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阮锦聪慧灵巧,学什么都比同龄人快,因此心性颇为高傲,而阮沐恰恰又是要求严格的母亲,因此阮锦一百个不服气,私下女扮男装离开阮家跑去百花洲的青叶书院学习,因此认识了吕谷山。
娇蛮任性的阮锦遇见温柔儒雅的吕谷山,瞬间被这一型吃得死死的。他们俩人也确实有过一段甜蜜的时光,但是很快就面临现实的问题,吕谷山家里为他选了万觅柔做妻子。吕谷山既对阮锦情意绵绵又舍不得万觅柔带来的现实好处,本来他妄想着两头安置,谁知道万觅柔也是货真价实的大小姐、哪里允许这种事情的存在,面对万觅柔的逼问到底选谁吕谷山低头了。
万觅柔得到满意的答案甜甜一笑,对吕谷山说:“谷哥你放心,我去好好劝说那位锦小姐,说不定还能把她带回来,如果她真爱你这点委屈算什么是吧,何况我又不是那种不容人的。”万觅柔找到阮锦,要她在做侍妾和远走高飞中二选一,遭到这种奇耻大辱的阮锦只求和吕谷山见一面、亲口听到他说。
阮锦在天音山下等了三天吕谷山都没出面,心灰意冷离开,从此销声匿迹、不再见踪影。但是她的经历中仍然有一段无法想起来的空白,就是她是如何流落到凡俗去的。
第一百零八章 态度
阮锦只模糊记得她因为伤心、愤怒还有惭愧情绪异常低落,和疯子也差不多了,一个人离群索居到处乱走,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雨夜她独自在荒山中,被什么东西攻击了,攻击来得异常突然又迅猛。
“就像···就像从空中裂开一道口子、伸出一只巨爪瞬间把我拍飞。我昏迷了也不知道多久,总之醒来我就已经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的凡俗了,全身的修为几乎都废掉了,好歹尽全力保留下来了胎儿。”
是的,阮锦一早就发现了自己的身孕,但是因为吕谷山的无耻她既没有告诉吕谷山河万觅柔、也无脸告诉爹娘,然而她并不怨恨这个孩子,只觉得这也可以是她阮锦一个人的孩子。
阮沐和鄢石听得不断叹气、抹眼泪,听到愤怒时阮沐还拍桌子,锦娘紧紧的抱着阮沐擦着泪,叹息着:“爹,娘,对不起我当初太任性,如果我早点联系你们,乔乔就不会吃那么多苦。”
阮沐摸着她的头发:“我们也不对,没想到你会遭遇这样的事。也没有想着要早点去找你。”
锦娘把头埋在她怀里:“娘,你还生我的气吗?”阮沐抱着她:“天底下怎么会有生孩子气的父母呢。”
母女俩絮叨了一会,阮沐问起锦娘以后想如何面对吕谷山,吕谷山现在频频找上门,毕竟躲避不是办法。
“我对他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也没有想和他说话的。我只希望他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不要来打搅我。”阮锦摇摇头,慢慢的说。现在说起吕谷山来她居然感到异样的平静,既没有爱也没有恨,就好像他是一个完全和自己没有关系的陌生人。
阮沐仔细观察女儿的眼睛,确认她眼眸中的神色是平静才放下心来。阮锦又补充:“娘,爹,至于乔乔,这毕竟是她的生父,我想还是把事情全盘告诉她,让她自己选择;如果她想要和父亲来往我是不会反对的,乔乔可以自由去百花洲和她的父亲相处一段时间再回来、甚至她想长住百花洲我也不会拦她。但是吕谷山此人,我是绝对不会接受他的,就连做普通的认识的人都没有必要。”
而当乔乔听完长辈们的决定,十分惊愕的反问:“外公外婆,娘,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们为什么要把我赶出去?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吕谷山,也不喜欢他,更不想了解他,我姓什么都无所谓啊,姓阮或者姓乔命乔都可以的啊。”
“乖囡囡,你胡说什么啊,外婆最喜欢你了也最心疼你了。”不待乔乔说完阮沐已经心肝儿都心疼得要滴血了,一把把乔乔抱进怀里,俩人抱头痛哭,加上一个阮锦,一时间更是眼泪连连。
哭过一场后不仅乔乔自家的身世之谜解开,也解开阮锦多年的心结,她总是觉得自己愧对父母,抬不起头来,现在风清月朗,大家心胸都为之疏阔不少。
这种事情乔乔也没瞒着小伙伴。就只见一处山坳里一堆落叶枯枝袅袅冒着青烟,并散发着一股厚朴的甜熟香气,边上的铁架上五个羊蹄一字排开,已经皮表金黄,滋滋作响,乔乔转动着羊蹄,刘大力已经馋得口水滴答了,汤香香用根棍子拨弄了一下树叶堆,嚷着:“乔乔,白薯算烤好了么?”
