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波动。”
谢长寂提醒,花向晚才想起来,谢长寂是在她动用灵力之后,才及时出现。
她一想就捏起了拳头:“你知道,你差点弄死我吗?”
“不会。”
谢长寂确定,花向晚挑眉:“这么有信心?”
“合卺酒里,我放了双生符,你的致命伤都会到我身上来。”
花向晚一愣,随后急道:“可是刚才……”
“所以他那一掌,不是伤。”
谢长寂看向花向晚,花向晚心头一跳,她略有些紧张:“那是?”
“我不知道,或许想用魊灵的邪气干扰你的心神。”
谢长寂诚实回答,花向晚放松些许,点头:“或许是。”
两人说着,走进后院。谢长寂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位置,直接带她进了一个房间。
进屋之后,就看见许多人围在沈修文旁边。
谢长寂一进来,众人纷纷让路,花向晚这才看清床上的沈修文,他身上扎了许多银针,旁边一个铜盆,他手悬在床边,中指有黑血顺着落下,低落到铜盆当中。
灵北坐在一边,神色严肃施针,等拔出最后一根银针后,沈修文一口血呕出,指尖黑血终于才见了鲜红之色。
“好了。”
灵北收起银针,从位置上让开来,转身看向旁边昆虚子:“昆长老,毒已清空,沈道长应无大碍。”
说着,他这才注意到旁边花向晚,激动出声来:“少主!”
“等会儿说。”
花向晚做了个手势拦住灵北,走到床边,看向床上沈修文。
沈修文迷迷糊糊睁开眼,神色恍惚,花向晚好奇出声:“沈道君?”
沈修文转过头来,看着花向晚,眼神中带了些茫然,似乎完全不认识这个人。
“修文,”昆虚子走到一旁,满眼担忧看着沈修文,“你现下还好吧?”
“昆……长老?”
沈修文沙哑开口,谢长寂从一旁倒了一杯水,端到沈修文面前,沈修文看见谢长寂,愣了片刻后,随后震惊出声:“上……上君?!”
看着沈修文的反应,花向晚便清楚,他被夺舍期间,记忆怕是一点都没有。
她越过众人,径直询问:“沈道君,今日是几月初几?”
“四月初三?”
沈修文茫然回应,随后疑惑:“姑娘是……”
花向晚和旁边灵北对视一眼,四月初三,刚好是他们进入西境当天。
也就是他们从一开始见到的沈修文,就是个假的。
“是阴阳宗?”
花向晚询问灵北,倒也不避讳众人,灵北摇头:“是有阴阳宗控尸术的影子,但手法比阴阳宗高明得多,他保证了沈道君神魂安稳,在此基础上控制了沈道君的躯体。”
“不经过本人同意,在不伤害神魂的情况下要控制躯体,这不是易事。”
昆虚子思索着,灵北点头:“不错,所以他应是神识极为强大,强制压制了沈道君的神魂,然后再用蛊术,将沈道君躯体炼化如同尸体,之后再以控尸术操纵。”
“他还会用纸片人,”花向晚听灵北说着,忍不住笑起来,“那他这来历,怕是追查不到了。”
“也别灰心,”江忆然大大咧咧声音响起来,“反正都是西境的法术,等上君去了西境,慢慢查总能查出来的。”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大家下意识看了一眼沈修文,沈修文被看得有些茫然。
昆虚子想了想,抬眼看向花向晚,迟疑着:“花少主,不妨移步一谈?”
花向晚正有此意,点头道:“好。”
说着,花向晚转头同昆虚子一起走出去,谢长寂提步跟上,昆虚子转头看过去:“长寂,你先处理这边的事,修文也好好休息,其余他事,明天再说。”
谢长寂步子微顿,片刻后,他点头:“嗯。”
得了谢长寂应答,昆虚子才转过身,同花向晚一起走出房中。
两人寻了一间客房,一起坐下,昆虚子亲自给花向晚倒了茶,招呼着花向晚:“少主,坐。”
花向晚跪坐到昆虚子面前,看着老者沏茶,听他道:“今日长寂抢亲,是天剑宗的不是,只是事发突然,我们也没能反应,还望少主见谅。”
“所以呢?”
花向晚坐下来,抬眼看向昆虚子:“现在你们反应过来了,打算怎么办?”
“这得看少主,”昆虚子喝了口茶,“想怎么办?”
“谢长寂你们拦不拦得住?”
花向晚单刀直入。
在这一点上,花向晚觉得,她与天剑宗应该是统一战线。
昆虚子叹了口气:“若拦得住,又怎会让他做这种事?”
花向晚沉默下来,昆虚子叹了口气:“如今修文确认是被夺舍,有修文和长寂的事在前,天剑宗大约没有第二个弟子愿意同少主回西境,我们也不能强逼弟子,现下天剑宗唯一的联姻人选仅有长寂,就看少主打不打算带长寂回去。”
“如果我不带呢?”
