他的本命法宝,他在挥动□□刺向谭纶时,特地回头朝空中某个方向看了一眼。
谭纶修的是木系法术,借着草木一个瞬移,凭空出现在一处假山旁。他躲开了顾衍这一枪,可是身后突然传来动静,那假山像是有自己意识一般,竟然向前堆叠扭动着,泰山压顶一样向他压下来。
张默然的身影出现在假山后面。
第183章 承先启后(上)
假山碎石犹如高原雪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轰隆隆倾泻而下,将毫无防备的谭纶埋在了下面,溅起一地烟尘。
站在远处旁观的人看的一愣,尚来不及多想,忽然砰的一声,谭纶从碎石堆里飞身而出,满身尘土,狼狈不堪,嘴角犹挂有一丝血迹,显然被张默然这突如其来的偷袭弄的受伤不轻。
他恨恨看着张默然和顾衍,咬牙切齿说:“原来你们俩早有预谋,欲置我于死地,好得很,那我就送你们去见阎罗王!”他先前对付顾衍时,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一直游刃有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此刻面对顾衍和张默然的联手,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立即调整心态,严阵以待,脸上神情都变得郑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