乔乔抽动鼻翼嗅了嗅烟气:“好了好了,可以弄出来了。”
于是汤香香吆喝着叫刘大力和夏安拂开灰烬掏出煨熟的白薯,这种粗话自然不是她大小姐干的。而赤月老祖和金花老祖则一个抱着一个白水煮熟的羊蹄津津有味的在一边啃着,阿花的则是白薯,阿花不时看看两个老祖的荤的,再看看自己的白薯,委屈的朝主人哼叫着,无奈刘大力现在忙乎着根本没理会它。
所谓飞升四英杰就啃着烤羊蹄子和烤白薯,舒舒服服坐在柔软而弹性的落叶堆上听乔乔讲那有关身世的故事,“好家伙,这么说你爹就是那位吕掌门?那个笑眯眯的万夫人就是你····呃,这关系要怎么说?”汤香香啃得一嘴油,含糊不清的问。
夏安责备的看了汤香香一眼,嫌她说话莽撞,但乔乔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有爹没爹对我来说一个样,之前我没爹你们也好好的跟我做朋友呀,难道你们现在会看不起我了?”
“谁说的!”汤香香跳起来“谁敢这么不义气我第一个给他下诛魂杀,还叫金花老祖吃了他!”虽然诛魂杀什么的暂时不明白是什么,但听着就很厉害的样子,汤香香瞪着夏安“你是这种小人吗?”然后又看着刘大力“你会不会羡慕掌门的爹要去做哈巴狗讨好别人?”
“你胡说什么”“我不是我没有!”俩个男人异口同声叫起来。表示委屈。
“好了好了”乔乔感动的拉着汤香香“香香你真好,你永远是我的好朋友;还有你们也是。”她看着三位小伙伴,大家也是生死之交了,“我告诉你们就是相信你们,并且以后天音门的一切都和我没关系,吕掌门也好吕夫人也好和我、还有我娘亲都毫无关系,你们知道就可以了,也不会被人花言巧语欺骗了。”
大家在秀萝山庄住了几天后,某天飞来一只机械鸟,吐出的音简却是本院飞升修行院的通知,大意是前段时间宝瓶洲的弟子在别处出了意外,为了弥补损失,由宝瓶主城城主出面开放一处秘境给宝瓶洲各门派以及修行院弟子历练,其中的佼佼者将送往昆仑。
不同于其他人见到这通知的惊喜,乔乔看完心里却是一沉,很明显这是昆仑需要人手支援了,先不说昆仑自己本身是剑宗第一、弟子众多,而纵观大陆各洲那么多俊杰,宝瓶洲因为一直擅长的是生产类所以算垫底的。如今宝瓶洲的修士也要拉出去了,难道情况就已经不乐观到了如此吗?
乔乔想起娘亲说的当初受到袭击的事情,这事一直在她心里有个疙瘩,因为娘亲这遭遇和白牧云太像了!只不过时间提早了很多年。难道说这并不是近两年才发生的偶然,而其实更早就已经有征兆了?
