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她们念到碧青剑法地十八式,整个剑气场已经笼罩住了整个会客堂,个别修为较弱的弟子身形颤抖,已经快要支撑不住。
见此,苏婳她们便又齐齐收了手,既是走个过场,那便点到为止,若是伤了人,不但会伤了和气,还不利于两天之后的换守。
不走心的试探过去,大家终于能够把酒言欢。
不过落英真人在过场走完之后便已离场,他毕竟是一派掌门,又是他们的长辈,能出席宴会已是给足了面子,没道理一直在这里给他们这些晚辈作陪。
落英真人走了没一会儿,燕无双也怀着歉意跟他们告辞。
他本就是圣境的轮守人员,如今不过是抽出空来招待他们,此时却是要返回圣境的。
燕无双走后,栖霞觉得没意思,也走了。
整个会客堂便基本只剩他们其余三大宗的人了。
三大宗的人健谈的不在少数,基本就没有冷过场。
苏婳一边喝着酒,一边听她们唠嗑,正晕乎乎时,花惜月突然凑了上来道:“小婳婳,走,陪我去上个茅厕!”
“啊?”苏婳转过头,脸颊酡红地看着她。
花惜月啧了一声道:“我的个乖乖,我这一时没注意到,你咋喝成这个样子了?”
花惜月挪过去,摇了摇苏婳桌子上的酒壶,发现已经空了。
孟檀渊蹙了蹙眉,他刚刚被好几人缠着问东问西,没能看顾着她,竟是叫她偷喝了这么多酒。
苏婳这具身体喝酒有些上脸,但她觉得自己还是清醒的,此时便摆了摆手道:“才一壶酒而已,我没事。”
“这会儿没事,等会儿就得出洋相了!”花惜月没好气道,也顾不上上茅厕了,将苏婳的胳膊搭在自己脖子上就对着孟檀渊道:“孟师兄,我先带她回房间。”
孟檀渊担忧地看了一眼苏婳的脸色,沉身道:“也好,仔细别让她乱跑。”
花惜月点了点头,便带着人起身从后门出去。
苏婳的醉态落到众人的眼里自又是另一番模样。
美人醉酒,又纯又欲,乌木里也就是觅仙岛的黑脸男子别有意味的视线止不住地在苏婳身上流连,直到人影不见他才收回目光,却倏然对上一双森寒冷眸。
乌木里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滞,薄唇轻勾,暗啧了一声。
好不容易瞧上一个,居然名花有主了,可惜可惜。
堂内暗潮涌动,屋外却一派清新自然。
苏婳是真的没醉,不过在屋内待的太久,她也想出来透透气,便顺着花师姐,让她将她带出来了。
晨时才停下的雪,此时又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
她和花惜月才刚刚穿过走廊,就听到路边的院子里传来娇蛮的打骂声,还有鞭子的破空声。
两人抬眸望去,便见先会儿离开会客堂的栖霞赫然便在那处。
她的手里拿着一条火红色的流云鞭,周围簇拥着几个女弟子,正冷笑地看着地下被打的起不来的人。
而地下躺着的那人,苏婳的眸子瑟缩了一下。
又是他。
第44章 姜河岩
地上的人蜷缩着身子, 如墨的发淌在雪地里,在这寒冬腊月,他竟然还只穿着一件单衣, 身上的衣服已然有多处破碎,绽出染了血迹的裂口。
苏婳还记得昨晚这人貌似才被人揍了一顿, 跌下山坡,今日竟然又看见他被人鞭打。
这人到底做了何事, 如此的犯众怒!
栖霞看着地上被打的起不来的人,心情颇好的摸了摸自己的鞭子,扬声道:“真是无趣, 这么不经打。”
说完,见地上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她皱了皱眉,走到他身侧伸出脚踢了踢他的腿,“不会死了吧!”
话落,栖霞的脚就被一只手牢牢握住, 力道之大竟让她一时半会儿无法挣脱。
随即她的脚腕便感觉到一阵剧痛,似悲锋利的刀片给割裂了一般。
旁边两个女弟子见状,上去便踩中了那男子的手臂,帮栖霞挣脱开了他的控制。
栖霞的脚得了自由, 她连忙低头看去, 便见自己脚腕的裤腿被划开了一条口子, 一道手指长的伤痕横贯了整个脚腕, 伤口虽然不深, 但已经流了不少血。
栖霞瞬间怒不可遏,连治伤都不管,长鞭一挥, 便狠狠地打到了那人的身上,然而那人却只是闷哼一声,一句话也无。
“你竟然敢伤我!那今天就打死你好了!”
栖霞手中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挥向那人,显然不把人打死就不会罢休。
苏婳皱了皱眉,那人不过才炼气期的修为,真若这么打下去,他必死无疑。
“花师姐我们要不救……”苏婳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花惜月撸了一把袖子,义愤填膺地冲了上去。
苏婳:“……”说好的要避着这人呢?
不过也正和她意。
“你够了,再这么打下去,他就没命了!”花惜月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一把握住了栖霞的鞭子。
栖霞秀眉一蹙,看清来人后倏然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怎么,这都三年了,你这爱管闲事的脾气居然还没变!”
花惜月毫不客气地回怼,“你这母夜叉的脾气也没见你改啊!”
“你说谁是母夜叉!”栖霞不悦地瞪了她一眼,一把扯回自己的鞭子道:“看我今天不打烂你这张嘴!”
