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什么救命恩人,我...我叫釉弦。”
“悠闲?又咸?”
“釉色的釉,琴弦的弦。”
“恩人好名字!”如若来到岸边,“在下名叫如若,如果的如,若无其事的若。”
一个白皙且骨干分明的手伸到她面前,如若见了也不扭捏,直接握上他的手,一借力轻松地从池水踏上岸边。
如若未有迟疑,站稳便松开了手。
双手自然抱拳,恭敬一拜,“多谢釉弦恩公救命之恩。”
“不...不敢当。”釉弦向旁边跨了一步,他摆手,“你...你下午不也救了我一次。”
“是么?”如若装傻充愣,“哈哈哈。”
釉弦抬眼看了如若一眼,便又重新低下脑袋。
如若自顾自拧着衣摆上的水渍,一用力便‘哗啦哗啦’往下流水,拧完左边拧右边,她都觉得自己都能建一个池塘了。
“要不...我帮你。”
如若抬头,见釉弦准备用法术帮她烘干,连忙抬手制止,“不用,我不冷。”
她没有撒谎,是真的不冷。
再说,他都救了她一命了,何须还要帮她烘干衣服?
情分这种东西,用一次就累赘一分,就是因为她觉得欠青佛太多情分,最终,用了颗心去还。
这次,她不想再欠谁了。
不过...好像也欠下不少东西。
比如说,心口的那半颗心...
又比如说,现在吃穿用度...
想到这里,如若就一阵头疼,她真的不想再欠别人什么了。
难受。
釉弦见她执著于此,也不在用法术帮她烘干衣服,还想说些什么时,便听她说道:“恩公,时候不早,在下也该回去了。今日滴水之恩,我自当涌泉相报。”
“不...不用...”
“要的要的。”
釉弦站在原地,看着渐行渐远的如若,表情复杂,他抬手摸了摸鼻尖,嘴角若有似无勾起一个弧度。
只是夜色太黑,很难清楚。
命运多舛,很多事情都不曾提早知道。
今日的滴水之恩,如若来日真的涌泉相报。
如若拖着湿漉漉的衣服走在偏殿下的台阶上,一路走来,她不是第一次觉得可惜了这身衣服,被她弄得如此这般真是可惜。
不敢想象让那个翻脸无情的魔尊,看到她把他衣服弄成这鬼样会是怎样的反应。
把她关起来?
要么就是把她扔出去?
没办法,寄人篱下不就得能屈能伸吗?
如若踏进殿门,脚踩在厚重的地毯边走边解外衣腰带,进入内殿,绕过屏风,已经褪去黑金绣龙外套,还没松手扔在地上便彻底僵在了原地。
如若:“......”
原来...魔尊没走?
万俟孤在殿中看《六界名志》,突然莫名觉得内心升起一股烦躁。
莫不是又因为那个女人?
因为心中躁动之气,万俟孤再也没法静心,不知不觉间便把视线从《六界名志》转向大殿门口。
左等右等。
等到万俟孤快失去耐心时,这才听闻殿门口有了声响。
回来了。
她沉重的脚步声中...怎么还夹杂着衣服的稀疏声?
万俟孤抬头跟拎着湿漉漉外套的如若四目相视,他视线慢慢滑过她的头发,脸颊,再到脖子,最后是...
白色暗花的里衣已经湿透紧紧贴在身上,连同里面青绿色的...
“啊——!”
一声刺耳尖叫响彻云霄,如若连忙又把湿漉漉外衣遮在身前,紧咬着下嘴唇怒目圆睁看着坦荡荡看她的万俟孤。
“你...你...”
如若虽然征战天下数千年,可她...除了战队不会骂人呀...
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总不能叫板闻风丧胆的魔尊说,来!你同本战神打一架!不是尔死就是吾活!
如若憋了半晌没有说出什么骇人的话,只是奶凶的说出一个,“无耻之徒”
“什么?”万俟孤愣住。
“无耻之徒!”如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词语,她声音不由拔高三分,“我说你是无,耻,之,徒!”
数万年间,又是头一次被叫‘无耻之徒’的魔尊,觉得新奇之余刚刚郁闷情绪也荡然无存。
难得心平气和,“你自愿。”
“我...我自愿...”如若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咳咳,是,我就是自愿怎么样。”
“本尊看了又怎么样。”
“你...”如若低头不语。
是呀,他看了又怎么样。
如若心底无源涌上一阵失落与怅然,低低说:“不能怎么样。”
同一时间,万俟孤心底里骤然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是以前不曾有的感觉,有点悲伤?还有点...孤寂?
这...又是她的心中所想?
万俟孤再一次被她控制,心中无端升起一团无名之火,他闪身来到如若面前。
如若只觉得下巴一痛,被硬生生逼着抬起头。
他问:“你究竟是谁?”
“我?”如若迟疑一秒,眼珠在眸中转动一圈,又眨了眼睛,“我是如若呀,魔尊大人。”
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在慢慢收力,如果不是因为这具神躯,恐怕早就被他捏的粉碎。
如若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淡淡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如若,本就是一个无名之辈罢了。”
万俟孤走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他身上冷冽的味道,桌上那本书随着他远去也渐渐消失。
如若泄气的叹了口气,左手紧紧攥着湿透的外衣,右手手云淡风轻地拢了拢半湿的头发。
陷入迷茫。
她是谁?
轻笑一声,“我除了如若,还能是谁?”
如若维持原动作站了许久,下意识念了个口诀,错愕发现身上衣服已经干透。来不及多想,右手在空中无形一抓,传来熟悉的感觉。
盘龙簪花红缨枪!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为何体内神力有所见长?
如若熟练自如的挥动几下盘龙簪花红缨枪,虽没什么威力,不过能把它从体内召唤出来就是很大的进步。
如若手腕一翻,盘龙簪花红缨枪消失不见,她抬手把垂在脸颊的发丝挽在耳后,认真回想这几天发生了什么。
想来想去,只想到万俟孤。
莫非真的是他?
她跟他同枕共眠三日,醒来时发现他的半颗心竟然彻底融入她体内,以为是凑巧。
而刚他又亲自触碰她,这才使得她能召唤出盘龙簪花红缨枪。
莫非,这是两颗半心感受到了彼此的存在在无形中合二为一,从而发挥出最大化作用。
如若想到这里,脊背一僵。
假如此设想真跟她所想无二,那通古之龙的魔尊真的太可怕了。
据她了解,这世间还没有谁的心有这么大作用,可以无限释放神力。
如若对她以前的幻想道歉,即便无上战神最巅峰的神力估计都很难跟万俟孤一战。
现在想什么都无用,何不亲自一试?
如若重新穿戴好衣服,一溜烟跑出侧殿直奔正殿。
守在正殿中的行辕听闻响声,便知道是‘魔后’来了,他偷看了眼桌前面无表情的魔尊心中会意,偷偷隐去身形溜之大吉。
“魔尊大人!魔尊大人!”
未到,声先到。
此声音早就通过风传入万俟孤耳中,他仿佛就跟没听见般依旧笔直的坐在垫子上不为所动,手里翻看那本《六界名志》。
万俟孤的主殿实在是太大了,如若在外殿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内殿。
一进去就见他专心致志的模样。
如若心中鄙夷,她刚刚闹出那么大动静,她就不相信他没有听见。
“魔尊大人?魔尊大人在看什么书?”
“魔尊大人,你难道不想问问我因为何事才把你衣服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