第一百零九章 公开声明
乔乔也私下尝试用各种方法看能不能联系白牧云,还嘻嘻哈哈借着撒娇让阮沐去打听昆仑最近有什么新闻,可都如同泥牛入海,白牧云完全没有音讯,阮沐也喃喃说“真奇怪,最近昆仑的消息越来越少,简直像是封山了一样。”
不管出于哪种情况乔乔都决定去宝瓶主城,而对于其他三人来说既然是修行院下的命运当然也要去。阮锦自从返回宝瓶洲后和这个女儿可以说是聚少离多,分外舍不得,想送乔乔;阮沐又不放心女儿,又想着去主城拜访一下老祖,毕竟乔乔是得到了老祖的照顾的,最后就是一家子都送乔乔四人前往主城。
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到了主城,阮沐带着老小亲友团坦然的前往本家,大概都听说了阮锦当年和吕谷山的恩怨充满了好奇心,阮家大小都找借口出来围观。说实话阮锦当初失踪不少人幸灾乐祸、后来听说她生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儿也没少说难听的话,但是一旦听说当年和阮锦有私情的是吕谷山居然还有不少人认为她占了个大便宜,吕谷山要人有人,要貌有貌,要身份有身份,又多才多艺,风流多情,是不少女修理想中的道侣。
有位不知道怎么排辈的阮家女修借着端茶的契机打量阮锦,酸溜溜的说:“妹妹其实赚到了,吕掌门的侍妾都是国色天香,他的独生女上个月去世,现在妹妹生的就是他唯一的孩儿,地位自然不同。”
阮锦还没来得及说话乔乔一声口哨,赤月老祖胡三九就一蹿出来,直接把茶盘撞飞,滚烫的茶淋了那位阮家女修一身,“不好意思啊,我娘不喝你这种上杆子想去做侍妾的人的茶。”乔乔翘着二郎腿,丝毫不在意这女人的尖叫指责。
有阮沐在场镇着也没人敢真的和乔乔计较,阮沐护短本事又高,惹了也肯定没有好果子给自己吃,家主和老祖又都不会给自己出头,何必做这些自讨没趣的事情呢。
老祖一如既往不见人,乔乔也只在雪藤堂门边听了一番阴阳怪气的教诲,比如“不姓阮也好,你这怠懒的性子在外面碰了一鼻子灰,让人知道是我阮家子弟也怪丢人的”“鸣月击鼓阵到现在你都破不了,还有脸想见我,我的真面目是那么容易见到的吗”等等。乔乔也不以为意,笑嘻嘻的捡起丢出来的储物袋双手作揖,感谢老祖。
没有其他事情阮沐等人就告辞而去,还没出阮家就看见阮丹青和一人远远而来,只见那人玉色长袍飘飘洒洒,腰间别着一把白玉拂尘,身材颀长,面白如冠玉,三绺胡须更显得道骨仙风。这人本来在和阮丹青说笑,突然抬头看了看这边,稍微发楞后就快步走了过来,脸上一派激动的神色叫着:“锦娘,真的是你,锦娘。”
吕谷山。乔乔耸耸肩,这可真是路窄啊。果然吕谷山看见她也在更加惊喜,甚至双眼饱含了湿润显得那么的情意绵绵:“乔乔吾儿,你也在。啊,锦娘,一别多年,今天在这里我们一家三口重逢,岂不是天意吗?”
时隔多年阮锦再见吕谷山,却一丝激动都没有,甚至她还感到了一丝恐惧,她只后退:“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锦娘,是我,谷山啊,你还记得当年我们月下弹琴——”
阮沐一把把他推开、横在吕谷山和阮锦之间:“吕掌门,自重。”吕谷山哀求着:“沐仙子,让我和锦娘说说话好吗?当年我们是一场误会。锦娘、锦娘,这么多年我一直未能忘情于你啊。”
锦娘从阮沐身后探出头来看着吕谷山:“我不认识什么吕谷山,我看你是认错人了。”
阮丹青在边上看着,就仿佛是势力而邪恶的一家人一起对付一个深情的男人,只不过因为这些心怀偏见的老东西单纯看不顺眼,就活生生的拆散真爱。
一阵抱不平和同情从阮丹青心里涌起,他上前一步对鄢石说:“磐石啊,你看这也许是有什么误会,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像俗世泼妇愚夫一样谩骂生气,何不坐下来一起谈谈呢。”
“没什么好谈的,也不需要谈”阮沐一家之主的威风出来了,她一把扯过鄢石“现在我就公开把话放在这里,我宝瓶洲秀萝山阮家人和百花洲天音门没有任何瓜葛,也不希望结交,谁要是想撮合什么就是沐萝山庄的仇人。”
鄢石摊摊手,表示“一切都听当家的”,阮锦更是含着眼泪对阮丹青说:“你们总是逼我干什么?难道哪个男人跳出来说对我有情、我就得跟了他吗?”
