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振,文比不过应琼,武也比不过应琼。唯一比她好的就是家世。除却这个,我这个人本身,没有任何地方是可取的。”
“喔!”
人群中,不知道谁在惊呼。
场面过于尴尬。
以至于在一声惊呼之后,南天门外,沉默许久。
应琼之所以要沉振说这些话,为了出自己心口的气,也是为了让沉振自食恶果。
因为身份而产生的优越感,用这种优越感去欺压别人,就要为这种优越感而丢脸。
承认自己除了优越感之外,什么都没有。
想必,这能让沉振消停好一阵子。
沉振当着众人的面说完那段话,在原地站了许久。
应琼只是看着。
有些事情不亲身体会,别人说的再多也没用。
只有沉振体会过这种当众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的痛苦,才能对当众羞辱别人这件事情心怀畏惧。
良久,沉振缓了过来。
他愠怒,质问应琼,“说,大荒钥匙怎么来的?”
应琼实话实说。
“龙阶说,是战神让他转交给我的。不信的话,可以亲自去求证。”
“你!我这就去求证!”沉振不信,他声嘶力竭地喊叫。
相较而言,应琼则淡定得不像一个当事人。“去吧,记得以后不要再这样找人麻烦了,丢人!”
言尽于此。
沉振赌气,跑离南天门。
等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范围内,南天门的寂静不再,恢复了初始时的谈笑。
只是谈笑的内容发生了变化。
大家对刚才发生的闹剧十分感兴趣,纷纷在讨论应琼是何许人也,竟然能让沉振当众说出那么跌面子的话。
要知道,那可是不可一世的沉振,是战神的侄儿,天帝的外甥。
有人科普道:应琼是那个比武赢了沉振,用垃圾淹了东海龙宫,还跟凤凰签订了终身契约的天一五。
难怪。众人惊觉,真不愧是传说中的天一五。
自此,在这些世家子弟心中,天一五不再只是个代号,而是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应琼。
辰时,沉振没有回来。
天庭学堂祭酒,倾翰,准时出现在南天门,带领一众学子前往大荒入口。
“为了公平,采用抽签的方式,一个一个进入大荒。”
进入大荒需要大荒结界验证大荒钥匙,有次序地进入也是为了避免有心之人打探到大荒钥匙的真实模样。
应琼比较走运,抽到第一序列进入大荒的资格。
越早进入越有利,同时,风险也更大。
但她不怕风险。
大荒分为左大荒和右大荒,一边是正常的昼夜交替,一边永远处于夜间。
两边有着天然的屏障——灰川。
大荒共开放十五日,在这十五日内,进哪边大荒,由进入者自己选择。
一般而言,都会从相对简单的左大荒开始历练。
应琼也是如此。她选择先进有昼夜交替的左大荒。
大荒如名,大且荒凉。
环顾四周,苍茫茫一片,望不到尽头。
风卷黄沙起,偶有一两只说不上名字的黑鸟从头顶盘旋而过,发出这个空间内仅有的活物的气息。
应琼没在入口处多做停留。
她凌空飞行,视野变得高而宽阔。
在视野的尽头,有一片红色森林。
那里,据《大荒志》中记载,是左大荒中生物聚集之处,有数不尽的奇珍异宝。
红色森林中,有一座九层塔,塔中生物各异,珍宝无数。
是她此行的目的地。
应琼飞了大半天,抵达红色森林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是红色森林的外围。
虽然有树,但稀稀疏疏的。
越往中心处走,树的种植密度越大,地势越复杂。
接下来的十五天,不那么好过啊!
应琼决定先休整一下。
补充好体力,才能面对接下来的各种情况。
从锁囊中拿出准备好的干粮饼,唤出从凰连那里借来的一撮凤凰火,应琼将饼烤得焦香四溢。
就在她准备往烤好的饼上咬一大口,体会食物的美妙时,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有一双眼睛,带着攻击性,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由于不能确定那双眼睛的具体方位,应琼假装无事发生,照旧吃着饼,借此放松对方的警惕。
品尝的心情没了,嘴里的饼只囫囵嚼了几下就吞了下去。
她的精神力,全都集中在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上。
机械地一口一口咬着饼,眼见着饼都快吃完了,那双有攻击性的眼睛还没动静。
直至,饼只剩最后一口的时候。
一棵粗壮的树后,“唰”得飞出一个黑色身影,直奔应琼而来。
应琼站在原地没动。
黑色身影非常迅捷,近了应琼的身之后,朝应琼踢了两脚,趁其不备,夺走了剩下的饼。
而后,如出现时一般,突然且迅速地逃离了。
应琼拍了拍手上的饼皮碎屑,笑了下,说:“敢抢我的食物,好,你人没了。”
她跟着食物上凤凰火的气息,在一个垃圾堆里,看见了那抹黑色身影。
黑色的衣服破破烂烂,背对着她,肩膀一抖一抖的,似是在狼吞虎咽。
察觉到应琼的靠近,抖动的肩膀沉寂了下来。
应琼看出那人想要逃跑的意图。
在黑影要钻进垃圾堆藏匿时,应琼给他施了个定身术。
这一定住,方能仔仔细细地观察这个黑色身影。
黑色身影其实是一个身高只齐应琼腰际的小男孩儿。
小孩儿长得白白净净的,脸上挂着几道灰痕,看样子几天没洗脸了。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迷茫的小鹿。
小巧好看的嘴唇紧紧地抿着,又像头倔强的小牛。
五官立体,但脸上带着些婴儿肥,可以看出长大之后是个大帅哥。
总的来说,是一个衣不蔽体的逃难者。
应琼虽然也衣着破烂,但衣服好歹能蔽体,只是有补丁的破烂而已。
而这小孩儿,则是真正的衣衫褴褛。
左肩头的一块布料不知被什么给勾了去,圆润雪白的肩头裸露在外面;腰侧也破了个窟窿,衣角的布料被咬得参差不齐。
最重要的是,衣服穿在小孩身上晃晃荡荡的,看上去尺码大了不少,导致小孩像是偷穿了自家大人的衣服一般。
应琼解开了小孩儿颈部以上的定身术。
她把刚刚被抢的饼拿了回来,在小孩儿的眼前晃悠,说:“想吃这个饼吗?”
小孩儿依旧倔强地抿着嘴。
可是应琼清楚地看到,他咽了咽口水。
应琼把饼递到了小孩儿嘴前,继续诱惑,“吃吧,看你确实饿了。”
小孩儿抬眼,目光认真地看着应琼。见对方脸上没有说笑或者恶作剧的神情,这才轻轻张嘴,斯斯文文地把那块饼吃掉了。
“还想吃吗?”应琼问。
小孩儿脸上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色,他的声音压在喉咙里,囫囵得听不真切。
应琼没听清,“你说什么?”
“想吃。”
这次应琼听清了。
她看着小孩儿说:“那我们交换条件。我管你吃,但你要在接下来的十五日内帮助我,做我的小保镖。”
小孩抬眼再垂眸,再抬眼再垂眸,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
“果断一点。”应琼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在这森林里逛了挺久的吧?一直没找到吃的?现在,除了跟着我,你只能挨饿。”
“为什么要我做保镖?你比我强多了。”小孩儿问出了心中所惑。
这是应琼第一次听小孩儿说一句完整的话。声音是带着稚气的正太音,清爽又奶乎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