“少主当年以锁魂灯封印魊灵,天剑宗感激不尽。”昆虚子说着,拿出一份卷轴,“这是合欢宫求亲时给的礼单,天剑宗愿三倍还给少主,以表感激。日后合欢宫若有需要,宗门亦愿尽力协助。”
花向晚没说话。
拿了这份礼,她就真的要空手回西境,她不带一个人回去,鸣鸾宫和清乐宫都不可能信天剑宗会帮她。
没有天剑宗制衡两宫,合欢宫式微,她就得想其他办法,魔主之争,一下就要被动许多。
“若我带他回去呢?”
花向晚好奇。
昆虚子闻言,点了点头,将卷轴收回:“那一切计划照旧,长寂随少主到西境查魊灵之事,事了之后,若少主与长寂两情相悦,长寂便留在西境。若两人心有间隙,我会去西境,接长寂回来。当然,长寂名下所有财产都会作为聘礼送到合欢宫。”
说着,昆虚子拿出了十份卷轴放在桌面:“这是暂定下来的礼单,长寂作为问心剑主两百年,名下法宝灵石众多,一时还没统计完整。若少主定下来,你们先行出发,东西清点完整,便会送过去。”
花向晚被十份卷轴的礼单惊到,她想了一下,自己作为合欢宫少宫主有的东西,可能一份卷轴都写不满。
十份……
谢长寂这得多有钱啊?!
要有这么多钱,合欢宫弟子不得磕丹药像喝水一样,炼制法器像买糖人一样?
好在她没有被金钱攻势迷惑,赶紧清醒过来:“我带谢长寂回去,对合欢宫其实更为有益,你们天剑宗还倒贴这么多钱,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昆虚子拿着茶杯的手一颤。
花向晚皱起眉头,直追重点:“今早我还看见他在历劫,怎么黄昏就来抢婚?整个人看上去还不太正常的样子。按理他是你们问心剑剑主,你现在这么急着把他塞给我,到底是有什么图谋?”
“花少主,”昆虚子被她问得深吸一口气,他勉强笑了笑,“你真的多虑了。”
“昆长老,”花向晚说得认真,“两方联姻事关重大,我至少要搞清楚,谢长寂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昆虚子沉默下来,好久后,他缓声开口:“他修行出了点问题,对你心有执念。”
听到这话,花向晚心里有了数。
谢长寂的问心剑肯定出了问题。
她思索片刻,追问:“什么执念?到什么程度?问心剑他还拔得出来吗?”
“少主,”听到花向晚提及问心剑,昆虚子神色严肃几分,“我可以确保长寂不会伤害你和合欢宗。但长寂身份敏感,少主若问太多,怕是不妥。”
花向晚不言,她的确问得太多了些。
两方僵持下来,昆虚子慢慢喝着茶,花向晚抬眼看了一眼桌上卷轴,想了想,开口:“他喜欢我?”
“应当是……”
“那这事儿不能谈,”花向晚果断起身,“我不欠情债。”
见花向晚抽身利落,昆虚子急急开口:“但也可能是少主当年之死,对长寂冲击太大。”
花向晚停顿下来,昆虚子看着花向晚:“如今长寂的情况,谁也不敢断定。”
花向晚想了想。
谢长寂对她肯定是有执念,毕竟当年她惨死在他面前,无论是对自己无能的谴责,还是对她的愧疚,她成为他的执念,都在意料之中。
或许就是因为这份执念,他无法飞升,问心剑或者也出了问题,所以天剑宗急着修复他的心境,才愿意将他放到她身边来。
她权衡利弊,竖起一根手指:“谢长寂送亲队伍多增一百名金丹以上修士,在合欢宫停驻至少一年。”
这话让昆虚子脸色微变。
他看着干脆利落讨价还价的花向晚,憋了半天,才道:“你带长寂一个,已经足够镇守合欢宫了。”
“这就我的条件,”花向晚笑起来,“明日清晨合欢宫启程,长老想好了让弟子今夜过来,清晨就可出发。要觉得不妥,就把那三倍赔偿给我带上,我回西境,自有其他办法。”
“而且,我提醒昆长老一点,”她抬手敲在桌面,“西境不是云莱这样平和的地方,有魔主坐镇,如果是为了魊灵,一个谢长寂,或许不够。”
昆虚子没说话,花向晚行了个礼:“晚辈告辞。”
说着,花向晚走出房外,一出门,就看见合欢宫众人站在院子里。花向晚看着这一群人,冷哼了一声:“一群狗腿,帮着外人来抓我?”
“少主误会了,”灵南硬撑着笑容,“是宫主吩咐的。上君抢婚,您又跑了,这么大的事儿我们哪儿做得了主?宫主吩咐,全力帮助上君,务必保全这门婚事。”
听到这话,花向晚扬起手就想抽他们。
灵南吓得抱头,看着他们的样子,花向晚也打不下手。
她娘亲自发话,这宫里谁也不敢不听。
她轻轻拍了一下灵南的脑袋,只道:“你们啊,什么时候才能出息些。”
灵南不敢说话,花向晚左右看了看,见自己的坐骑不在,好奇:“小白呢?”
“清衡上君带走了。”