乔乔则笑嘻嘻大声说:“师公说得对,大家都是修道中人,不要像个俗世凡人一样总盯着一点男女感情看,而且还是别人家的闲事,跟个长舌妇一样喜欢看热闹、嚼小话,这也太不修士了。”
一家四口没有继续理会吕谷山,也不顾阮丹青的好话就自顾自的走了。而飞升四英杰的其他三个则是约了在脆香楼集合,阮沐和鄢石做主在脆香楼办一桌宴席请外孙女的几个小伙伴,感谢他们一年多来对外孙女的真诚相伴。
来到脆香楼,就看见只有夏安一个人坐在订好的包厢里喝茶,乔乔问:“香香和大刘呢、又去琳琅宝苑了?”其实她就是挑个话头而已,想也知道不差钱的汤香香小姐一定是去琳琅宝苑总店挥霍一番了,而刘大力惯例要被抓过去做苦力。
夏安简单的说了一下,果然如此,阮沐和鄢石也先去忙点自己的事情,此时包厢里就只有乔乔和夏安两人。乔乔看着明亮的阳光照进房间,但夏安的脸色却不是很好,他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繁华的街景,面色苍白又怅然若失,还有一丝慌乱。
“夏安,你和琳琅宝苑的夏家是什么关系、一家人吗?”乔乔并不是个会转弯的性子,她觉得与其拐弯抹角不如直截了当,不过她又加了一句“如果你觉得不方便说也行,我就是看你好像很忧愁,想看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地方。”
第一百一十章 夏安身世
夏安看着乔乔把一样东西放在桌面上,那是一粒金瓜子,有着精致的珊瑚花纹,浮起的虚影中间是“夏之安之,珍之重之”八个篆体字。夏安定定的看着这八个字,苦笑一声,然后掏出一个小锦囊拿出一个小东西也往桌面一放,也是一粒和乔乔一样的金瓜子,只不过旧一点、小一点,珊瑚花纹也有点点不同;乔乔这一粒还结着精美的八宝璎珞流苏。
夏安这粒金瓜子正是刘大力买来的运气袋里的那粒,而乔乔手上的就是夏南雪给她的信物。当时夏南雪说她只要拿着这一颗金瓜子到任何一家琳琅宝苑都可以随意拿取中意的货物。“珊瑚象征财富,奇珍异宝,所以宝瓶夏氏一直以珊瑚作为家族纹饰,只不过不同的分支使用的珊瑚纹路是不同的。”夏安慢悠悠的开口道。
乔乔坐下来,手里丢着夏南雪给自己的金瓜子一边玩着一边听夏安说着这些世家大族轶事。
“以‘九’为尊,所以历代只有家主才可以使用九枝珊瑚,旁人也就是三、六、四等等,那天远远看见宝船上锦帆上巨大的九枝珊瑚,就知道是家主亲临。”夏安嘴角那一丝笑容越发鲜明,满满的都是苦涩和自嘲“呵呵,九宝奇珍,财源不绝,谁见了宝苑之主不匍匐在地?长生、财富、权势,到了哪一个境界都逃脱不了这三件东西。”
乔乔哑然,确实,修士虽然不爱黄白之物,那只是因为金银对他们已经失去了作用,就如同猛兽不爱青草、但依然钟情血肉;低阶修士苦苦困绕于晶石,高阶修士则梦寐以求法器,这和追逐金钱又有什么不同呢。
修士一心想超越天道,妄图打破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何尝又不是渴求着更高等级的权利。
“我确实是夏家的人,而且还可以说是嫡系血脉,只不过我连姓夏的资格都没有。”夏安捂住了眼睛,肩膀一阵轻微的抽搐,不知道他是否流出了眼泪。
认真说起来夏安还是夏南雪的兄弟,只不过同父异母,夏安的母亲是个寂寂无名的侍妾。