“谁应我谁就是!有本事你就来啊!”花惜月原地站定,右手一握,离火剑一寸一寸在手里显现。
两人剑拔弩张,视线一对便打了起来。
苏婳走向地上那人,将人扶起来时,一眼便看到了他脸上没有丝毫好转的淤青。
这人难道没有用她给的丹药?若是用了,这脸上的伤应当已经痊愈了才对。
苏婳皱了皱眉,将人撑着扶到一边后,那人却倏然将她推开,还充盈着些许少年感的眉眼,此时满是冰寒。
“不需要……你们……多管闲事。”
这是苏婳第一次听到这人说话,许是受了风寒,嗓音沙哑的不像话。
这人还真是……多少有些不知好歹。
苏婳抿了抿唇,还不待开口,一旁站着的两个驭音阁女弟子就道:“这位姑娘,这是我们驭音阁的事,你们外宗弟子出手干涉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苏婳回眸,沉声道:“就算你们是驭音阁的弟子,一个金丹期,两个筑基期的一起欺负一个才练气期的人难道就合适吗?亏你们还是同门!”
两个女弟子闻言自知理亏,却仍是外强中干道:“关你什么事?他不过是个外门弟子,栖霞师姐可是掌门真人的女儿,他冒犯了栖霞师姐,自然该罚!”
“罚人自然得有罚人的样子,可你们这是要活活将人打死!身为名门正道,却残害同宗弟子,说出去难道不怕六宗耻笑吗?”
许是苏婳的话给吓着了,那两个女弟子面面相觑,末了心虚道:“我们……我们哪有残害同门!你不要胡说!”
“对啊!”另一个女弟子也点头附和道:“他这不是好好的吗!倒是你们,多管闲事,等会儿落英真人来了,你们肯定也是要受罚的!”
黑衣男子浅茶色的眼眸淡淡地扫过那两个女弟子,随后看向苏婳,皱眉道:“这位……姑娘,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想管你啊!我就是看她们不顺眼!”
也不知是后劲儿上来了还是咋的,苏婳脑子晕乎乎的,此时听见不顺心的话突然就恼了,回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凶巴巴地道:“好好给我待着!”
眼前的人双颊酡红,开口还带着些许酒气。
黑衣男子被吼的一愣,一双眸子里掠过一抹异色,却是突然就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花惜月和栖霞打的难舍难分,两个人都是金丹中期的修为,道行上分不出高低,但是花惜月算是半个剑修,栖霞平日里用的最多的却并不是鞭,所以很快便落了下风。
在被花惜月一剑将鞭子挑脱手的时候,栖霞脸色一暗,恨恨地咬了咬牙道:“可恶!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栖霞突然冷声唤了那旁边的那两个女弟子,那两人意会之后,犹豫了一瞬,还是赶紧拔剑对准了花惜月。
花惜月看了那两人一眼,嗤笑道:“怎么,打不过还要找帮手?”
栖霞没说话,只是突然席地坐了下来,盘起来的腿边凭空出现了一把琴。
花惜月看见那琴,眼神凝了一瞬。
栖霞才不管那么多,今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她好看!
琴声响起的那刻,两个女弟子也向花惜月发起了攻击。
花惜月一边要抵挡栖霞的音攻,一边要抵御两个女弟子的剑招,动作明显的迟钝了起来。
黑衣男子在听见琴声的那刻,当场便吐了一口血出来。
他本就受了伤,又没有灵气护体,而这栖霞竟是使出了金丹中期的实力,当真是不管别人死活。
苏婳回身便替那人结了一道结界,可以阻挡一些音攻之力,随后在储物袋里翻翻找找突然拿出了一根竹制短笛,也不知是原主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拿出短笛,苏婳当即便凑到唇边吹了起来。
在仙界的时候她有习过琴,虽然还没有吹过笛子,但无非就是那几个调,摸两下也能上手了。就是吹得是难听了些,不过对付栖霞的音攻却也是足够了。
栖霞的琴声有阻断人灵力运行之效,而苏婳的笛音便是舒缓,两相抗衡,虽然苏婳的修为不及栖霞,但她所吹的曲目乃是仙乐,从源头上便压了栖霞的琴曲一层。
笛音响起的那刻,栖霞的眸光就下意识落到了苏婳的身上,见对方拿个破笛子就想跟自己抗衡,她唇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双手抚琴的频率明显加快,琴声陡变急促,见苏婳果然应对吃力,花惜月也节节败退时,她脸上的笑容越发自得。
可是下一秒,情况倏然发生转变,原本滞涩不畅的笛音突然开始变得流畅起来,相反她自己居然受到了笛声的影响,心境有不稳的迹象。
栖霞不敢置信地看向苏婳,不懂对方难听得要死的曲子为何能压制自己的琴声。
花惜月灵力不滞涩了,眼前这两个人自然不能成为阻碍,先不说修为低了她好几阶,就是这剑法跟卖艺似的,全是花架子!
闪身避过两人刺来的剑,花惜月回身一人给了一掌,顿时让两人飞了出去五体投地。
她回身持剑对着栖霞道:“接下来就轮到你了!栖霞起身不及,只能狼狈的后仰倒在地上。
花惜月也没想伤人,只是想吓吓她,让她不要这么嚣张而已。
谁知还不待她收剑,就被一道法术打在了右臂上,手里的离火剑也“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还不快住手!宗门静地,打打闹闹的成何体统!”
来人一袭白发,面容却十分年轻,此时一脸怒容地走了过来,眼神严厉的看着她们。
苏婳没有见过这人,不知道他是谁,花惜月却蹙了蹙眉嘀咕道:“怎么把这个老头子给招来了!”
栖霞一看见来人,立马哭哭啼啼地跑了过去,抱着那人的手臂,一脸委屈道:“慕淮师叔,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这两个碧青门的弟子合起伙来欺负我就算了,她们还想杀我!”
花惜月和苏婳同时挑了挑眉,对栖霞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