“你可能不知道、但你外公外婆一定知道宝瓶洲当年轰动一时的‘断珂之难’。”
夏南雪虽然是嫡子但是体弱多病,而且资质不佳,据说他小时候甚至可以说是反应迟钝,并没有一丝精明。而夏南雪之父、当时的夏家主子嗣却很单薄,除了夏南雪就只有一个侍妾生的夏安,因此引起了某些亲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我的母亲没什么见识,本来就只是别人送给父亲的一个玩物,被其他人蛊惑,深深相信哥哥和父亲双双死掉后家主的位置就只能传给一岁的我、而她也就能成为琳琅宝苑的实际掌控者。”夏安的声音变得悲戚,手仍然捂在眼睛上不愿意拿下来。
乔乔听到这里已经被这劲爆又狗血的恩怨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想起宝船上夏南雪言语彦彦的样子,口齿很是灵活,完全想不出小时候呆呆笨笨的;而夏安是多倒霉有了一个这样的妈,想害死嫡子也就罢了,居然夫君也想一起搞掉。这、这亲妈谋杀亲爹,叫做儿女的情何以堪呐。
大陆第一富豪宝瓶洲夏氏内乱,族人勾结家主侍妾妄图谋杀家主以及嫡子,此事历经一月有余,最后牵连八个旁系共计三百余人,尽诛。夏氏素以珊瑚为号,宝瓶洲历史就把这场沉痛的家族相残形容成珊瑚折枝断珂,称为“断珂之难。”
“我母亲不仅死无全尸、还被打散魂魄,但是我知道事情的原委后却没办法说她死得冤,要为她报仇之类,只能感叹她为何这么贪婪又这么蠢”夏安终于一行泪缓缓流下来“我是古院长保下来的。”
血洗门户的家主对这个虽然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却是厌恶至极,本也想处死,却被古栗生讨个人情,那时的古栗生还没有创办飞升修行院,仍然是昆仑里放浪形骸、做事往往出乎意料的二师兄。夏家和昆仑倒是一直交好,要不然几百年里风起云涌,多少商家竞争,又有多少势力垂涎,夏家能一直独占鳌头不被觊觎,昆仑为其保驾护航也是重要原因。
而家主力挽狂澜到最后彻底压死这些不轨的亲人们,就是因为昆仑的援手,古栗生就是其中之一。当时夏安一岁未满,还没取名字,本来就和天之骄子的哥哥相差巨大,更别说因为他母亲的浅薄和贪婪引发的大祸让他更加被厌恶。
古栗生却说稚子无辜,看其灵台清秀,丰额广颐,不是阴险狭隘之辈,而且长大之后说不定还是奇才呢,于是亲自作保替夏安讨个性命。昆仑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但已经彻底被厌弃的夏安被剥夺子弟身份,虽然没有虐待但也只是管吃管喝罢了,人最痛苦的是在四周一片歧视、冷落、窃窃私语中生活。
夏安多年连个名字都没有,就一直被叫做“喂”“那家伙”,他十岁时弄清楚了当年的“断珂之难”,在极度的难堪和痛苦纠结中他下了一个莫大的决心,申请出府,让自己自生自灭好了。
家主不至于舍不得他,反而是夏南雪对自己这个小五岁的弟弟很是同情,“虽然他娘想要我的命,可跟他没关系啊”。还是夏南雪暗中叫人把他送到一位修士那里抚养,也让他不至于流落街头遭遇莫测。
夏安在师父那里难得度过了几年平静的岁月,进行了启蒙、开气、修炼,心态也能够从剧烈的自卑中逐渐变得平和。师父鼓励他,安慰他走出去进一步修炼,坦坦荡荡行走于天下,报出自己的名字,不必总觉得自己见不得人的躲在山里。
“我配姓夏吗?”这是幼年的夏安含泪问师父。
已经是耄耋时期的师父爽朗的笑着,抚摸着他的脑袋说:“你怎么就不能姓夏呢?往后你可以创立属于自己的夏氏家族,嗯,就叫云溪夏氏怎么样?我老头子也沾沾你的光。”
云溪士,虽然是个筑基修士但是性格温和,心胸开阔,他抚养并且带着十岁的夏安开始修行,隐居云溪山。
夏安是云溪士为他取的名字,也是从琳琅夏氏常用的祝福庇佑子弟之语里选出来的,师傅他老人家对自己的爱护之意从一个“安”字里表达得淋漓尽致。
第一百一十一章 琳琅秘境
“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去世了,他照顾我时年纪就已经很大了,而修为始终不能突破,因此几年后就到了大限之时了。”随着叙述夏安已经逐渐平静下来,他手拿下来,泪痕已干但眼角仍然微红。“我想继续修行,就来了飞升修行院。”
难怪他会选飞升院,以他的资质完全可以去更好的修行院,原来有这样的前缘。也难怪一开始相处时他总是阴郁不合群,而每次去琳琅宝苑和宝瓶主城都各种借口不靠近。
“我并不是嫉妒哥····家主,更不是仇恨他,只是、只是觉得无地自容见他罢了。”夏安本想说哥哥,又觉得不妥,自嘲着改为“家主”。
夏安看着乔乔:“你现在是不是很看不起我?我居然是这样一个出身,说是孽种也毫不为过。”“你瞎说什么呀!”
乔乔不仅强势打断他、还主动欠起身紧紧抓住夏安的手,唯恐他因为羞愧跑了,“父母和儿女虽然骨肉相连,但某种方面来说也可以分开,父母是父母,儿女是儿女。你有个不是东西的娘,可我也有个不成器的爹啊,咱们俩谁还看不起谁啊!所以你再别说哪种自卑的话了,你不仅仅是骂自己、也是骂我呢。”
不愧是乔乔,一席话说得夏安哭笑不得,百感交集只看着这珍贵的小伙伴,说一声“谢谢”,而这时说说笑笑声传来,“我就说这‘百蝶穿花裙’适合我吧——啊——”同时包厢门打开了,汤香香惊叫了一声,马上又咋咋呼呼“哎呀我们回来得不合适,乔乔你倒是说一声啊,咱们还能不成全吗。”
她马上转身,还一边使劲推着不明所以的刘大力:“出去、快出去啊。”
乔乔哭笑不得,她和夏安正四手相握、四目相对,看着确实一副深情款款的画面。吆喝着把汤香香喊回来,又费力解释一番她和夏安纯粹是抒发伟大友谊,至于夏安的身世没得到夏安的允许乔乔当然不会对外说。
片刻阮沐俩口子回来,开始上菜,于是热热闹闹的吃喝让尴尬的一幕被掩盖。用完美餐后阮家的飞行船送四英杰到达琳琅宝苑的秘境,乔乔特意拉拉夏安的袖子,对他做个鼓励的手势。夏安对她笑笑,表示自己无事。
把乔乔几人送进了秘境锦娘还久久不愿离去,站着看了好久叹了口气,阮沐拍了拍她的手:“在外面求学多认识一些人比较好。”锦娘笑了笑:“娘,我当了娘也知道娘的心了。”
这时听见一声“阿姐”,又是一声“小锦”,转身一看是阮丹青和吕谷山俩人,身后分别各自是带着十来个年轻弟子,想必也是来参加这次秘境历练的。阮沐稍微有点吃惊,原来外洲的也可以参加吗,而宝瓶洲的弟子不久前才在天音门出事,天音门弟子还跑来宝瓶洲的秘境,这脸皮也是非同一般的厚呢。
阮沐冷淡的招呼了一下就走,以免阮丹青又给吕谷山撮合说好话,所以说阮丹青成不了大器,耳根子实在太软了。吕谷山眼巴巴的看着阮锦,到底不敢当着阮沐和鄢石的面去拉扯阮锦。
琳琅宝苑财大气粗,这次历练中脱颖而出的佼佼者琳琅宝苑都会送其一件法宝,引得大家一阵兴奋,大门派也好小门派也好,谁也不会嫌法宝多呀。这次秘境也是以各自门派或者修行院为单位,自己安营扎寨自己制定行动计划,举办方没有任何限制任何要求,标准就是以结束时间到了后谁所获最多来评定。
所以乔乔就看到飞升院能来的师兄姐妹都来了,大约古院长是觉得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吧,其实乔乔此时还不知道,不仅仅是白牧云,连同一起的古栗生都已经和昆仑失去了联络。乔乔热情的和师兄寒暄着,当然她的老冤家绯炎也携带迷弟们翩翩而来。
今年苍穹损失惨重,为了鼓舞士气基本上所有的弟子都带上了,就这样比起其他学院的人也少得很多。大家看到四英杰都纷纷过来问好,气氛显得无比融洽。
飞升修行院这次历练中由那位卖过很多物品的师兄主持,也是熟人了,乔乔毫不见外的呆在师兄身边打听东打听西,却打听不到多少古院长和万师傅的消息,心里难免一阵失望。飞升院没有自己的飞行船,这位颇擅长炼器的师兄用的是一只大纸鹤,瞧着弱不禁风的却也稳稳的把同门十位兄弟姐妹都给托住了,只是飞行得就有点慢吞吞了。
虽然像绯炎这样的人在不停叨叨“哎呀那边不错,师兄停下来在这里做据点吧”“哎呀这里很好啊,可攻可守,可进可退,师兄还不停下干嘛呢”、但师兄显然是个意志坚定、有自己主意的人,头也不回的只管操纵着纸鹤前行。
纸鹤飞过入口的青青草地,前面居然是一道雪山,这在风中瑟瑟发抖的纸鹤居然也慢吞吞的抬升,往雪山上面飞,虽然它好像随时会被破掉但始终坚强的停住了。纸鹤没有遮蔽,又单薄,功力弱点的随着高度上升接近冰雪开始难受了,越靠近山顶越冷,汤香香冷得直哆嗦也不肯加衣服:“我以前穿得更少呢,我这样运转灵力效率更高。”
夏安丢了一件毛皮斗篷给她,汤香香马上裹着了,中午时看见他和乔乔双手握在一起的酸酸的感觉也没有了。乔乔无语,说好的运转灵力呢?
裹着斗篷的汤香香也不哆嗦了,她眼尖,突然看到山巅远处的一个东西,叫了起来:“哇,好高的山门;哇,这是冰做的吗?”
纸鹤在带着雪沫子的北风中摇摇晃晃,居然毫发无损的飞到了山顶,只见银白一片,蔚为壮观。这寒酸纸鹤继续向前,大家都纷纷赞叹起来,眼前赫然是一道冰雪铸成的大门,也不知道是人工的还是风蚀刻出的无数精美独特的花纹,叫人眼花缭乱。
很多人看一眼就头晕脑胀,众人纷纷叹息这真是莫大的机缘,可惜自己功力太低微不能承受,因为门上隐隐刻着什么符文,扑面而来的澎湃灵力让人经脉都胀痛起来,不敢多看唯恐气海爆炸。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死心
乔乔也是运转了几个周天才适应起来,心里暗暗诧异这个秘境灵力为何如此强大。正想着纸鹤已经飘飘荡荡的穿过了这道冰雪之门,大约在山顶飞了一个多时辰,而山顶到处是白雪,看得人十分单调,又异常寒冷,弱一点的弟子难免心智不稳,噗嗤噗嗤竟然有不少人就掉下纸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